一大早上起來,天就灰蒙蒙的,北風呼嘯、伴有沙塵橫飛,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今天的氣溫也很低。
張建軍在榮盛旅社周圍轉了一圈,吃了個早飯,愣是被凍的急急忙忙又跑回了房間。
沒辦法,這段時間氣溫一直回升的不錯,甚至最近兩天已經徹底褪去了零下。
張建軍身上穿的衣服也從前段時間的棉襖皮大衣變成了稍微薄一點的款式。
他本以為照著這個勢頭下去,再過兩天,裡面的線衣線褲也可以脫了,徹底告別寒冷。
但沒想到老天爺這臉說變就變,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今天早上這氣溫立刻就不對了。
而且看這天色陰沉的情況,一會兒給你來場飛雪也不是不可能。
3月飛雪!
在張建軍的記憶裡,於d縣這個地方而言,這還真不是什麽稀罕事。曾經,這個地方四月份下雪他也不是沒見過。
從科學的角度來講,這是氣候異常的具體體現,而從封建迷信的角度來講,那說道就更多了去了,不是什麽大災之年就是萬年冤屈之類的。
不過,張建軍對這些說法都沒有興趣,他現在就想著,自己今天就回家了呢,還是繼續在城裡待著。
披著被子,坐在床上琢磨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決定立刻出發回家,一方面這兩天待在城裡也沒有啥事,另一方面,他是真怕突然下一場雪,把他擱在城裡動彈不了,雖然三月的雪即使下了,也不一定能落住,但回到家終究保險一點。他惦記著家裡的那群羊,趁著這幾天少有的空閑趕緊處理了,要不然過幾天又忙了沒時間處理。
張建軍先去了一趟羊絨收購站,在那裡把摩托車騎上之後,隨後就來到了貿易中心,他打算給家裡買點東西,吃的用的之類的。
“建軍,我沒有認錯吧,你應該就是建軍吧”
張建軍走進了一家燒雞店,他打算給家裡買兩隻燒雞帶回去,結果剛走進店門,就被裡面賣燒雞的店主給招呼住了。
店主直呼他的名字,很顯然,看這情況,店主應該是認識他。
張建軍擠了擠眼睛看向了櫃台裡面站著的店主。
“我當是誰呢,兵子啊”張建軍大笑了一聲,這還是真的碰到熟人了。
眼前這個燒雞店的店主,叫周兵,從戶籍上來講,他和張建軍都是雙石鄉人,是張家灣南對面田莊村的人。
記得前些年,在張建軍上小學的那兩年,田莊村是沒有學校的,所以,那個村的娃娃也都翻山越嶺來張家灣小學念書。
而這其中,就包括周兵,那個時候的張建軍,壞的不得了,在學校不好好念書,整體就滋事打架,特別是沒少欺負外村的娃娃。
這周兵那個時候就是張建軍經常欺負的外村娃娃之一。記得有一次,張建軍一本書扔過去直接砸在了周兵的後腦杓上,當場周兵的後腦杓就出血了,為此,周兵的母親還來到學校討要說法呢,而張建軍因此也被父親張愛國從學校一腳連著一腳,直接踢回了家。
後來,張建軍調皮搗蛋,沒上幾年學,就回家放羊了,周兵好像也沒有把小學上完,好像是中途就不念了。
事實上,在張建軍他們那一批娃娃裡面,真正能從小學一直一路上完大學的,恐怕十個裡面不一定能有一個。
張建軍衝著眼前的周兵搖了搖頭,想起小時候上學的荒唐事,可真是臉紅至極啊。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小屁孩們都長大了,他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喜歡惹事的張建軍,周兵也不是小時候那個挨了打不敢還手只知道哭的鼻涕娃,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當然,仔細想想,小時候的那段時間才是真正的沒心沒肺,真正的天然童真。
“我看著像,但是不太確定,就試探性的喊了一下,建軍,沒想到真是你啊,你小子這個子長的愣高愣高,應該有一米八了吧,快來坐”
周兵很熱情,在確定這就是張建軍之後,也是趕緊從後面的櫃台走了出來,招呼著張建軍坐在爐子前面烤烤火,“這慫天,本來我都把爐子撤了,結果早上起來凍的受不了,又架上了”周兵拉了個椅子在張建軍的身旁也坐了下來,並且給張建軍遞上了一根煙。
張建軍接過煙一看,龍泉牌香煙,周兵這家夥看來混的不錯,龍泉牌香煙雖然不是什麽牛逼的煙, 但在現在的d縣,也不是誰想抽就能抽的。
“兵子,這是你弄的燒雞店嗎,這麽多年再沒有見過你,真是大變樣了,看來你這家夥現在小日子過得挺滋潤,都結婚了啊”張建軍衝著從後廚走出來的一個圍著圍裙的女人點了點頭,看這架勢,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周兵的婆姨。
他記得周兵也只是比他大一歲,今年20了,看來,小時候那一批年齡相仿的小屁孩,現在一個個都結婚了,只有他還在繼續單漂。
“這些年我一直在城裡住著,沒有再念書,也沒有幹啥大事,一直在給人打工,從去年開始,自己弄了這個燒雞店,也算是個營生,建軍,我家的情況,你多少應該也清楚一點,說實話,這麽多年能走過來,挺不容易的”周兵拍了拍張建軍的大腿,表情看上去很是不自然。
“你爸還賭嗎?”
張建軍記得小時候父母曾經議論過對面田莊村周兵家的事。
說是周兵的父親周大海,是個十足的二流子,整體好吃懶做不著家,在外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把家裡的爛攤子全部丟給了周兵的母親一個人。
周兵的母親一個人拉扯著周兵姊妹四個,那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眼裡的不容易。
“我媽最後狠了狠心和我爸離婚了,但是,我們姊妹四個都得我媽一個人拉扯”
周兵雖沒有再說下去,但其實張建軍已經能猜到大致情況,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娃娃,離開了爛包光景的田莊村,來到無人可幫忙的城裡,從一無所有開始,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