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乾的?”

蘇笑冷冷的看著久九，身上露出了一絲殺意。

“把她送來的人。如果她能恢復記憶或許能想起來，但對於她來說，恐怕會比死還難受吧。”

“可是每天都笑意盈盈的待在自己不喜歡的人身旁，也不好受吧。”蘇笑看著柒月，長歎了一口氣。

“你怎麽知道，她不喜歡你呢?”久九微笑著指了指柒月的臉:“你看她現在這樣，不就挺喜歡你的嗎?”

“之前柒月跟我說過，草的幕後黑手是城主府的老二，林耀。”

“另一個是車行，已經死在了你的手裡。”霖鹿淡淡的提醒道，似乎對蘇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那麽，把柒月變成這樣的人，大概率就是她們倆之一了。”蘇笑並不相信柒月所說的“逃脫”，她應該是被什麽人處理過之後，故意放出來的，目的就是讓自己去殺死車行。

再聯想一下車行碰到自己時的反應，蘇笑面色一變，低聲道:“這一切可能都是那個林耀安排的，是他把柒月送過來的。”

“既然真凶找到了，接下來你要怎麽辦呢?”久九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玩味的看著蘇笑。

“自然是……”

“自然是按兵不動。”青禾的聲音從蘇笑的身後傳來，讓在場的三人都有些意外。

“我本以為你碰見她重投懷抱會高興呢。”青禾淡淡的看了柒月一眼，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是你讓她變成這樣的?”

“我只是想處理一下學院內部，順便幫你把她要過來。”

看著柒月始終微笑的樣子，青禾微微皺眉，低聲道:“不過她變成這副樣子，卻是我沒想到的。”

“是那個林耀做的，對吧。”

“我不知道，或許是他，但你不能對他出手。”

“為什麽?”

“因為他是城主的次子，而我們不能跟城主府交惡。”

“為了殺回虞家，付出什麽代價也無所謂嗎?”蘇笑有些難過地看著青禾，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他一向不是個聖母的人，也不是那種無緣無故感情用事的“主角”。

但有些事是底線，如果為了達成目的而允許底線被突破，那作為人的部分還有多少呢?

這一刻，蘇笑突然理解了青禾對他說過的那句話。

“我們自認為在朝著眾生平等的偉大道路上前進著，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卻逐漸失去了人的本質。”

看著蘇笑失望的眼神，青禾有些欣慰的笑了笑:“還好，你還沒丟掉作為人的本質。”

“那你呢?現在的你，還是我所期待的那個青禾嗎。”

久九有些驚訝的看了蘇笑一眼，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

但青禾對此似乎毫不在意，她只是微微一笑，隨手丟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裡面的東西可以讓她正常一點。”

說完，便從窗口縱身一躍，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蘇笑沉默地看著青禾遠去的背影，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但又有些不甘。

幾種複雜的情感交錯之下，他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先看看柒月的狀況吧。”久九撿起青禾留下的小盒子，有些同情地看著柒月，輕輕抬起手，讓她睡著了。

盡管不知道柒月遭受了怎樣的折磨，但顯而易見的是，她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了，好好的休息一下至少能讓她的精神放松一些。

幾分鍾之後。

“她的腦袋裡被人為的寫入了無條件的愛你這一件事，除此之外幾乎全是雜亂無章的碎片。”霖鹿緩緩的收回了施加在柒月身上的術式，面色沉重。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手段，但結合她身體的反應來看，應該是那種最惡劣的。”

聽著霖鹿的結論，蘇笑神情複雜的看著昏昏睡去的柒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懺悔。

自己早該猜到的，這是黑鐵之城的慣用手段、

且不說莉莉絲與秦蕾書所遭遇的折磨，但就靈物的產出來說，黑鐵之城有一條操作規范就是利用某些背德的辦法讓素材精神崩潰，然後再將其煉製為靈物。

蘇笑第一次的，切身感受到了黑鐵之城的黑暗與恐怖。

“我想要毀滅這座城市。”

“你不是已經這麽做了嗎。”久九平靜地看著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在龍境之中的選擇。

“但那還不夠。”

“大夜彌天，血與酒終將澆灌出終極的靈。”

“什麽意思?”

“等到最後的審判日到來的時候，一切終將腐朽。”久九一臉嚴肅的吟唱著無名的歌謠，又像是預言一般，讓人難以忘懷。

“坦白的說，現在的柒月雖然是被崩潰的狀態，但這種生活反而會幸福吧，讓她恢復清醒就意味重回地獄之中，對她來說那真的有意義嗎?”看著蘇笑猶豫不決的神情，久九低聲說道。

“我沒辦法一直保證這種生活，更何況這座城市注定會消亡。”

“把她送出去就是了， 不管是你還是青禾都有那個財力吧，但你卻沒這麽想過，因為你舍不得她。”霖鹿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蘇笑的內心，場面一度沉默了下來。

沉默了許久之後，蘇笑長舒了一口氣，露出一抹笑意。

“是，我討厭現在的她，我從來就不是什麽聖人，我所想要的只不過是那個原本的柒月，那個不曾被玷汙卻對我真心如初的柒月。”

“美好隻存在於夢裡和發展階段，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久九面色平靜地看著蘇笑，輕輕的撫摸著沉睡的柒月。

“是啊，可沉浸在欲望之中的人是不懂得自我克制的，越是醜惡的欲望越有扭曲的魅力存在。”說到這，蘇笑突然停了下來，露出一絲扭曲的笑意。

“哪怕讓她深陷深淵也好，哪怕讓她生不如死也好，我在乎的只是那個我所渴望的柒月，就算只有微弱的可能性，我也要試一試，其他的東西，我不在乎。”

“這才是真實的我，怎麽，害怕了嗎?”蘇笑自虐的笑著，眼神之中卻滿是解脫。

他沒打算瞞過久九，他也不可能瞞過久九。

所以，把最完全的自覺展露出來就好了，剩下的交給久九。

“不。完全沒有。”久九面色微紅的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笑意。

“倒不如說，這樣的你才符合我得期待，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只有成為惡龍，才能擊敗惡龍。”

“現在的你，似乎有那個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