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茶樓的掌櫃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見到這些官兵進入茶館內後,掌櫃繞過櫃台快步跑來,賠笑問道:“這位軍爺,不知小店是哪裡處理不當,不知為何……”
“你說呢?”
“你們在這裡妖言惑眾蠱惑百姓,該當何罪?”
什長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抬手指著戲台,道:“我等也是按照規矩辦事,現在就要查封這家茶館,無關人等,立刻離開。”
一聽他這話,那些客人哪裡還敢猶豫?
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起身向外跑去。
俗話說民不與官爭,普通百姓的心理即使再不滿也不甘於官兵正面發生衝突。
茶館掌櫃的臉色難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客人們離開卻束手無策。
見此情景,宮離陌不解,楚羽嘉也不由得暗自皺眉。
他可不記得自己給他們下達過可以任意查封城內店家的命令。
而且他也不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什麽,甚至對西北軍還有大大的好處,畢竟他們表演的節目當中,有西北軍的驍勇善戰和悍不畏死,也讓百姓更能了解西北軍。
“這位軍爺,我們不過是把事實編排成戲曲,有何過錯?”
這時候,戲台的後面傳出了嬌滴滴女子的聲音,隨著華銀一個妙齡女子從台後走了出來。
女子的年歲大概在二十一二的樣子,五官精致,身段婀娜,膚白勝雪。
“好美……”
場中還沒走的那些看客,當他們看見這女子的時候也不由得讚歎一聲。
就算是楚羽嘉此時也愣了一下。
感受到他的變化,宮離陌皺了皺眉,抬腳踩在了他的腳背上,咬牙切齒道:“你要是再敢多看一眼,就把你眼珠挖出來。”
腳背上的陣陣疼痛以及空氣中已經漸漸凝聚的殺氣,都證明自己離死已經不遠了。
楚羽嘉有些尷尬,急忙移開目光,道:“我就是看一眼而已,長得很普通麽,美什麽美,還不如你的一根手指漂亮……”
宮離陌翻了個白眼,雖說沒把這話放在心上,但也不在生氣了,抬起腳,靜靜地看著場中。
此時,場中什長看見女子如此貌美也是兩眼發直,就差直接貼在那女子的身上仔細端詳了。
許久後,什長才反應過來,故作鎮定的沉了口氣,問道:“請問小姐是什麽人?”
“這間茶樓是我開的。”
女子說了這樣一句之後,便不在理他,走到掌櫃近前,關切的問道:“劉伯,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
掌櫃搖頭苦笑,看了一眼那什長,又看了一眼女子,道:“小姐,這裡交給我就行了,您還是去後面歇著去吧。”
“回去?”
“那可不行。”
不等女子說話,什長便冷笑著開口道:“既然這茶樓是你開的,那你就跟著我一起走一趟吧……”
“哦?”
女子瞥了那什長一眼,道:“那好啊,既然要我跟你走,那你不如先說說,我到底犯了何罪?”
什長面露正色,道:“你以茶館演戲之名,妖言惑眾,挑撥煽動百姓情緒,隻此一條便可要了你的腦袋。”
“笑話。”
“我們又不止是在通泉府有這一家茶館。”
女子傲然道:“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在這鄴國境內有幾處沒有我彭家的茶樓,又有幾處沒有我彭家開設的店鋪?”
彭家?
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楚羽嘉忍不住皺了皺眉。
彭家的大名,在鄴國有幾個人沒聽見過?
那是除了當朝正王妃柳從羊背後的柳家之外,鄴國的另一大商賈世家。
只是與柳家背靠王庭不同,彭家幾乎沒有一丁點官場背景,家族一直以來也都不參與政事,都在鑽研如何經商。
按理來說這樣的家族在什麽地方經商,開設茶樓之類的商鋪也都不奇怪。
但水雲郡一直以來都被視為不毛之地,極少有商戶前來開設商鋪。
就連當朝鄴王趙寬的嶽丈都曾經說過:“做商人就是為了賺錢的,如果不為了賺錢,那就乾脆不做商人,去做善人好了。”
善人與商人,雖說一字之差,但其中含義卻已經差出千萬裡。
都說無商不奸,無商不滑,要是無利可圖,誰會跑到這個地方做生意?
除非他是有錢燒的。
也就在楚羽嘉想著的時候,場上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彭家的女子不知道說了什麽,顯然是激怒了那個什長。
什長作勢就要去抓那女子的手臂。
但也就在什長即將碰觸到女子手臂的時候,就見一道黑影閃過。
什長慘叫一聲快速向後退去。
等到他站定之後,只見他的手掌上赫然被一根竹製的筷子洞穿,鮮血正順著筷子的一端汩汩的湧出。
抬眼望去,正看見在場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衣,面色冷峻的青年。
青年的這一舉動可謂驚呆了滿場眾人。
誰能想到,一個人竟然可以用筷子刺穿旁人手掌。
而且對方還是個戎馬良久的沙場老兵,但在他的面前,卻顯得是那樣的弱小,簡直就是可以隨手秒殺一樣。
“男女畢竟有別,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青年撇了撇嘴,輕輕地擦去落在手背上的血跡,幽幽道:“我也著實沒想到,這名聲享譽天下的西北軍當中,竟然有爾等敗類,不思報效朝廷,竟然在這裡做起了欺行霸市的勾當。”
青年的聲音很輕,也很柔弱。
當楚羽嘉聽見這聲音的時候,明顯愣住了。
這聲音……
好耳熟啊……
他忙抬眼望去,但能看見的也只是那人的背影而已。
從後面看去,那人的身材並不高大,甚至可以用嬌小二字來形容。
就在楚羽嘉思量這人是誰的時候,在場的鄴軍士卒也都反應過來。
什長吃虧,他們肯定是不能在旁邊看戲的,不管對方是誰,直徑就朝著青年衝了上去。
這青年的動作瀟灑寫意,抬腿一腳,腳尖正點在一名鄴軍士卒的胸口。
也沒見他如何用力,那鄴軍的身形便向後倒飛出去,撞到了數名同伴不說,將桌椅板凳也都撞碎了不少。
見這情景,那什長虎目圓睜,怒道:“襲擊我大鄴甲士,你怕是活夠了。”
說話間,什長從腰間抽出佩刀,對著那青年的腦袋惡狠狠的劈砍下去。
可那青年不慌不忙,甚至臉上還出現了些許的笑意,隨手抄起了一張木椅對著那什長便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