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前蜀的一個小村莊。
這裡依山傍水,風景優美。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淳樸的山水養育了淳樸的村民。
村上有個叫阿水的姑娘,年輕且貌美,村上不論是成了親的,還是沒成親的男人見了這個姑娘,總是不由自主的看直了眼。
到了議親的年紀,媒婆幾乎要將家門檻踏破。
可阿水卻誰都沒嫁。
年輕的姑娘,總是向往詩和遠方,總是向往翩翩白衣的神仙哥哥。
再後來,村上還真就來了這樣的一個男人。
翩翩少年,滿腹經綸,佩劍遊歷,滿腔抱負,想要在這亂世當中某得一份事業。
這種人旁的或許不行,但夠大不諳世事的少女,卻是一把能手。
兩句酸詞說出去,對著天空長籲短歎這世間不公,一襲青衣,再留一個落寞背影。
本就是春心萌動的姑娘,哪裡能經受得起這個?
阿水也是一樣,本身在這地方長大,每日看見的都是同樣的面孔,哪怕明知道村上的青年,只要自己勾勾手指頭,就都願意娶自己回家,像供祖宗一樣的供起來,但她卻不想那樣做,但一碰到這個男人這種鬱鬱不得志的家夥,頓時驚為天人。
一首情詩吟罷,兩人便在花前月下私定了終身。
男人承諾,自己功成名就之日便會回來娶她,隨後這男人便走了。
從那日開始,阿水便每日望向東方,期盼著男人會回來。
可知道十月之後,她剩下一男孩,那男子也沒有回來。
女子未婚先孕,未婚產子,不論在什麽朝代,都是不被世俗接受的。
阿水的父母被氣病了,不到半年二老雙雙嗚呼。
只剩下阿水和自己的幼子二人,最終阿水也受不住鄉親的白眼,決定踏上尋找那男子的旅程。
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孩子,從前蜀一路向東走,一路打聽他的下落。
可最後這阿水得到的也只是那男子已經與人成親的消息罷了。
男子娶了皇庭士大夫的女兒,在大名府當了牙將……
這消息宛如晴天霹靂,可女人心中愛情畢竟與男人不同。
有的時候,女人傻起來,幾乎可以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她並沒有去找那男子,而是帶著兒子西返。
可家已經回不去了,阿水就帶著兒子一路向西走,一路向西走,直到她筋疲力竭暈倒在路旁。
等她醒來時,已經在一輛馬車之內了……
後來阿水就在那救了自己的人家當了長工,一邊做著洗衣做飯的粗活,一邊養活自己兒子長大成人。
那戶人家都是有教養的讀書人,沒有為難過母子,雖說日子清苦,但卻也能讓母子二人不餓肚子。
後來阿水的兒子還給主人家的兒子當了書童。
時間荏苒,時光一晃而逝。
一轉眼,時間便過了二十年。
雖然口上沒說,但心中的苦悶卻也掏空了她的身體,一場大病,便要了她的性命。
也是在她臨死之前,才與兒子說出真相。
也從那以後,那個孩子便離開了那戶人家,獨自踏上江湖……
當楚羽嘉說完這些的時候,段嶺書面色難看。
楚羽嘉挑了挑嘴角,道:“段太尉,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楚將軍,難道你約我來就是想說這件事兒嗎?”
段嶺書昂了昂首,笑道:“如果只是這個的話,那我真的要說一句,你說的這個故事很棒,也讓我很觸動,如果我認識這個人的話,我一定會幫你找出來。”
“哦?”
楚羽嘉歪了歪腦袋,看著面前的段嶺書,道:“段太尉,或許應該稱呼你一聲陶六郎……”
當陶六郎這三個字從楚羽嘉的口中說出,落入段嶺書的耳朵時,段嶺書整個人如遭雷擊,滿臉駭然的看著楚羽嘉。
他現在想不到,楚羽嘉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楚羽嘉看著面前的段嶺書,咄咄逼人道:“段太尉,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那就與我一同去看看你的那個兒子,這麽多年來,雖然你沒養他,但那至少是你兒子,你怎麽說也應該看看他。”
段嶺書抬頭看了楚羽嘉一眼,滿臉為難。
“不是,你等等。”
不等段嶺書開口,段錦辭起身道:“楚將軍,您這話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蒲成雙在一旁開口道:“就是你爹當年欠了筆風流債,現在到了該還的時候了。”
“呵呵。”
“你們簡直是胡說八道。”
段錦辭滿臉冷峻,道:“我爹只有我一個兒子,也隻娶過我娘親一個人,你口中的陶六郎到底是誰,你們就去找去,何必汙蔑我爹?”
“汙蔑不汙蔑,你爹自己清楚。”
對於這樣的男人,楚羽嘉還能心平氣和的說話,但蒲成雙卻不能。
畢竟蒲成雙還是個女人,這種負心漢,要是落在她的手裡,絕對一劍一個全都給殺乾淨了才算拉倒。
也算是給這天下做貢獻了。
可楚羽嘉不能那麽做,這種事情沒辦法用無力解決,要是用了無力,事兒就變了味道了。
故而楚羽嘉隻想心平氣和的和段嶺書談談,壓根就沒將段錦辭放在眼中。
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段嶺書的身上,道:“段太尉,你我皆是男人,生而頂天立地,男兒有所為有所不為,這種事情,自己做的孽,自己怎麽著也是要還的,而且還沒和你說別的,隻想讓你去見他一面,難道就這麽難嗎?”
段嶺書再次抬頭看向楚羽嘉, 緊緊地抿著嘴唇,苦澀的看向楚羽嘉,道:“好吧,楚將軍,你贏了……”
聽聞此言,一旁的段錦辭滿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段嶺書,結巴道:“爹……你……”
段嶺書擺手製止了段錦辭,隨即看向楚羽嘉問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個的?”
“這一點,你不用知道。”
楚羽嘉點了點頭,道:“你只需要要告訴我,你認還是不認。”
段嶺書緊緊的咬了咬牙,,許久之後,才仿佛泄了氣一樣,松了口氣,站起身來,道:“多謝楚將軍能夠給段某講這個故事,改日段某定然會好好感謝一下楚將軍,但今日還有要是在身,所以段某先行一步。”
話音落下,段嶺書便帶著段錦辭兩人朝著房門走去。
到了房門口後,段嶺書撂下一句:“我從來沒見過你說的那個叫阿水的女人,更不叫陶六郎,所以楚將軍也不要就此事在來找段某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