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嘉的本事如何,已經無需贅述。
蒲成雙的本事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並不弱於楚羽嘉多少。
而陶北笙就更不用說,楚羽嘉與蒲成雙兩人加一起能打得過一個陶北笙,就算不錯。
太尉府內的千余名甲士扈從一起上來,最終的結局也只是送菜而已。
看著躺倒一地的駕駛門,那中年婦女以及段錦辭都看傻眼了。
段嶺書也只是在一旁苦笑。
旁人不知楚羽嘉幾人的本領,他還能不知?
那中年婦女反應過來,對著幾人尖聲叫道:“你們想幹什麽!”
“你覺得呢?”
蒲成雙晃了晃手腕,對著那中年婦女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你……”
“你不能動我!”
中年婦女吞了口唾沫,道:“我可是當朝太傅樂童長女,楚王翟薑的表姐!”
“所以呢?”
楚羽嘉歪了歪腦袋,邁著四方步朝著幾人走去。
“你如果動了我,你就想想你的官位還能不能保得住。”
見到對方朝著自己走來,中年婦女齜牙咧嘴的狠聲威脅。
“哦?”
“是嗎?”
楚羽嘉停下腳步。
見他停下,以為他是怕了自己,中年婦女冷冷一笑,滿臉囂張道:“你們幾個最好給我跪下道歉,否則我讓你們幾家都吃不了兜著走,別忘了,你們現在可是在大名府,就算是父親追究不了你們,我表弟也一樣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好厲害呢!”
蒲成雙滿臉怕怕的說道:“你可是把人家嚇壞了呢……”
看見她這幅姿態,楚羽嘉和陶北笙都有些走神……
最終兩人也只是無奈搖頭,都恨不得和這女人劃清界限……
這中年婦女到現在都沒看清楚時事來。
楚王翟薑是她表弟如何?
能因為這件事情,就遷怒於自己的同盟國南唐?
還是能因為這件事情遷怒於西北鄴國?
南唐與西楚如今正是聯合對抗山戎的關鍵階段,兩方絕無可能因為此等事情就鬧翻的。
而西北鄴國雖然與西楚沒什麽往來,但他就算是想遷怒,想派兵討伐鄴國,中間得路過天子領土,然後進入齊國亦或者是前蜀才能與鄴國面對面。
就算是前蜀肯給他讓路讓其通過,那也得看他能不能打得過楚羽嘉帳下的西北軍。
更何況,誰會因為這些小事,就發動一場國戰?
除非是他楚王翟薑腦子壞掉了。
段嶺書早就已經看出來了,想通了此中緣由後,他也只能不顧夫人孩子的眼光,咬牙上前,道:“夠了……”
楚羽嘉挑眉看向段嶺書,道:“段太尉,您這是……”
段嶺書對著楚羽嘉苦笑,隨即走到了陶北笙的近前,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三十年了,你都長這麽大了,真是沒想到,我還能有你這樣一個兒子……”
“段嶺書……”
“父親……”
段錦辭與中年婦人紛紛要上前阻攔,但卻被楚羽嘉和蒲成雙給攔住了。
“人家父子團聚,你們就別上去摻和了。”
楚羽嘉臉上帶笑,笑容溫和,語氣也溫和。
不過蒲成雙卻與他形成鮮明對比,蒲成雙直接說道:“往前一步,死。”
楚羽嘉挑眉看了蒲成雙一眼,這女人可暴躁的夠可以的……
場中,陶北笙與段嶺書二人。
沒有父子相認的抱頭痛哭,更沒有想象當中發生的父子衝突。
兩人就那麽相對站著,陶北笙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段嶺書滿臉尷尬笑容,抬手拍了拍陶北笙的肩膀,道:“行啊,小子夠結實的,體格也夠好的,也苦了你娘了。”
段嶺書抬起頭來,與陶北笙對視,問道:“你娘,葬在哪裡了?”
直到這時候,陶北笙才開口回復了一句:“齊國,含水郡……”
“好,有時間,帶我去看看。”
段嶺書歎了口氣,道:“當年的一切是我的錯,當年我一個人在大名府,鬱鬱不得志,也沒臉回去見你娘,這一耽擱就是兩年多,當時你娘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我也沒想到你娘能等我,我也不敢去想這些。”
“後來運氣好,被士大夫的長女瞧上,當了人家的上門女婿,就在這大名府定了下來……”
段嶺書抿了抿嘴唇,再次抬頭看向陶北笙:“這些年,真是苦了你們母子了。”
“段嶺書……”
見這父子倆一副父子情深的樣子,那中年婦女直接咆哮道:“你要是在敢說一句,你信不信我讓你身敗名裂?”
段嶺書微微低下頭,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猙獰,隨即咬著嘴唇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陶北笙一眼,道:“這一切都怨我,你要殺要剮,要給你母親報仇都好,都衝著我來,我只希望,你能放過你這姨母和你弟弟。”
姨母……
弟弟……
陶北笙低聲笑,隨即大聲笑,到最後仰面大笑。
“殺人,對我陶北笙來說不過一劍而已。”
“我想殺誰就殺誰,這世上還沒誰攔得住我。”
陶北笙的話,說的狂妄,但不會有人懷疑是假的。
因為他就有這個本事。
能千裡奔襲差一點要了楚羽嘉命的人,豈是等閑之輩?
能在江湖上留下個殺人不用二劍的陶一劍的名號,又豈是旁人能夠比擬的?
但他想要的不多,無外乎就是一個朋友,一個家而已。
朋友如今已經是達官顯貴了,在齊國朝堂上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那個家,從段嶺書和他說出要報仇衝他來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
他陶北笙千裡萬裡的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報仇的?
要是為了報仇,在幾年前陶北笙第一次尋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可還有今天的體面生活和榮華富貴?
“你是段嶺書,我是陶北笙。”
陶北笙看著面前的段嶺書, 笑道:“一個姓段,一個姓陶,我們能有什麽關系呢?”
聽聞此言,段嶺書滿臉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陶北笙。
陶北笙抽出腰間佩劍,猛然插在地上,劍上赫然寫著兩個字。
六郎……
“這劍是她留給我的遺物,今日我把它還給你。”
陶北笙一字一頓的說道:“今日開始,你與我也好,與她也罷,各不相欠,我也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今天我也沒來過,以後也沒有任何瓜葛。”
話音落下陶北笙看向楚羽嘉與蒲成雙,道:“二位,今日多謝你們能陪我走一遭,算我陶北笙欠你們一個人情,我陶北笙沒什麽本事,只有這一條性命罷了,日後如有相求之事,想殺之人,只需要告訴我陶北笙一聲,哪怕我陶北笙身死,也一定會歸還這個人情。”
話音落下,清風吹過,陶北笙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月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