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世上,無人照顧,為求活路,踏上江湖。
江湖到底在什麽地方,沒人知道。
但江湖卻在每個人的心中。
有的時候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有的時候是看不見摸不到的。
江湖上有持刀行俠仗義的刀客,也有寫意瀟灑風流無雙的劍客。
明武帝國的巨大版圖之內,有十個諸侯國,在諸侯國內大小江湖門派無數,但真能排的上號的就那麽幾個。
例如鄴國穿雲劍派,齊國的水月山莊,後晉的驚雷院,魏國的青光山,吳越的陰陽門,南唐的武當山,後宋的雪狐宮,西楚的龍虎山,東閔的離火島,前蜀的聖龍閣。
江湖事江湖了,不與廟堂有瓜葛,這是江湖上流傳的非常廣的一句話。
在江湖上沒有國籍限制,只有門派上的區別。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條定律就開始發生了改變,或許就是從水月山莊的莊主成為齊國國師開始,再到楚羽嘉隻身一人持劍闖王宮,讓這一民一官兩個組織終於產生了聯系。
許多諸侯國的君主都開始在民間尋找這些江湖高手,有才能的賞賜官爵,有武藝的封將從軍。
或許連楚羽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出現到底給這個天下的江湖帶來了多大的衝擊力。
在月陵城一間不起眼的小酒館內,一個瘸腿的說書老漢,一瘸一拐的在酒館一樓轉悠著,一邊轉悠一邊敲竹板講故事。
他說的是什麽,說的是那西北軍如何在絕境中抗擊西北蠻族。
說的是那虎嶺關外攻防之戰,將士們是怎麽浴血奮戰,抵住那數倍於己的齊國甲士。
說的是那年輕將軍是如何帶領三千五百騎殺入齊國國都。
說的是那三千五百西北老卒如何在齊國國都外與敵軍戰刀對戰刀的對衝。
說的是那西北老卒如何為年輕將軍爭取來那五百步。
不知不覺,也說到了那年輕將軍將劍夾在敵國君主脖子上說的那一句:“你的腦袋,我想什麽時候拿走,就什麽時候拿走。”
說到最後,那說書老漢仰頭望向西北,一恭倒地,腦袋幾乎貼到地面,起身之後仿佛是喝多了一般,身子晃了三晃,吟唱道:“城破曲終人亡,古道妻女哭斷腸,自古只見郎君向西去,何曾見郎君東返鄉。”
說完後那老漢抬手摸了摸眼角溢出的淚痕,喃喃自語道:“西北軍返鄉老卒劉洪山,願背東而死,但你楚將軍不給老頭子這個機會啊……”
說書老漢暗歎口氣,緩緩地轉回身走回了那酒館老板特意給自己準備的休息小桌,這時候他才恍然看見,在那小桌上面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塊約莫有三五兩的銀錠。
說書老漢這才抬頭望去,正看見剛才一對聽自己說書的男女帶著那乖巧的小女兒已經走出了酒館。
大雪之中,那年輕男子撩開簾帳,攙扶著那女子讓其得意平穩的走上馬車鑽進簾帳之中,而後又將那小女兒送進車內。
等到放下簾帳,那年輕男子仿佛是感知到了什麽,這才緩緩地轉過身,對著那說書老漢鞠了一躬。
有那麽一晃神的功夫,那老者仿佛是看到了那位帶著自己馳騁沙場的將軍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可等到了回過神的時候,那年輕男人已經駕車離去了。
馬車駛出月陵城,直奔西北而去。
從地圖上看,鄴國就像是一個將軍的頭盔,在其境內共有五郡,東方的丹陽郡,南方的渡衝郡,西南方的平陽郡,西北方的水雲郡以及東北方的青安郡。
五郡宛如是鐵桶一般守護著正中央的都城月陵,
這樣的地勢有好處,那便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當然也有壞處,一郡如果被破,那敵軍便可長驅直入直取鄴國都城都城。鄴國東南兩個方向多山巒丘陵,北方多叢林河流,西方就只有遍地的黃沙。
走出都城向西五百裡,便到了鄴國西北水雲郡。
水雲郡境內有兩座大城,一座因城內有口天然泉眼而命名的通泉府,另外一座便是鄴國邊城胡馬關。
通泉府倒也還好說,在其中的居民至少能安居樂業吃喝不愁,越往西走,土地就越是荒涼。
居住在通泉府以西的老百姓都喜歡用一句‘十裡路九裡沙’來形容這裡。
其實這一句話就已經能將這水雲郡西部的情況完全概括了。
通泉府以西,尤其是居住在胡馬關附近的百姓民風尤為彪悍,別說青壯男子,便是婦人與七八歲的孩子,只要給他們一柄長矛,就敢與入侵的蠻族騎兵拚命。
但這彪悍的民風也是被連年不斷的戰火給逼出來的,在那個老將軍還沒到西北成立西北軍之前,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荒漠蠻族衝破那所謂的胡馬關入侵到水雲郡內大肆燒殺搶掠一番,雖說每每都有軍兵前來善後,但那也的被燒殺搶掠之後了。
以至於這裡的老百姓,都不在相信王庭隻信自己。
後來那姓楚的將軍來了西北成立了西北軍之後,這裡的情況才略有好轉,甚至還出現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場面,那便是那些連年侵入水雲郡燒殺搶掠的蠻族反過來被西北軍折騰的夠嗆。
每每到了發軍餉的時候,那姓楚的將軍就一句話:“要錢沒有,要糧倉銀庫到是有幾座,就看你們能不能自己搶回來了。”
然後就能看見在那段時間內,西北軍的騎兵接連不斷的出擊進攻荒漠上的部族,甚至連軍營當中的廚子都和騎兵借來了戰馬和馬刀加入了搶掠大軍之內。
搶回來的東西,按律例要上交一半,但那將軍依舊是大筆一揮外加一句話:“我的兄弟和我一起出來打仗,軍餉沒有糧餉沒有,他們自己憑本事拿回來的東西,誰也沒資格要,就給他們自己留著。”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支西北軍的人數逐年上升,而且戰力也在逐年上漲,最遠一次甚至打到了姑墨國。
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把這支紀律散亂,衝陣之時連個陣型都沒有的軍隊放在眼中,可那又怎麽樣?
姑墨國號稱自家鐵騎縱橫大漠,無敵於天下,還不是被這支連陣型都沒有的軍隊給打的哭爹喊娘?
只是可惜,那姓楚的將軍走了之後,西北軍也散了,沒了這支軍隊的庇護,老百姓就又回到了之前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當中。
老漢一邊從水缸中舀水,一邊對坐在自家院中歇腳的一家三口說:“開始的時候隻以為那將軍是被調走了,誰承想是犯了王法,上面來人說,那姓楚的將軍是擁兵自重企圖謀反,但我們這些老百姓可不懂那麽多大道理。”
“前些時日我們還在私底下議論過,楚將軍絕對不可能造反,絕對是那幫腦袋裡灌了漿糊的家夥栽贓陷害。”
“但我們也議論過,如果這楚將軍真的能當上咱們的大王,沒準咱們的日子也還能好過些。”
聞言,那一家三口當中那輕紗覆面的漂亮媳婦皺了皺眉說道:“大伯,這話可不能亂說,如果讓人聽到了,是要殺頭的。”
“殺就殺被,我王老漢何曾怕過?”
王老漢滿臉不屑道:“就算是大漠上的蠻子來了,王老漢我抄起扁擔也能拍死一個兩個的,還怕個殺頭了?”
“況且我說的都是實話,在咱們當地那有一個不愛戴楚將軍尊重楚將軍的?”
“都怪王庭那幫天殺的家夥,要是沒有他們,咱們現在何至於今天在這裡落腳,明日就要換個地方躲藏?”
那漂亮媳婦還想在說兩句,她身邊的那男子便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笑著對那老漢說道:“不過現在看,那荒漠蠻族倒也進攻不是那麽頻繁了。”
“那是自然的。”
王老漢將幾個水壺灌滿, 放在桌子上,開口說道:“當年那楚將軍在的時候,就帶著帳下西北軍將這些蠻族一路驅逐到了荒漠深處,本來倒也無事,只是近幾年姑墨向外擴張十分明顯,又將這些蠻子給趕了回來。”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銀錠放在桌子上,說道:“多謝大伯招待我一家。”
看著那接近十兩的銀錠,王老漢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他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多錢?
平民老百姓一年到頭也頂多賺個一兩銀子,十兩銀子都夠他餐餐有饃頓頓有肉的吃上兩三年了。
“別別別,我這就是幾罐子水還有一些爛茶葉,談不上招待,這錢我可不敢收。”
“您就拿著吧。”
年輕男子笑了笑,帶著自家閨女和媳婦起身,再一次向老漢辭行,這才上了馬車驅車而走。
看著那馬車漸行漸遠的影子,王老漢手裡面捧著銀子,搖頭歎息了一聲,不過當他回過頭之後,卻猛然間愣住了,而後再次回頭看向那馬車。
他總覺得那年輕男子似乎自己好像從什麽地方見過,但一時間還真就想不起來了。
馬車之中,那漂亮媳婦忍不住冷言冷語的對正在駕駛馬車的男子說道:“真是想不明白,你為何會阻攔我。”
“如果放任他們那樣說下去,將來沒準還要出事兒。”
看著自家老婆那氣呼呼的模樣,年輕男子倒是不以為意,反而還覺得很開心。
因為只有在乎才會生氣,只有在乎才會對自己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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