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西北軍創建之初,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只有萬八千窮當兵的。
如果在別的地方還好些,可他們卻在這樣一個窮鄉僻壤,就算是想學著別人吃拿卡要都沒法子。
最主要的是,當時的姑墨國強盛,大有東進的態勢,荒漠部族也被姑墨國逼得連連動遷,時長進入水雲郡騷擾邊境百姓。
在這樣的條件下,任憑誰來,怕是也沒法子。
但楚千文偏偏不信邪,帶著這萬八千窮當兵的硬是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在西北立住腳了。
沒軍餉、沒軍糧怎麽辦?
好辦,搶就好了,不能搶百姓的,總不能不讓我搶這些荒漠部族的吧?
將萬八千窮當兵的鋪散開去,到了荒漠部族的地盤上不論是什麽東西,管他是吃的用的還是銀錢細軟,只要能帶走的一律不放過,完全是效仿了荒漠部族對待水雲郡邊境百姓的方式對待他們。
就是用這樣的方式,萬八千人,就變成了兩三萬人,然後慢慢地就開始出現了騎兵,步兵,再往後拓展到了五萬,七萬,十萬,從開始宛如土匪做派,慢慢地建設起了一套完整的制度,值得注意的是,這裡面說的制度可不是什麽軍規軍紀,而是搶掠制度。
在西北軍的老卒當中,一般都稱之為遊獵。
在西北軍中,想要做上騎卒首先要做步卒,然後去喂馬等與馬熟悉了之後,就會被編到遊獵小隊當中,一般來說以五十到一百人為一個小隊,然後再用二十到三十名之前的老騎卒帶著新騎卒一同開赴到荒漠深處對這些荒漠部族進行所謂的遊獵。
等到回來之後,遊獵小隊的戰利品要上交十分之三,剩下的便是士卒自己的,以此來填補那可憐兮兮的軍餉空缺。
在參加過兩次以上的遊獵活動之後,就算是成為了西北軍的一名輕騎兵了。
也是在這樣的制度下,所有的戰爭利益已經變成了私有化,使得當初那支西北軍極具攻擊性。
對於士卒來說,只要打仗就有錢賺,只要能縱馬提刀到了戰場上,他們回來的時候必然會賺的盆滿缽滿,而西北軍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以戰養戰,用士卒們上繳的錢餉去招募更多士卒,購買更多戰馬,然後在對荒漠部族進行洗劫。
這也把荒漠部族逼得再次西逃,到最後也導致西北軍不得不直面姑墨國。
可當楚千文親自帶著帳下士卒去了一趟姑墨國帶了大量的戰利品回來之後,旗下這些士卒無不是雀躍歡騰,後來許多人都主動申請要躍過荒漠到荒漠深處的姑墨國進行遊獵,到最後也就逼得姑墨國不得不和楚千文的西北軍打上一仗。
雖然說西北軍總是進行遊獵這種讓人聽起來就是一群土匪行徑的事情,但不代表西北軍的戰力就不行。
楚千文治軍有道,讓他們搶劫荒漠上的部族是為了填補軍餉軍資上的空缺,同時他們的訓練是從來都沒有落下的。
尤其是在戰場上,楚千文的安排甚至能精確到每個士卒在遇上某種情況的時候該做什麽。
騎卒相互之間的配合,戰陣相互之間的照應,這對於楚千文來說更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那便是西北軍的每一個騎卒都是參加實戰的,要知道荒漠部族全民皆兵,一個部族的男人人數如果達到五百,那麽這個部族的可戰之兵就有接近五百,但每一次西北軍進行遊獵的時候,都是以一百多人去對陣對方的五百人,這對於速度有要求,對於戰力上更有要求。
這也就導致在後來對陣姑墨國那些騎兵的時候,對方的名聲大的嚇人,號稱西域騎軍天下無敵,可結果顯而易見,以兩萬對兩萬,被西北軍打的哭爹喊娘,以五萬對五萬,被西北軍打的丟盔卸甲,甚至在姑墨國主因為談和失敗扣押彈劾大臣李普義時,楚千文直接帶兵佔了姑墨國的兩座邊境大城。
楚羽嘉比起自己的父親來,或許有的地方有所不如,但有些地方楚千文也一樣不如楚羽嘉。
西北軍中就是如此的,在戰後休息時,不論是將軍還是士卒,都是同袍,都能坐在一起開開玩笑。
說白了,這就是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緩解一下剛剛失去同袍的悲痛。
聽見那些士卒在自己的耳旁嘰嘰喳喳的說著當年在西北荒漠上縱橫的趣事,楚羽嘉也有那個聽的心情。
五百西北輕騎或坐或站,或是三五成群,或是七八個人圍攏在一起,有一些疲憊的已經找沒人的地方睡覺去了,有一些還想聊一會的就坐在篝火旁吃著乾糧聊聊天。
戰時緊繃,戰後放松,如果能達到收放自如,那這支軍隊便是一支舉世無敵的軍隊。
楚羽嘉也有些累了,在巡視了各處的防衛和崗哨情況之後,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靠著牆壁睡著了。
一路上沒日沒夜的奔波,到了這裡就直接投入戰鬥,恐怕就算是鐵人也扛不住,更何況他不是。
月朗星稀,西北輕騎的士卒們相互依靠著入眠,第二日一早,嚴天瑞的隊伍也終於追趕上了楚羽嘉的隊伍。
楚羽嘉就那麽坐在土堆上,就著熱水吃著乾糧,與其他的士卒沒什麽兩樣,甚至更慘的是,他還得是不是的停一下,去聽那些斥候傳回來的報告,在做妥善的安排。
當嚴天瑞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也正是這樣一番景象。
“將軍!”
嚴天瑞走上前來彎腰施禮,道:“莊將軍那邊已經接到了我們送過去的戰馬,這幾日應該就會有一千兄弟加入戰團。”
“那是好事兒。”
楚羽嘉點了點頭,說道:“你一會就留在這等老莊,等他帶著那一千兄弟過來了之後,你們倆做個交接,然後你親率五百人馬攜帶足夠一千甲士的甲胄武器奔赴北路,在胡馬關往北走大概一百裡左右的地方有座白楊林,你到了哪裡,直接找一個叫褚浩傑的,把那些武器和甲胄丟給他,至於他是怎麽選擇,就由他自己看著辦。”
“是,將軍。”
對於楚羽嘉的命令,嚴天瑞也不疑有他,這時候他便看見了在一旁的那些荒漠部族的俘虜,挑了挑眉道:“將軍,這些是……”
“俘虜兵。”
“等老莊來了,你記得告訴他,這些人不能殺,要把這些人都交給在後方的老孟。”
楚羽嘉咬了口饅頭說道:“這小子在我領兵出來的時候就告訴我,盡量多抓俘虜,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名堂,反正該抓的我是抓了,到時候就讓他自己看著辦……”
在全軍都吃完了飯之後,楚羽嘉便讓兩支隊伍做了調換,帶上五百生力軍繼續向前,而嚴天瑞則是帶人留在原地,一日之後,莊嘉德的隊伍就已經過來了,在將這裡的事情都與莊嘉德做了交接後,他便按照楚羽嘉的吩咐,帶著五百兄弟攜帶足夠一千人的甲胄武器直奔楚羽嘉所說的那個白楊林而去。
雖說當年都是西北軍中的老人,但嚴天瑞與褚浩傑可並不相熟,也就是見面的時候,覺得之前見過而已。
嚴天瑞也沒廢話,直接將甲胄和武器丟在地上,然後就原原本本的說了楚羽嘉的話,然後就直接帶人走了,只剩下褚浩傑一行人面面相覷。
最後,褚浩傑還是咬了咬牙道:“願意跟我走的兄弟,跟我走,不願意跟我走的,也不強求。”
楚羽嘉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就是讓褚浩傑他們這些老卒重新回到軍中。
之前褚浩傑就是第八兵團第一陣的千夫長,如今給他送來了一千套甲胄,也就是讓他重新做回他的千夫長。
褚浩傑也不遲疑,抓起甲胄就往身上套。
實話講,他已經有許久都沒有穿起甲胄了,尤其是這鄴軍的甲胄,對於他來說,其中有一種難以述說的情愫在裡面。
原西北軍第八兵團第一陣的百夫長袁平沒二話,見到褚浩傑穿上甲胄,他也直接從地上抓起了一套甲胄就往身上套,道:“本來,我們這些老兄弟就在等著少將軍回來,如今少將軍已經帶著兄弟們回到西北,我們豈有不去的道理。”
另一位百夫長嚴向也開口道:“沒錯,如今少將軍甲胄都送來了,我們還有什麽可說的,反正我這輩子什麽也不會,也就只能在軍中了,如今少將軍回來了,不去軍中,我還能去哪?”
說完, 嚴向也從地上抓起甲胄套在身上。
見此情景,許多人也都走了出來,從地上撿起甲胄套在身上,並且抓起佩刀掛在腰間。
實際上,嚴向這句話才是許多人想要聽的話,也是他們心中的話。
他們十幾歲就參了軍,在屍山血海當中爬出來,後來也是因為對王庭失望才跟著老百夫長千夫長退伍,如果要是沒有那件事兒的話,他們怕是要在軍中效力一輩子,直到提不動刀的那一天為止。
他們在這白楊林當中等著,不就是在等少將軍回到西北帶領他們重建西北軍麽,如今少將軍回來了,他們還有什麽理由不會到軍中的呢?
於是,許多人也都不再遲疑,紛紛上去從地上撿起甲胄套在身上。
褚浩傑看著這些正在挑選甲胄的兄弟們,心中也不由感慨,西北軍雖說叫西北軍,但誰不知道,西北軍還有另一個名字。
西北楚家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