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國,王宮內。
王雲凝是何等身份?
那可是堂堂的晉國長公主。
不僅深的晉王寵愛,更被幾個哥哥愛護著,說是集萬般寵愛於一身也不為過,什麽時候受過如此對待?
此時,王雲凝看著楚羽嘉的眼神,都恨不得將這個人一口吞了。
王雲凝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你死……”
楚羽嘉會怕嗎?
楚羽嘉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小瑤兒的腦袋,頭也不抬的說道:“如果你有那個本事的話,咱們拭目以待便好。”
話音落下,楚羽嘉哼笑一聲,將小瑤兒抱在懷中,安撫著還在抽噎的閨女。
“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
王雲凝幾乎已經要被氣瘋了,尤其是楚羽嘉那漫不經心的態度:“你又知道,鄴國與後晉是什麽關系……”
“又怎樣?”
“你就不為大局考慮?”
“難道你隻想著你自己?”
王雲凝冷笑道:“你可真是鄴國的好將軍呢,是不是恨不得鄴國的戰爭一刻不停,你才開心?”
這話說的明顯是在搞事情。
但也難免不讓別人多心。
周遭的眾人此刻也都用審視的目光望著楚羽嘉。
後晉與鄴國是什麽關系?
雖說經歷了一些波折,但兩國畢竟還是同盟國,而後晉長公主王雲凝,更是晉王最喜愛的女兒,如果真的把她給逼急了,不說立馬就和鄴國開戰,但疏遠是肯定有的。
如果沒有後晉的支持,雖說不能動搖鄴國的國本,但肯定損失會非常大。
“開不開心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一旦兩國開戰,肯定有人會非常不開心。”
楚羽嘉一邊往王雲凝的方向逼近,一邊開口道:“而且你這個女人啊,也是很有意思,總是將自己是公主,自己是鄴國客人的事兒掛在嘴邊上,如果沒有對比的話,我還沒覺得有什麽,但有了對比,真的是,簡直是不可理喻。”
“有些人啊,是靠身份活著,有些人是靠本事活著。”
楚羽嘉眯縫起了眼睛,裸的殺意在眼中毫不掩飾的流轉著:“而我,恰恰是後者,如果你不信,咱們不妨試一試,信不信我沒了這身份,也一樣能取你性命?”
“你敢!”
楚羽嘉面無絲毫懼色,對上王雲凝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冷笑道:“我剛才都說過了,?咱們不妨就試一試我敢不敢。”
他敢不敢,自然有人知道。
比如趙寬就知道。
齊國的都城他都走一遭了,難道還會怕後晉的都城?
別說他楚羽嘉不怕,如果把他趙寬給逼急了,他趙寬也敢。
見到兩人此時劍拔弩張,誰都不肯退讓,趙寬歎了口氣,走上來道:“行了,別吵了,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件小事,沒有必要因為這些小事,牽扯到國家正事上面。”
“不成!”
王雲凝步步逼人道:“他今天必須給我跪下道歉。”
“想讓我跪下?”
楚羽嘉被逗得哈哈大笑,道:“你配嗎?”
“你……”
“行了,都給我閉嘴!”
這一下,趙寬也來了脾氣,道:“今天是宮宴,是我大鄴的宮宴,容不得任何人在這裡撒野!”
這是趙寬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發脾氣,也是他第一次展現出來長公子應有的霸氣,一下子在周遭看熱鬧的眾人,都不由得低下了腦袋,下意識的去回避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寬哥哥……”
王雲凝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道:“沒想到,你也這麽對我……”
話音落下,王雲凝就宛如是一個受了傷的小姑娘,
抬袖掩面,帶著一陣哭腔離去。見狀,楚羽嘉連連搖頭,歎息道:“你就不應該管……”
“那你要我怎樣?”
趙寬翻了個白眼道:“畢竟是我們鄴國的客人,我總不能拒人於千裡之外。”
“但你沒看出來,他們是什麽意思嘛?”
楚羽嘉沉了口氣說道:“這明擺著,是要給你說媒呢。”
“說媒?”
趙寬搖了搖頭道:“我已經娶了正妻了。”
“那又怎樣?”
楚羽嘉也翻了個白眼,抱著小瑤兒笑著說道:“作為一國公子,親事早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話音落下,楚羽嘉便抱著小瑤兒來到了宮離陌的近前,一家三口相視無言,最後便朝著王宮前端已經準備好宴席的廣場走去。
隻留下趙寬一人還呆立在場中。
這一刻,周遭看熱鬧的人群都仿佛不在了,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一個。
癡癡地望著天際,過了許久後,柳從羊才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聲問:“寬郎,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望著這個和自己定下娃娃親,及冠後便與自己成親的女子,趙寬笑了。
剛剛展現出來的公子氣概悄然散去,攬住了柳從羊的腰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兩人走在小路上,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或許是覺得不舒服,趙寬嘿嘿一笑道:“這小子自己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來說我了,你說,他是不是傻?”
“他?”
柳從羊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就是姓楚那小子。”
“是楚將軍啊。”
“對啊,就是他。”
“他可不傻!”
柳從羊抬袖掩面一笑,道:“在妾身看來,楚將軍才是最聰明的哪一個。”
“嗯?”
趙寬不解的望著柳從羊。
柳從羊倒也不著急解釋,而是轉口問道:“寬郎,你覺得,楚將軍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
趙寬仔細想了想,道:“他的本事絕對是不小,畢竟是楚叔叔的親兒子,看我,就基本上能看出來他了,而且他在某些方面,也屬實比我強。”
想到這裡,趙寬不由得苦笑一聲,繼續說道:“要不然,我也不能三番兩次的,被這貨給裝套裡面。”
“這就結了,這就是楚將軍的聰明之處啊。”
柳從羊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楚將軍此人聰慧過人,一身武藝乃是超絕,但卻與寬郎一樣,在此前卻從未有人知道過。”
“而且我也看得出來,楚將軍雖然故作豪放不拘一格,但實際上非常的謹慎,這或許是在這幾年的流放生活當中鍛煉出來的,也可能是本性如此。”
“但寬郎,你也是聰明人,你肯定知道,謹慎的人,是絕對不會犯錯的,尤其是這麽明顯的錯誤。”
聽聞此言,趙寬的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楚將軍這是在故意專橫,故意跋扈,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恃寵而驕……”
柳從羊知道趙寬想要聽什麽,也知道,他是當局者迷,固然看出來楚羽嘉有了自汙的打算,但很多時候,還是在頭疼他給自己惹禍。
“我明白了……”
“我們老趙家,就是欠他們老楚家的,也是他們老楚家欠我們的,楚叔叔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許久之後,趙寬才仰天長歎一聲,道:“這或許,就是宿命。”
趙寬扭頭看向柳從羊。
柳從羊之所以能成為他的夫人,而且這麽多年,趙寬甚至都沒有一房妾室自然有自己的過人之處,外貌是次要的,主要的還是智慧。
在楚羽嘉離開月陵後,趙寬也緊跟著離開,而在那三年當中,柳從羊沒有抱怨過,沒有將自己一股腦的火氣撒在別人的身上,也沒有幽怨的在趙寬回來之後不理他。
在趙寬遊歷結束,回到月陵自己府內的當天,她只是嫣然一笑,輕輕地說了句:“回來了,餓嗎?”
就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鐵骨錚錚在十幾歲就上過戰場砍下過敵人腦袋的漢子,讓放棄一切遠遊三年的趙寬淚流滿面,抱著媳婦兒痛哭流涕。
這是一個女人的智慧,而且在很多時候,她都是看破不說破,除非是趙寬自己陷入了死胡同的時候,才會直接明說出來。
這是給了趙寬作為男人的尊嚴和面子,也給了趙寬非常及時的幫助。
這更是趙寬,隻願與她白頭到老,從一而終的原因所在。
英雄不問出處,富貴當思原由。
柳家能在月陵城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混的風生水起, 並且在如今鄴王趙岩還是潛龍在淵之時一眼相中,給予支持之外,什麽都不要,只求一門親事而已。
這看似巧合,但卻又有幾步不是謀劃?
柳從羊抿了抿嘴,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但說無妨。”
“那支軍隊,難道就真的那麽厲害麽?”
柳從羊皺著眉頭道:“就真的,讓這個鄴國都忌憚?”
“有的時候,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趙寬歎了口氣,說道:“我與羽嘉是什麽關系,我父王與楚叔叔就是什麽關系,所以在其中有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的,等到將來,你自然明白其中緣由。”
“至於你說的西北軍的戰力,我只能告訴你一句,現在鄴國能動用的正規軍有四十萬,戍守邊境的邊軍有十萬,地方儲備軍有二十萬,這是近七十萬人。”
“但這七十萬人,也不見得能擋得住那支不足十萬人的鐵騎衝鋒……”
趙寬眯縫著眼睛,仿佛在回憶什麽,嘴裡幽幽的說道:“你是沒看見過那支鐵騎衝鋒啊,那可真是一幅浩然景象,在這天下恐怕就沒有誰家的軍隊能擋得住這支鐵騎的衝鋒,不管是二十萬,還是一百萬,一個衝鋒定然殺個對穿。”
趙寬扭頭看向柳從羊,苦笑道:“所以當年那所謂造反的驃騎將軍,不過就是個借口而已……”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便是楚千文如果要造反,現在鄴國的王,就不是姓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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