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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新秩序》第22章 柴進
  滄州。

  “退後,速回!”

  前哨剛到道旁樹林外,還沒來得及探查,林子裡面就竄出三十余個目露凶光的漢子,負責前哨探查的陳達不敢大意,果斷下令後,即掩護屬下後撤。

  商隊在外,徐澤一直按照行軍要求,派出前哨和後哨,行了近十日,接連遇到過三四撥可疑人群,只是見到商隊防守嚴整後,遠遠地就散了,似這幫草賊迎上來的卻是第一次。

  賊人還欲追擊陳達,跑到半路,被徐澤的箭矢逼回,又見商隊快速有序列陣,失去了進攻的欲望,迅速退回樹林裡。

  不多時,賊人又放倒一顆大樹,攔住了道路。

  “社首,河堤上沒有異常,林中還未看真切賊人就衝了出來,從賊人衝出來的隊形看,林子內應該還有接引之人,但數量不會比衝出來的更多。”

  朱武被徐澤委以留守梁山的重任,陳達有心改變自己曾經留給徐澤的惡劣印象,這一路上,做事都非常謹慎勤勉。

  “地道辛苦了,你且歇歇。”

  徐澤肯定了陳達的成績。

  回頭,見遠處的後哨發來無異常情況的信號,徐澤問褚青:“這遠近可有山賊的山寨?”

  “幾年前是沒有的,只是滄州緊挨遼國,民風彪悍,鄉人出則為匪,入則為民,這些興許是附近遭了災的鄉民。”

  王英插話道:“淮西也多是做這斷路買賣的鄉民,給些買路錢就能過。”

  這一點,徐澤也清楚,一般來說,商隊在外,為了長久的行商安全,即便對方實力不強,也不願與賊匪硬碰硬,通常都是給些買路錢,彼此都方便。

  吳用問:“褚副首,柴大官人莊子離此地還有多遠?”

  “東北方向,不足十裡。”

  徐澤聽出了吳用的言外之意,瞄了眼正在組織列陣的王汰,沒接這個話題。

  扭頭喊道:“李逵,你陪大郎去抓個人過來。”

  李逵分到了周畀的什,最初幾日只能趴在床上識字背社規,可把他憋壞了,聽說商隊要遠行,為了爭取出行機會(徐澤故意吊他胃口,沒說要帶他),鞭傷還未好利索就隨隊訓練。

  不過,這廝確實皮粗肉糙,傷口崩裂,染了一褲子的血,渾然沒事人一樣,給他擦洗傷口的酒精也被他偷著喝了,這樣胡亂折騰,居然還讓他半個多月時間就好利落了。

  見商隊出來兩個護衛喊話,賊人也派出兩人出林答話。

  還未說到兩句,史進突然發難,衝上去一腳踢翻一人,製住另一人便往回拽。

  李逵也幾乎在同時,踹倒一株路邊小樹,掄起樹乾,為史進抵擋林中丟出的土團石塊。

  審問很快就有了結果,這幫草賊就是附近的鄉民,而且還是“聯營”,滄州境內這類草賊有好些,專劫陌生商隊。

  “買賣”做成後,他們還會給被打劫的商隊一面小旗,見到小旗,其余的草賊就會放行。

  這夥人見商隊防護甚密,無法下手,正在林中爭論要不要放商隊過去,以便到下個“卡點”,集中人手後再將他們一舉拿下。

  見史進和李逵二人赤手空拳過來喊話,帶頭的草賊覺得是個時機,便遣了兩個拳腳功夫好手,打著徐澤一樣的主意,所以在見到史進衝過來時,二人不但沒有逃跑,反而迎了上去。

  “呵呵。”

  徐澤扶起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賊人,交給他一個十兩的銀錠,說:“不打不相識,我等是梁山泊同舟商社,路過貴境,還請行個方便則個。”

  待賊人放回去後,牛皋忍不住問:“社首,就這點小錢,這夥賊人怕是會被惹惱了,更不甘心放俺們過去吧?”

  “不試試怎知道會不會成?”

  徐澤臉上分明寫著無所謂,接著吩咐:“周畀、小七,速速準備引火之物。”

  兩刻後,興許是看到了商隊放火燒林的決心,賊人有序撤出林子,先前被放走的那人還送來了一面小旗。

  傍晚時分,大石橋邊,林間彎道上,同舟社商隊迎面撞上一簇行獵歸來的隊伍。

  只見這幫人個個鮮衣怒馬,挎弓箭背彩旗,擎蒼鷹牽黃狗,中間捧著的是一位騎在雪白卷毛馬上的官人,生得龍眉鳳目,齒皓朱純,三牙掩口髭須,約莫三十四五年紀,頭戴皂紗轉角簇花巾,身穿紫繡花袍,腰系玲瓏嵌寶玉環條,足穿金線抹綠皂朝靴。

  這賣相,便是汴京城公認的美男子李邦彥也要遜色兩分!

  前方不足半裡就是柴進莊子,又有如此排面和賣相,只能是柴進本人了,徐澤拱手道:“前方可是柴大莊主?”

  “莊主?”柴進明顯有些愕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何時有人敢稱呼自己莊主?但旋即良好禮儀訓練,佔了上風。

  柴進在馬上還了一禮,道:“正是柴某,閣下是?”

  “在下同舟社徐澤,這位是兩京豪俠王倫王正道。”

  “昨夜燈花,今日鴉噪①,不想竟是應了二位豪傑降臨!”

  柴進翻身下馬,大步迎了上來。

  待轉過彎道,柴進才看到徐澤和王倫身後的商隊眾人,雖因旅途勞頓,個個衣衫汙損,但六十余人在寒風中站得筆直,除了間或的挽馬響鼻聲外,竟無其他聲響和動靜,是以柴進剛才根本沒有察覺徐澤身後有這麽多人。

  “這是?”

  柴進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偏偏身後伴當正嬉笑喧鬧不停,忽地覺得心頭一陣煩悶。

  徐澤道:“久聞莊主大名,澤與正道兄等人組建商隊,相約遊歷北疆,途經滄州,特來拜訪莊主。”

  王倫接著道:“大官人名傳海宇,今日得識尊顏,宿生萬幸!”

  柴進拉住徐澤和王倫二人的手,道:“小可亦久聞二位大名,不期今日來踏賤地,足稱平生渴仰之願!此處不是說話地,莊裡請!”

  遠來是客,陪同柴進行獵的伴當自覺讓開道路,讓商隊先行。

  大車依次通過石橋,異變突生,一隻獵犬不知甚時掙脫了束縛,朝柴進跑去,正通過石橋的挽馬受到驚下,晃動了車轅,眼看一車貨物就要翻倒橋下。

  眾人驚呼聲中,一名壯漢霍然躍出,右手按挽馬,左肩扛車轅,竟然輕松化解了這場變故。

  “真壯士也!”目睹這驚險的一幕,柴進由衷讚歎道。

  “這位乃是汝州好漢牛皋牛伯遠。”徐澤趁此機會,為柴進介紹起眾人。

  “這位是東京名士聞煥章聞明也,這位是陝西豪俠王汰王楚山,這幾位皆與在下情投意合,相約來此拜會莊主。”

  “久仰,久仰,諸位裡邊請!”柴進與幾人一一拱手行禮。

  徐澤趁機解脫被柴進一直拉住的左手,穿越過來這麽久,他還是適應不了時人牽著手說話以示親熱的習慣,尤其是柴進身上還有淡淡的香粉味,更讓他不自在。

  幾日前,得知商隊要專門造訪柴氏莊園,聞煥章就極力反對,出言道:“房州鄭王(後周恭帝柴宗訓禪位趙匡胤後,被封鄭王)嫡脈本已斷絕,仁宗皇帝念柴氏讓國有功,擇其旁支承嗣,封為崇義公。”

  “滄州柴氏乃義國公(柴)熙讓(柴宗訓弟弟)之後,本為旁支,崇義公遷房州後,滄州竟隱隱以嫡脈自居。彼輩上不感天子聖德,下不思親族和睦,更公然結交過往賊人,其心叵測,其行可誅!”

  “柴氏讓國,天子厚遇,此為千古美談,柴氏只要安分守己,當能與國同休。”

  “然,觀滄州柴氏之行,分明自掘墳墓,社首如今為朝廷做事,若功成,必名垂千古,得享富貴,當謹言慎行,何必節外生枝,結交此短視作死之輩,枉自沾染無端腥臭?”

  聞煥章的話雖然難聽,卻是很中肯,但徐澤有自己的考慮。

  一則,滄州柴家莊是水滸前期很重要的支線劇情,白衣秀士王倫、林衝、武松、宋江等人都在此有劇情,自己沒來則已,來了觸發劇情卻不做這個“支線任務”,施大爺會不會搞事?

  二則,皇商身份雖然好使,卻僅限於國內行走和夾帶少量違禁商品,若想順利出滄州入遼境,最好的選擇,卻不是拿著皇商身份和太尉手令大咧咧的通過邊關,若如此,一旦商隊不慎被遼國緝捕,朝廷如何抵賴?徐澤完全有理由相信,滄州邊將絕對會以各種理由搪塞,拒絕放他們出境。

  三則,雖然滄州柴氏如同被編管遠州,但畢竟表面風光百余年,愚民不識天家威嚴,滄州江湖卻是以柴氏為尊,想要出境甚至在滄州境內順利行走,就不得不拜訪柴進。

  而且,柴進這人也不像聞煥章說的那麽不堪,原著中,白衣秀士王倫在梁山起家,就是受了柴進的資助,徐澤甚至懷疑,不僅僅是資助這麽簡單,畢竟沒錢沒人沒實力的白衣秀士王倫,能在梁山這種盜匪巢穴迅速拉起上千人,本身就透著詭異。

  這些話是無法與聞煥章說透的,不僅是隱秘問題,更關鍵的是徐澤和聞煥章的立場並不完全一樣。

  聞煥章願意出山並跟自己“出使”女直,還真是抱了“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的心思。

  另一個走偏門的遊俠王倫,也不是腦子壞掉的堂吉訶德,正是因為科舉、蔭補的路都走不通了,他才特立獨行,博取名望,其頻繁來往於兩京,也是因為大宋的權貴集中在此,機會最多。

  他跟著徐澤,目的和聞煥章也一樣,那就是期頤此行有所獲,得朝廷賞識,謀個出身,以維系莘縣王氏門楣不墜。

  聞煥章和王倫二人所要的,徐澤給不了,只有朝廷能給,而徐澤能給他們的,不過是一個“報效朝廷”的機會。

  至於展現“王霸之氣”,收服聞、王二人?

  想啥呢!就憑自己現在這半商半賊的尷尬身份,能給這兩個功名心極重的家夥畫什麽餅?

  ……

  注:①即烏鴉,此時南北喜好相反,真宗朝彭乘在《墨客揮犀》中記錄“北人喜鴉聲而惡鵲聲,南人喜鵲聲而惡鴉聲。鴉聲吉凶不常,鵲聲吉多而凶少,故俗稱喜鵲,古稱謂乾鵲是也”。南宋薛季宣《浪語集》和洪邁《容齋隨筆》的也有類似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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