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雲采面色漲紅，委屈得快要哭出來，沒等城主開口，雲曦也抬起了頭，似笑非笑盯上他。

　　江山同情瞥了眼雲采，卻是搖了搖頭，伸手攬著小青肩膀，笑意盈盈看向城主。“城主玩笑了，青兒只是小工，怎能入您法眼，莫要逗她玩了，我們還是談一談獸潮，或者其他一些事，如何?”

　　城主不由一樂，沒好氣指了指江山。“你啊你，你小子就是個禍害。害我丟了個女兒，這又弄黃了我一個女兒，今天要不給個交代，定讓你知道老夫厲害。”

　　江山笑了笑。“城主言重了，我就是個小小客棧掌櫃，成天窩在店裡也不出門，怎麽好端端就成了禍害?要我說，真正禍害不在這坐著，而在夫夷鎮四野逛著呢。”

　　“誒……”

　　城主喟然一歎，指了指自個腦袋。“這禍害可害人不淺，老夫這一頭烏發，可不就給霍霍完了麽。”

　　江山不置可否。“城主修為通玄，大小幾隻妖獸，應該沒那這麽大能耐吧?”

　　“哦?”

　　城主來了興趣，身子朝前一探。“看你小子語氣，似有治療老夫脫發之方?”

　　“藥到病除不敢說，只能是緩解一二，不至於落個乾淨。”江山聳了聳肩，氣定神閑。

　　“有趣，倒是有趣。”

　　城主笑了起來，感歎的看著雲曦，狠狠瞪了眼雲采。“老夫這女兒，眼光確是絕倫，心細也比那不成氣孽子要細。”

　　雲采???

　　我站在這不動、不言、不語，還要拉出來鞭撻，真當我是個木頭人?

　　江山瞟了一眼，對於城主話中含義，心中明鏡一樣，雲曦能夠一眼看清，確實有她獨到之處。

　　煉化妖丹能夠增加修為，但至少要靈妖才能凝結，零星幾隻還好，隨手就殺了，若要大批量獵殺，就得深入十萬大山。

　　十萬大山是哪?

　　妖族老巢！

　　你在獵殺人家的同時，人家同樣將你視為獵物，所要付出的成本與風險，高到一個令人發指地步。

　　更別說還有耐藥性，聶小倩煉化的鬼侯珠，第一次增了萬余年修為，可若煉化第二顆鬼侯珠，效果至少要被砍掉大半，依次類推，直至完全無用。

　　江山店裡食物，獲取難度就不說了，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完全不要用命去換。哪怕吃到上限，依舊能夠改善體質、固本培元、延年益壽，緩緩增強功力，只是效果大不如前罷了。如果不是這樣，已經住了一個多月一老一少，估計早就跑得不見蹤影。

　　想到這兒，江山不由看向城主。“獸潮如何了?”

　　“兩城之軍合力鎮壓，形式基本已經穩定，如果不出意外，將在端午之前解決。”城主捋了捋胡子，神采自信，這是他僅存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毛發。

　　“獸潮詭變，查出原因了麽?”江山目光一閃，想到客棧那位老人的話。

　　城主沉吟片刻，微微搖頭。“原因暫時未明，不過有了一絲眉目，只是尚未得到驗證，不知真假。”

　　雲曦忽然開口。“與人有關。”

　　江山。“人?”

　　雲采不可置信，下意識搖搖頭。“若說與妖族有關，還能說的過去，但這人……怎麽可能?”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雲曦頭都不抬，言語淡漠。

　　城主也沒看雲采，伸手輕輕擰著眉心。“依照我與建安城主推測，這次的獸潮只是試探，以後……可能不再局限時間地點，

將會隨時從任意位置殺出。”　　雲曦嘴角微翹。“也許，不止於人族。”

　　江山面色一凝，隱隱猜到一二。“你是說……”

　　“這次獸潮，所有接壤十萬大山接壤，幾乎都被殃及，包括西邊昆侖仙域、南邊萬妖城，無一幸免。”

　　“妖族也被幹了?”雲采一臉茫然，目露驚愕。

　　城主不屑一笑。“妖族自詡先天靈種，他們可從不認妖獸為一族，凡獸蛻變的妖，他們打心底看不上，稱之為獸族。”

　　徒然聽到秘辛，江山有些驚奇，小青卻怒了，好端端從妖淪為獸，辛苦修行幾百上千年，最後還要受到歧視?

　　雲曦看在眼中，淡然一笑。“萬妖城受到的衝擊，比人族、仙族洶湧數倍，據說，已經被屠了十余城，妖皇都親自去了前線。”

　　雲采瞠目結舌。“這……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江山忍不住看向雲采，一直以來都知道他不怎麽愛理事，但連這種大事都不知曉，喊他一句鹹魚公子真不為過，怪不得城主跟雲曦愛搭不理。

　　“你怎麽不知道?”

　　城主認真凝視雲采，掰著指頭給他算。“你要是每天少化點妝，別一天到晚將心思放在你那張臉上，沒事多去書房轉轉，我想著好像也沒瞞你，你應該會知道這些事的。”

　　雲采喏喏不語，悄悄瞥了眼城主腦袋，打死不敢說自己是故意的……

　　“雲山，你死哪去了，老娘要的酒怎麽還不送來?”門外傳來呼喊，不一會布簾掀開，走進一位女人，看起來三十余歲，豐韻成熟，只是神態氣質有些潑辣。

　　城主頓時起身，笑著迎了上去，等到入座，先是看向江山。“這是建城城主藍陵蘭，這次能將獸潮壓製，多虧了她出手相助。”

　　江山起身施禮。“江山，見過藍城主。”

　　建安城主揮了揮手，神態十分隨意。“不必多禮，坐下吧。聽雲山那家夥說，我喝的酒都是你釀的，這事是不是真的?”

　　江山笑了笑。“藍城主說的可是杜康釀?”

　　建安城主撇了撇嘴，不耐煩搖頭。“老娘隻知那酒好喝，還能大補特補，增強修為，哪知道什麽杜什麽康。”

　　江山失笑，無奈點了頭。“如果能增加修為，那應該就是我釀的。”

　　“明天送百缸過來，帳記在雲山頭上，他還欠我好多錢。”藍城主變戲法似摸出一壺酒，旁若無人喝了起來。

　　城主臉都綠了，怒目而視。“藍陵蘭，我不是將東安鎮割給你了，哪裡還欠你什麽錢?”

　　藍城主一拍桌案，毫無形象呸了一口，指著鼻子大罵。“老娘還不愛要了，你倒是收回去啊。說的好聽，還割了東安給我，真當老娘好糊弄，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

　　“行，這可是你說的！”

　　城主站了起來，滿臉通紅，惡狠狠看向江山。“江掌櫃，你回去就給她送去，一百缸不夠，就給她送一千缸，最好讓她泡在酒裡洗澡。”

　　江山面色一苦，攤了攤手。“兩位城主，你們就別折騰我了，就算將我那小店翻個個兒，也倒不出百缸酒，更別說千缸了。”

　　“你是開酒肆的，酒不夠就釀，老娘只要有酒喝就行。”藍城主面色不耐，也不管江山答應不答應，蠻橫的將這事定下。

　　“這……那我盡量吧。”江山擰了擰眉心，沒再多說，送上門生意不要白不要。結合萬能手機軟件，只要客棧再升一星，外送功能估摸就會激活。到時候……別說一千缸，你要有錢，一萬缸都給你釀出來。

　　藍城主頓時滿意，美滋滋喝了口酒，拍了拍江山肩膀。“有機會去姐姐那做客，建城姑娘個個水靈，倒時你就知道什麽叫溫柔鄉了。”

　　看著藍城主，江山忽然想到燕赤霞，這兩人要撞一塊去，估計就是火星撞地球，哪裡還要吃飯，每天喝酒就得喝飽。

　　也不知道誰更能喝?

　　江山惡趣味想著，要不要找個機會介紹兩人認識一下，萬一成了，自己作為牽橋搭線媒人，客棧財源……咳，靠山就更渾厚了。

　　江山打著算盤，清月城主也打著算盤，那這看似粗礦的建安藍城主，打的又會是什麽算盤?

　　小青不知道，雲采懶得想，雲曦嘴角微翹，淡淡看著場中眾人。

　　“報！”

　　門外傳來呼喝，布簾拉開，清月軍士大步流星，朝著城主躬身抱拳。“大人，獸潮情事有變，大批妖獸忽然撤離，朝著南夷關外湧去。”

　　“退了?”

　　清月城主面色一頓，藍城主瞬間嚴肅，兩人相互對視，默契的露出笑容。

　　藍城主目光一閃。“看來沒有猜錯。”

　　清月城主捋了捋長須。“如果真是那樣，妖族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父親，要追擊麽?”雲采咽了口口水，心有戚戚，總感覺自己要被罵。

　　“也好，去看看吧。”

　　清月城主站了起來，看向藍城主。“屠了一個夫夷鎮，就這麽讓他們跑了，老夫這臉估計也就丟了。”

　　“你這鬼樣，哪裡還有臉?”藍城主驚奇，盯著清月城主僅剩的幾根秀發。

　　清月城主也不惱，雲淡風輕一笑。“希望過段時間，你還能這麽跟我講話。”

　　藍陵蘭聳了聳肩，一副鹹魚姿態。“能過一天是一天，將來發生的誰又說得準，就像這次獸潮洶湧，卻沒有波及到我，說不定哪天黑水城就被屠了呢?”

　　清月城主失笑。“你是真敢想，就算咱倆被滅十次，黑水城也能安然無恙，要不是新夏朝余威猶存，他們受限盟約不好妄動，清月城早就改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