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名吵鬧的金發青年走後,靈園內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一名身穿雨衣、面戴口罩的男子,鬼魅般出現在東野幸平和白水麗子的墓碑前,緩緩地蹲了下來。
“麗子……”
與此同時,男子胸口那枚鑽戒,如同回應他一般,散發出微弱的熒光。
“怎麽樣,東野君,看著別人給自己的掃墓的感覺很微妙吧……畢竟這裡面,可是真的有你的骨灰哦。”
空蕩蕩的墓園內,響起一名男子極具外國腔調的日語,打斷了哀思的氛圍。
這名全身被雨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正是“死而複生”的東野幸平。
“抱歉,宗介、龍馬,我和麗子已經回不去了……你們兩個白癡最好說到做到,帶著我那份好好活下去。”
沒有理會那道突然出現的聲音,東野幸平低頭吻上胸間的戒指。
“幸平……沒關系喲……只要我們還在一起……總有一天,會再和他們見面的。”
似乎感受到他的悲傷,白水麗子那純白的靈體,悄然從戒指中湧出,如同守護天使般從身後將他輕輕環抱。
“東野君,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從這邊到羽田機場還得花點時間呢……”
空氣中,傳來男子的催促。
“……畢竟,等到孟蘭盆節的那場表演開始,想要離開日本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知道了,夏多……”
東野幸平聞言,袖口中出現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撬開了麗子墳墓上部大理石的頂蓋。
“可以了……接下來,希望那些化作黃沙的家夥,在中東留下的東西不要讓人失望。”
將麗子的骨灰盒取出,珍而重之地捧入懷中,合好墓穴頂蓋後,東野幸平轉頭看了一眼屬於“自己”的墓碑。
“本思已忘懷,徒留儂身,莫非君之遺物……東野幸平,已經死了……”
隨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墓碑前,只剩下低沉的嗓音還在空氣中回蕩。
“從今往後……只剩下,地獄犬……”
“為復活麗子、屠盡一切怪物而活著的,地獄犬。”
……
“地獄之門”出現前72小時。
澀谷警署。
漆黑的深夜,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內,望月綾乃如同橘貓般瞪著金藍異色的大眼,一如既往地地熬夜查看案情資料。
用力地伸了一個懶腰,她拿起手邊的一張白紙。
黑白鉛筆在紙上勾勒出的,赫然是一名頭戴鬥篷和口罩的瘦弱中年男子。
那是她憑借過目不忘的記憶,繪製的“容疑者速寫”。
十幾日前在南本牧碼頭,怒羅拳東京分部幹部輔若東野幸平,為報未婚妻白水麗子被害之仇,在殺害三口組東京分部部長天藤一雄、額頭中槍後,跌入了工業用粉碎機。
而從瀨戶內海空難中逃出生天、銷聲匿跡的錫耶納,則在倉庫內部被警方發現。
當時,他已經奄奄一息,胸前那件官方登記怨物【阿比蓋爾的銀匙】也碎了一地。
結果,好不容易從主的懷抱中掙脫的他、又在倉庫門口為望月綾乃再次擋刀……
在怨物的副作用和傷勢誘發之下,錫耶納體內器官因為大失血進入了急速的衰竭期,雖然經過搶救狀況逐漸穩定,但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梵蒂岡那邊也發出了正式外交公函,派出的接應使團也在路上了。
看著素描上男子戴著的口罩,望月綾乃陷入了沉思。
瀨戶內海的空難、南本牧碼頭的槍戰等一系列事件背後,已經不只是暴力團之間的鬥爭了,顯然有著超自然力量在背後湧動著。
因此,這一系列令人頭疼的案件,都被合並給了第九課負責。
經過第九課信息組的調查,散落在迷霧中的整幅拚圖,逐漸被拚湊出了一部分。
這一系列事件的核心涉嫌者,除了已經去世的東野幸平、昏迷不醒的錫耶納之外,就只有擅自行動的性犯罪調查一系警員二之前龍馬和他名下登記的“官方線人”荒木宗介。
這兩人為了“戴罪立功”,在被羈押期間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根據證詞,兩人在聽見槍聲後,頭戴絲襪、如同銀行劫匪一般衝入了倉庫,由二之前龍馬將昏迷的東野幸平帶回了車內。
負責“墊後”的荒木宗介,在漆黑的倉庫內,先是暴打了三口組東京分部部長天藤一雄,接著一腳踢暈了那名黑袍男子,最後手持青龍刀與天藤一雄的保鏢激鬥,斬碎了對方手中的劍……
經過審訊錄像回放、測謊儀、犯罪行為模式和微表情分析,二之前龍馬和荒木宗介的證詞,前後對應無誤、細節詳實、足夠可信,就連便利店買絲襪的收據都還保留著。
但是這一系列案件本身,依舊疑點重重。
瀨戶內海的空難原因,可能要等到當事人錫耶納醒來才會有明確答案。
南本牧碼頭倉庫內,原本聚集其中的一百多名男子,仿若人間蒸發一般,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一切的謎團,似乎都聚集在了那名化身微風從倉庫衝出、瞬間奪走兩名探員性命的神秘人身上。
東京都內,竟然暗藏著未知的超自然勢力,在默默地進行著犯罪活動。
光是這一信息,就足以讓第九課如臨大敵。
據荒木宗介描述,他踏上倉庫二層平台時,錫耶納似乎正在與那名黑袍男子搏鬥。
對方察覺到他的出現後,直接上前給了他一記“軟弱無力”的下鞭腿,隨後被他一腳“正當防衛”給踢暈。
這幾天,第九課甚至對荒木宗介進行了全面體檢和身體數據測試。
結果顯示,這家夥身上雖然完全沒有靈力、怨力之類的超自然能量存在……
但是,他的身體素質卻強悍得過了頭,各項數據都接近頂尖運動員的水準。
在劍道和徒手搏鬥的測試中,幾名自衛隊退役的精英探員,也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說,這白癡如果繼續在劍道界發展的話,恐怕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無論如何,荒木宗介用實力證明了,他有能力在倉庫中戰勝那幾名“極道份子”。
前提是,其中那名黑袍男子,並不是能夠化身為風、奪人性命於無形的半妖。
“荒木宗介能夠打敗那人,難道是因為錫耶納叔叔當時與對方拚了個兩敗俱傷嗎?”
和除了擁有靈力,其他方面和普通人差別不大的常規除靈者不同。
手持槍械的“聖光軍火庫”錫耶納,可謂是一台純粹的殺戮機器,有著一人成軍的實力。
能夠將他逼至重傷、甚至動用了“免死”效果的怨物,那名黑袍男子自然不可能毫發無損,甚至很有可能已經處於某種怨物巨大的副作用之中。
這是在望月綾乃看來,唯一合理的解釋。
太多無法確認的細節和疑點,讓她覺得自己在擺弄一個不可完成的二十四面魔方,好不容易拚湊好一面,其他面又隨之被弄得七零八落。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看著那副素描畫上男子臉上的白色口罩,望月綾乃不禁眉頭緊鎖,喃喃自語。
“課長,你讓我們盯著的那個怨物申請流程,被研究所那邊退了回來……”
與此同時, 一名探員輕輕敲門、上前匯報。
“退回來了嗎……理由呢。”
“理由是,那件怨物危險系數過大,已經被執行了永久收容,無法借用。”
經過研究所初步鑒定後,副作用巨大或是太過危險的怨物,會被送到一個由皇室和陰陽寮掌控的絕密地點執行“永久收容”。
“好的,我知道了。”
聽見這個結果,望月綾乃神情自然地點了點頭。
但那無意識快速在桌面敲擊著的手指,卻出賣了她焦躁的情緒。
“……你要小心,身邊的人。”
那個雨夜,錫耶納暈倒前的話語,在她耳旁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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