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反應挺快,躲在掩體後面了嗎?”
寫字樓天台上,待“叁號”回過神來時,那名為荒木宗介的目標,已經從瞄準鏡視野中徹底消失了。
不知為何,一種被人盯上的危機感,籠罩在“叁號”心頭,讓他背脊一陣發麻。
“不,他沒理由看得到我,剛才一定是錯覺。”
素來謹慎的他,放棄了透過掩體試探性射擊的打算,毫不猶豫地將槍械收入黑色細長手提箱,轉身朝著天台側門走去。
大步行進間,“叁號”的面部、以及暴露在外的手腕、脖子、臉龐等處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由白轉黑。
待到進入樓梯間時,“叁號”整個人除了牙齒和眼白之外,完全變成了漆黑一片,看起來就像是偵探小學生裡面永不露臉的反派黑衣人一樣。
“哼,今天這一槍,只是打個招呼罷了。”
提著黑色皮箱、將面具戴回臉上,他閑庭信步地進入了頂層電梯,按下了負一層車庫的按鈕。
電梯內,幾名加班完畢、臉色蒼白、發量稀少的社畜陸續走了進來。
“這電梯裡什麽味這麽臭?”
“可能是之前搭乘的人放了屁吧,哈哈……”
同在狹小的電梯內,他們對站在角落,面具長袍、膚色漆黑的男子如若未聞。
哪怕衣角不小心摩擦到,他們的反應,也就像那裡只有空氣一般。
這正是“叁號”所掌握的“黑坊主之力”的效果。
黑坊主,是傳說中經常出現在秋田、岩手、宮城地區,全身漆黑一片、擁有奇特體臭的妖怪。
這種妖怪時常在深夜出沒,趁人睡著時上前舔舐嘴唇、吸納精氣。
與隱身不同,憑借著“眼睛無法注意的存在感”的特性,黑坊主無論在人面前做出這樣那樣奇怪的舉動或是製造出任何聲音,只要不做出讓對方感受到疼痛的舉動,就會被自動忽略掉。
“過於謹慎了,看來我是老了啊。”
電梯來到負一樓,“叁號”警惕地環視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車庫,自嘲一笑。
自己在兩公裡外的密集建築群裡,用加裝了消音器的狙擊槍射擊……
那個小混混模樣、毫無軍事素養的荒木宗介,根本不可能憑著彈點精準判斷出自己的位置,理論上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跨兩公裡的距離趕過來。
而且,以他的“神力”,哪怕是在眼皮底下,只要不主動出手,再高強的除靈者也難以察覺。
此刻的提前撤退,只是從自衛隊退役後,十年間殺手生涯養成的習慣罷了。
“真不爽!今晚得尾行個標致點的妞,好好寢取一番,泄泄火……”
服用“神物”越多,性格也會對應的發生扭曲,原本清心寡欲的“叁號”,也沾染上了一些奇怪的癖好。
坐進停車場內偷來的汽車中,“叁號”調整了一下呼吸,拿出手機撥通了某個電話。
“叁號……希望你接下來的話,對得起我被打擾的休息時間……”
電話那頭,響起一道不怒自威的男聲。
“抱歉,會長大人,這麽晚打擾您實在是……屬下剛剛已經按計劃出手了……可那小子很邪門、不是普通手段可以殺死的對象……”
“叁號”立刻語氣謙卑地匯報起來。
“喔?就連你親自出手、勢在必得的一槍,也被躲過了嗎?”
聽到手下的匯報,電話那頭的人,也沉默了一瞬。
“那小子邪門得很……不過,屬下發現,哪怕是面對那些業務殺手,他也沒有出手奪命的意思,反而還叫了警察過來收尾。這一點,或許可以利用……”
“叁號”咬住牙關,事無巨細地匯報起來。
身為一名掌握“神力”的職業殺手,面對這名看似“外行”、小混混一樣的目標,他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可是接連幾次出手,都因為種種原因沒能除掉目標。
不用說也知道,這勢必會招致會長大人的不滿,影響自己在會裡的地位,必須設法補救。
“喔,按你這麽說,他是那種英雄主義、不願意髒手的白癡嗎……看資料,我還以為會是更加凶狠殘暴的類型呢……”
“會長大人”沉吟了一下,隨即冷笑了起來:“這種偽善的家夥,可以利用的弱點太多了。身為行家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該怎麽辦吧……”
“會長大人說的沒錯,只要找到弱點,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殺不死的人!”
“他似乎很在乎身邊的同伴,我接下來打算……”
“嘩啦!”
“叁號”話尚未說完,一隻筋肉盤結、布滿紋身的手臂,已經從外側轟碎了車窗玻璃,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嚨!
完全來不及反應,叁號”整個人被大力拉住,在碎玻璃的摩擦之中,被拖出了車外。
“嘭。”
長年遊走於生死之間、身手狠辣的“叁號”,絲毫沒有出手反擊的空隙,就被那人形暴龍一般的手臂狠狠地砸入了凹陷變形的車頂棚中。
“哢嚓……哢嚓……”
在骨骼寸寸碎裂聲中,似乎還有別的什麽東西,也一同碎裂了。
劇烈的疼痛,開始從腹部朝著“叁號”全身蔓延。
肋骨、肱骨、股骨……
隻此一擊,他身上就骨折了好幾處,肢體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
“你……是你……”
盡力將渙散的視線聚攏,“叁號”這才看清,掐住自己脖子那手臂的主人,正是五分鍾前還在戶山公園、躲過了自己必殺一狙的,荒木宗介!
此刻, 對方正面無表情地總一對惡魔般凶煞的雙目凝視著自己。
“不……不可能!!!”
短短五分鍾之內,從箱根山頂一路下來,無比精確地找到了自己……
而且,還是在自己發動了“黑坊主之力”的情況下!
顧不得喉頭的窒息感和血腥味,“叁號”瞪大雙眼、驚悚無比地看著自己面前凶神惡煞、青筋炸裂的男子,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他沒有裝無辜“扮可憐這種幼稚的想法。
因為,在對方那一黑一金、充滿殺意的雙瞳之下,似乎任何的辯解和偽裝,都是徒勞。
“我就說最近老是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還有些微微喘氣的荒木宗介,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嘴角露出一抹獰笑:“原來,最近這些倒霉事,都是拜你們這些邪教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