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被付好笑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拿起信封就要走人。
他一點都不明白,就是簡單的好奇問一句,哪有什麽地方好笑的?
“別走,林放!”
付好拉住林放的手,似撒嬌、似討好似的柔聲道:“有那麽幾個別有用心的,我應付都懶得應付,直接就把他們打發掉了。你以為人人都能像你似的,讓我那麽著迷呀?”
“我又不在乎這個,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林放重新坐了下來,端起杯子想喝口咖啡,送到嘴邊才發現,咖啡早已被付好喝掉,杯子裡已經一滴都不剩。
看到林放嘴上說不在乎,身體卻不自覺做出掩飾自己的小動作,付好兩眼一眯,開心的都幾乎要跳起來。
你果然還是在乎我的,也不枉我為你這個冤家做了這麽多!
“好,你不在乎……”
付好嘴角輕輕一翹,狀似無意的道:“那你在不在乎曹遠方的遺囑?”
什麽?
真有這個東西?
林放心頭過於驚訝,幾乎沒忍住站起來。
“你知道這個東西?”
“知道?撲哧……”
付好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哀歎似的道:“哎,我為一個小冤家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罪,提心吊膽的,跟個特工似的忙前忙後,就只是為了’知道’這個東西嗎?”
“付好,你的意思是說……這份遺囑現在在你手裡?”
“嗯呢。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不是吧?
這怎麽可能?
林放這次是真的下巴都快要驚掉了,哪怕他再怎麽高估付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
前兩天他跟吳青松商量,說要跟新的案子,吳青松那麽爽快的同意,還不是因為通過消息渠道確認了一件事,確認了曹遠飛的情人果真另有其人?
林放都已經認定,曹遠方的遺囑的的確確的在曹遠飛真正的情人手裡。
現在付好卻突然說,遺囑就在她的手裡,林放驚喜倒未必,意外卻是真的意外。
看到林放點頭,付好笑眯眯的從隨身包裡摸出一份文件,拍在林放面前,道:“注意保管好。現在,它是你的了!”
“遺囑:如果我不幸早於結發妻子葉海棠去世,我所持有的全部遠方醫院股份,將由葉海棠繼承,我名下的現金,分成三部分……”
居然真的是曹遠方的遺囑!居然就這麽交到了自己手裡?
林放手握著遺囑,感覺這一切如夢似幻,有點太過不夠真實。
“是不是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是不是想說髒話?是不是覺得我太了不起了?嘻嘻……”
這一刻,付好像是林放肚子裡的蛔蟲似的,居然把他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我真的有點想不明白,你是怎麽拿到這東西的?我更奇怪,曹遠飛為什麽不把這份遺囑毀掉?”
“怎麽拿到的?當然是靠這裡……”
付好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不無得意的道:“靠的是我與美貌並重的智慧!曹遠飛又不傻,他為什麽要毀掉遺囑?你仔細看一下遺囑!”
順著付好手指的方向,林放仔細看了一下,這才心頭恍然。
曹遠方就只是把自己持有的遠方醫院所有股份留給了葉海棠,他名下其他的動產、不動產,包括夫妻共同財產之外的現金、有價證券,全都被他做了分割。
除了房產有葉海棠一份之外,其他都與她無關,分別留給了曹氏父母和曹遠飛。
很難說曹遠方在寫下這份遺囑的時候,到底是出於什麽考慮。
他到底是為葉海棠考慮,還是擔心葉海棠趕盡殺絕,不給曹家留一分余地?
斯人已逝,誰也不知道當初曹遠方是怎麽想的。
隻從這份遺囑來看,曹遠方分配的還是相對公平的。
給葉海棠留下了她最想要的遠方醫院,其他財產方面她就吃了一點虧,隻額外分到一套房產,再無其他。
給曹遠飛留下的則是大量現金和有價證券,包括曹遠方名下的幾輛頂級豪車。
或許,曹遠飛之所以不舍得毀掉這份遺囑文件,也是存了萬一的心思……萬一要是他鬥不過葉海棠,就把這份遺囑拿出來,到時候,說不定就是足以挽回敗局的勝負手。
林放想通這些關節之後,不禁搖頭道:“這些有錢人的日子過的真是精彩,每日介為了這些巨額財富鬥來鬥去,也不怕折壽。”
“折點壽算什麽?把你每個月的工資除以三十天,再想想距離你活到八十歲,還剩下多少天,你就會發現,你每一天的時間真的特別廉價。如果有機會獲取巨額財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等於賺到了幾十年生命,一本萬利的事,又怎麽會怕折壽?”
哎喲我去!
小姐姐,你這個思考角度,還真是特別的刁鑽呢!
林放都被付好說的一愣,可轉念一想,她說的還真是不無道理。
原來……生命早已被標好價格,從你做出職業選擇的那一天!
這麽一想,林放忽然有些理解財富自由的意義。
當一個人可以不再為了金錢去奔波勞累,他就相當於比還要辛苦工作的人多了幾十年生命。
念頭轉過,林放再往向付好,眼中忍不住多了幾分欣賞之色。
可能付好真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美貌和智慧並重!
“幹嘛突然這麽看著我?”
付好笑眯眯的望著林放,道:“怎麽?不認識我啦?”
“那倒不是,就是覺得……有時候你說的話,還挺有哲理的。”
“那可不!”
付好微微有些得意,她道:“你要是跟我一起生活久了的話,你會發現我的優點超多的!不過呢,小弟弟我現在已經沒時間跟你說這些啦……”
看了一眼提示鬧鍾響起來的手機,付好聳了聳肩,道:“我又要去開會啦,希望這份遺囑在你手裡,能早一點發揮作用。這樣的話,我就不用做那麽多無用功啦!另外……謝謝你的坦誠!”
林放隨後也結帳離開了咖啡廳,他擔心夜長夢多,帶上遺囑,直接返回律所。
就在林放走後不久,曹遠飛的司機袁衛仁匆匆趕到咖啡廳,帶著某種目的,他警惕的在咖啡廳裡找了一圈,可惜毫無發現。
袁衛仁不得不攔住服務員,問道:“我問一下,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先生,請問你要喝咖啡嗎?”
“我不喝咖啡!我問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有事要忙,請不要打攪我工作!”
“你他……”
袁衛仁正要開罵,猛然間回過神,連忙改口道:“給我一杯曼特寧……再來……再來一份提拉米蘇,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有啊,她是我們的常客,經常來的。先生,麻煩您先買一下單好嗎?誠惠一百零六塊……”
“她……”
袁衛仁正要繼續追問,卻看到服務員伸出手來,隻好摸出錢夾,掏出兩張一百的遞給服務員,道:“記得找零!你知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來過?”
“不好意思先生,我要先去幫你找零呢!”
服務員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
袁衛仁:“……”
你TM敢不敢表現的再明顯一點?
算了!算了!
幾十塊,不值當生氣!
就當打發要飯的了!
袁衛仁深吸了一口氣,假笑道:“還找什麽呀,剩下的都是你的小費。我想問一下,這個女人,今天有來過嗎?”
“當然來過!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什麽事的話,我去幫你下單咯!”
“等等!”
袁衛仁肉痛的又摸出一張一百的,遞給服務員道:“我再問一句,那個女人見過什麽人,有沒有交給那人什麽東西?”
“那位女客人見了一位客人……”
袁衛仁:“……”
他可算是知道,自己算是遇到了什麽人。
感情這家的服務員是屬娃娃機的,投一顆幣就回答一個問題是吧?
盡管恨的咬牙切齒,袁衛仁還是不得不繼續“投幣”。
幾分鍾後,袁衛仁走出了咖啡廳,不是他不想繼續問下去,實在是錢包扛不住。
他從油錢裡扣出來的外快,一會兒功夫,全都貢獻給了那個該死的服務員。
結果,除了知道付好見的人是個男的,曾經來過幾次咖啡廳,和付好不是第一次見面,就再也不知道別的內容。
服務員似乎還想回答,可袁衛仁已經沒錢了,只能選擇忍痛離開。
好在,也不算是全無收獲。
袁衛仁估摸著,憑借這些調查,已經可以去跟曹遠飛複明,到時候……嘿嘿!
想到付好的下場,袁衛仁忍不住陰陰一笑。
……
林放拿到遺囑之後,沒有多做停留,在返回律所的同時,就給吳青松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林放也沒賣關子,直接道:“吳律,我拿到了遺囑。”
“遺囑?什麽遺囑?施文城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吳青松一時間沒回過神來,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林放說的不是最近跟的撫養權案子,而是葉海棠的繼承權案子!
那可是一個開張吃三年的大單子!
“你是說,你拿到了曹遠方的遺囑?”
林放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一些,不光是聽筒裡傳來的吳青松的聲音近乎咆哮,還因為聽筒裡傳來了刺耳的刹車聲。
感情,吳青松不在律師,而是在外面開車。
林放暗自慶幸吳青松命大,這一腳刹車還算及時,要不然真出了車禍,自己怕是要內疚很久。
“是的,吳律,我現在正在趕回律所。”
“你在律所等我,我很快就回來!最多十分鍾,咱們在律所碰頭!”
“可是吳律,我可能還需要半……”
“嘟……嘟……嘟……”
林放話都還沒說完,聽筒裡就傳來了盲音,他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繼續趕回律所。
不出意外,十分鍾之後,吳青松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林放,你怎麽不在律所?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要不要緊?”
林放:“……”
吳律,知道的呢,明白你是擔心我被曹家人暗算,不知道的,怕是覺得你在盼我出事……
“我還在往回趕,我在出租車上,大概還要二十分鍾左右才能到。”
“你還在外面?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會的,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掛了?”
“哦哦……好吧,那先這樣!”
林放趕到律所樓下的時候,吳青松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林放無奈的接了電話,道:“吳律,我已經在律所樓下,您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律所支柱,這麽一件小事,不至於讓你這麽激動吧?”
“本來呢,是不至於的。”
吳青松哈哈一笑,道:“實在是你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我擔心曹遠飛那邊狗急跳牆,對你用什麽危險手段。”
林放隱隱覺得心頭有點不安,卻一時間沒想到是哪裡的問題,笑著道:“我都已經安全到了律所樓下,怎麽會有問題?吳律你放寬心,我馬上就到!”
搭乘電梯上樓,林放照例跟三個前台小姐姐打了聲招呼,然後徑直來到吳青松的辦公室,敲了敲門然後進去。
結果他發現,辦公室裡除了吳青松,葉海棠,居然還有一個中年男人。
奇怪的是,這次葉含笑居然沒有跟過來。
吳青松看到林放進門,哈哈一笑,走過來用力握住林放的雙手,道:“我們的大功臣回來了,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來,我幫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的主任律師倪廣弘,你還沒見過吧?”
“主任好。”
“坐!坐!別客氣!”
一番客套後, 林放拿出遺囑,問道:“吳律,這份遺囑,我是交給你,還是交給這位葉女士?”
“當然是給我!”
葉海棠深深看了林放一眼,道:“我承認,我是有點看走眼了。我確實沒想到,你除了長得還不錯,居然還有些本事。”
我謝謝你了!
面對你的誇獎,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我的本事就是靠刷臉,從前女友那裡拿到遺囑。
林放看了一眼吳青松,見他微微點頭,這才面無表情的把遺囑遞給了葉海棠。
他和這個前女友的姐姐,幾乎稱得上是相看兩相厭。
要是知道葉海棠在,他壓根就不會進吳青松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