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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弟》第41章拉朽摧枯功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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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裡之外,率軍入侵的瓦剌固始汗阿矢帖木兒似乎也感到了什麽,他一反常態,舍棄了以往的進軍路線,改行向南,向王勳的駐扎地前進。在那裡,他將面對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

 朱厚照敏銳地感覺到了對手的變化,他立即調整了部署:“青海參將蕭滓、喀什遊擊時春,離開駐地,火速前往增援王勳。”

 “寧夏副總兵朱巒、遊擊周政即日啟程,尾隨韃靼軍,不得擅自進攻。”

 “甘肅總兵朱振、參將左欽即刻動兵,駐守哈密,不得作戰。”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開始了漫長的沉默。

 戚景通在一邊站著,絲毫不敢吱聲,但在退下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咕噥了一句:”太子殿下,這樣的兵力還是不夠的。恐怕沒有勝算,畢竟敵人是騎兵。”

 看似已經睡著的朱厚照突然睜開眼睛,他笑了:“不要著急,現在才剛剛開始。”

 等到達指定位置,王勳感覺自己快要完蛋了,他剛剛得知,帖木兒的大隊人馬已經朝自己開了過來,就自己手下這麽點兒兵,不被人砍死也被人踩死了。誰讓自己幹了這麽一份工作呢?看來只能是為國捐軀了。

 正在他彷徨無計時,他突然得知青海參將蕭滓、喀什遊擊時春已經率軍前來增援自己,大喜過望之下,他下令全軍動員,務必英勇抗敵,與瓦剌軍決一死戰,堅持到援軍到來。

 弘治二十一年十月初二。戰爭在伊犁通往哈密之間的戈壁上打響,伊犁之戰正式開始。

 阿矢帖木兒率軍長途跋涉,終於找到了明軍的主力(至少他認為如此),十分高興,畢竟帶五萬人出來不容易,不撈夠本錢也實在不好意思回去。

 二話不說就發動了進攻。王勳十分勇猛,他知道自己兵力不多,為了不讓對方看出破綻,一出手就竭盡全力去打,發動全軍衝鋒,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也確實迷惑了阿矢帖木兒,他作出了錯誤的判斷,沒有敢於立刻發動總攻,給了王勳活命的時間。

 雙方在哈密城外戈壁上激戰,打了整整一天,到了黃昏,帖木兒發現自己上當了。對方轉來轉去就那麽些人,自己居然被忽悠了這麽久,他十分憤怒,但已經快到夜晚,為了防止意外情況出現,他命令部隊包圍明軍,等到第二天,

再把王勳大卸八塊。

 然而情況總是不斷變化的。

 第二天,大霧。王勳樂壞了,他借著這個機會,堅持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真理,溜進了哈密城,讓人啼笑皆非的是,等到大霧散開,他才發現,負責跟蹤任務的副總兵朱巒,竟然超越了瓦剌軍,也跑到了自己這邊。

 阿矢帖木兒氣得不行,明軍非但沒有被打垮,反而越打越多起來,他失去了耐心,開始集結部隊,準備攻城。

 可還沒等他準備好,麻煩又來了。城內的守軍似乎比他們還不耐煩,竟然主動出城發動攻擊,阿矢帖木兒急忙迎敵,而他很快就發現越來越不好打了。

 明軍的自信是有原因的。因為恰好這時,青海參將蕭滓、喀什遊擊時春終於率部趕到了,來得正是時候,王勳得知後立刻下令前後夾擊瓦剌軍。到了現在,他終於看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

 不過很可惜,只不過是曙光而已,因為他的敵人是五萬精銳瓦剌騎兵,而統帥是卓越的軍事將領固始汗帖木兒,帖木兒的名聲不是白得的,他沒有被這種氣勢嚇倒,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已經作出了準確的判斷:敵軍兵力仍然不足。

 他冷靜地發布命令,將軍隊分成兩部分別應敵,並保持相當距離,防止敵軍再次合流。他的這一招獲得了奇效,一貫投機取巧的王勳再也沒能忽悠過去,反覆衝擊之後,他們再次被分割包圍。王勳終於無計可施了,想來想去再也沒啥指望了。

 也就在三天前,朱厚照叫來了戚景通:“時候到了,立刻集合軍隊,出征作戰!”

 戚景通疑惑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但他的問題是很明顯的:東宮六率才來了一個龍騎千總部,不到一千人。敵人五萬多騎兵,俺們龍騎兵再能打,火槍再厲害,打五萬騎兵,現在過去交戰,這不是跑過去送菜嗎?

 朱厚照似乎知道他的疑問,直接說出了答案:“呵呵,別愁眉苦臉的。本宮之前已暗中命令張永去了延綏,命令陳壽率延綏軍前來會戰,剛剛傳回來準確消息,他們已經按時到達指定位置。”

 戚景通終於明白了,在那些日子裡,朱厚照到底在等待些什麽。朱厚照站了起來,他一改往日的調笑,滿面殺氣,大聲對還在發呆的戚景通說道:“該輪到本宮出手了,出兵吧!”

 綜合看來,朱厚照的策略是這樣的,首先派出少量部隊吸引敵軍前來會戰,之後采用添油戰術不斷增加兵力,拖住敵軍,並集結大股部隊,進行最後的決戰。

 事實證明,他的計劃成功了。

 十月六日,太子朱厚照親率大軍,自伊犁城出發,向哈密挺進。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包圍圈內的王勳也算是久經戰陣了,可他這次也被折騰得夠嗆,從絕望到希望再到失望,一日三變,不厭其煩。事到如今,援軍也到了,接應也到了,仍然無濟於事,他扳著指頭數,也沒有發現還有哪支部隊能來救他。

 當然了,他是不敢指望朱厚照的,在他看來,這位太子殿下實在是個不靠譜的人。天亮了,瓦剌騎兵發動了總攻,王勳率部拚死抵抗,但仍然難以退敵,就在他即將支持不住的時候,卻驚奇地發現瓦剌兵後陣突然開始潰退!

 朱厚照終於趕到了,他實在很夠意思,親率龍騎兵日夜不停地向哈密發動奔襲,正好看到王勳被人圍著打,雖然自己身邊只有一千龍騎兵,但朱厚照沒有猶豫,他當機立斷命令部隊發起衝鋒,瓦剌軍沒有防備,又一次被打散,三路大軍就此會合。

 朱厚照見好就收,沒有立刻發動追擊,而是命令全軍就地扎營,現在他手上已經有了一萬二千人馬,東宮六率又是這個世界上最精銳的火器部隊,足以和對手好好較量一番。

 他相信,對面那個敵人是不會就此退走的,吃了這麽大的虧,帖木兒絕不會甘心這樣撤退,否則他這個始固汗地位將不保。

 他果然沒猜錯。帖木兒剛剛是被打蒙了,先打王勳,沒打下來,還多打出了兩支部隊,現在又冒出了這麽個家夥,派頭不小,也不知是什麽來頭。無論如何,不能就這麽算數,就看看這個新來的有什麽本事!

 帖木兒並不知道與他對陣者的身份,但無論如何,這個坑他必須跳下去。雖然敵人的火器很厲害(邊軍使用的是燧發槍,因化工工業跟不上,火帽產量不夠),但射擊速度很慢,並不太可怕。

 的確如此,在機槍誕生之前,騎兵還是陸戰的王者。帖木兒並不太害怕火器部隊,只要散開衝鋒,火槍的威懾力並不比弓弩大。他現在損失這麽大,卻一無所獲。實在是不甘心空手而歸。就這樣,他仍然集結了自己的所有兵力,準備與這位神秘的對手決一雌雄。

 第二天早晨,仍然是大霧籠罩,帖木兒抓緊時間,布好陣形,準備發動最後的衝擊。不久之後,霧漸漸散去,他這才驚奇地發現,明軍列著整齊的隊形,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安靜的等待著他。

 戈壁上一眼望不到頭的都是奔騰的戰馬,仿佛沙塵暴襲來。面對如此磅礴的氣勢,朱厚照心裡也緊張。

 雖然自小他就向往過金戈鐵馬的生活,也聽過那些偉大祖先的傳奇故事,但當彪悍的瓦剌騎兵真正出現在他的面前,敵騎的叫囂聲不絕於耳,閃亮的刀鋒映成一片反光,晃花了他的眼睛時,他這才清晰地意識到,打仗實在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面對著鋪天蓋地的敵人,朱厚照嘴唇有些乾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次出來的匆忙,又是偷偷溜出來的,總共才帶了五門拿破侖火炮,這樣的大場面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難道要縮著頭退回去?這不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時刻嗎?他用力握緊了手。橫掃天下,縱橫無敵!先祖曾經做到的事情,我為什麽不可以?

 尚武的精神在他的身體裡複蘇,勇氣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在所有士兵的注視下,他拔出了佩劍,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呐喊:

 “殺韃虜!”

 眾軍齊喝:“殺韃虜!”

 朱厚照把劍向前一指,喝道:“衝鋒!”

 在朱厚照的親自帶領下,東宮六率率先衝向敵陣。

 “殺!殺!殺!”

 瞬間火炮齊鳴,排槍陣陣,戰鬥就此開始。

 看見明軍出人意料地發動了進攻,帖木兒也拚了老命,他發起了總攻令,雙方總計六萬余人在哈密城外反覆廝殺、你來我往,明軍雖然火器上有優勢,但是騎術與敵人相差太遠,機動力不如對方,兵力也比對方少太多。一時間,雙方打的難解難分。

 事實證明,朱厚照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在戰亂之中,他保持了鎮定,還在陣中來回縱馬狂奔,鼓舞士氣。他這一無畏的舉動大大鼓舞了明軍的士氣,士兵們英勇奮戰,向瓦剌軍發動了無數次潮水般的攻擊。

 戰爭就這樣進行了一天,打到這個時候,雙方也不講什麽策略詭計了,很多時候就是拿刀互砍,誰更能玩命誰就能贏!

 東宮六率的龍騎兵的確訓練有素,在這場戰爭中發揮了無可替代的作用。他們的火槍射程遠,射速快,哪地方出現危險,他們就衝向哪裡,龍騎兵成了場上的救火隊員,往往一陣排槍過去,敵人就會被撂倒一片。

 就這麽折騰到了下午,看著無數如狼似虎、似打了興奮劑的明軍,瓦剌軍隊頂不住了,帖木兒也撐不住了。

 這些年,因為羊毛產業,大明邊民越來越富裕,瓦剌人經常越境搶劫,也得手幾次。阿矢帖木兒眼紅,本來只是想搶點兒東西就算數,卻碰上了這麽個冤家,結果賠了大本錢,無奈之下,只能發出那道丟人的命令:

 “退兵!退兵!”

 然而他想走,卻走不了!戚景通率領著龍騎兵已經和他的中軍纏上了,更要命的是,就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從左翼忽然殺出來一支彪悍的明軍,切斷了他的歸路,帖木兒被三麵包圍了。

 帖木兒現在所面對的龍騎兵使用的步槍那可不是燧發槍,一分鍾能打五六發,七八百枝步槍像掃帚一樣把他的中軍打得人仰馬翻,龍騎兵所向披靡。瓦剌人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朱厚照也不講什麽戰爭禮儀,看到瓦剌兵向後退卻,他便下令全軍追擊,一路趕到了伊犁河畔。混戰中,朱厚照一槍將阿矢帖木兒擊落馬下,五十多歲的帖木兒就這樣把命留在了伊犁河灘塗上,被戰馬踩成了肉醬。

 見此情形,明軍軍士興奮地大呼“敵酋授首”。主帥已失,瓦剌人徹底崩潰了,再也無法組織有力的反擊,他們狼奔豕突,一心想逃命。

 瓦剌人的五萬部隊最後逃過河去的不到四千人,四萬多人不是被擊斃就是被俘,明軍繳獲牛羊戰馬無數。瓦剌可以說是全軍覆沒。這是一場毫無爭議的大勝……

 殘陽如血,朱厚照用衣袖抹抹額頭的汗水,抬頭看看照耀著紅色土地的紅色太陽,耀得睜不開眼來。大風卷起了朱厚照的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騎在繳獲自帖木兒的汗血寶馬背上,注視著殘余敵人倉皇退走的方向,得意地調轉馬頭,馬脖子下掛著帖木兒血淋淋的頭顱,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大笑著班師回朝。

 這一刻,豪情萬丈的朱厚照根本不知道伊犁之戰影響有多大。這一戰之後,這些瓦剌部落開始西遷,從此不敢東顧。

 反而明軍開始不斷西進,將帝國的版圖一直擴大到忽蘭忽失溫(今烏蘭巴托東),領土足足向外擴張了千裡。

 ……

 邊疆將士交戰正酣,江南一片歌舞升平,這種現象在哪個時代都有,也無可厚非。

 巳時三刻,聽得兩淮鹽運司衙門外三聲炮響,旋即衙門大開。從院子裡走出一隊排衙儀仗,簇擁著一抬八人大轎,轎裡頭坐著上任快一年的兩淮巡鹽禦史彭韶,此刻他一身簇新的官袍,頷下胡須打理得整整齊齊,顯得神采飛揚。

 轎子出了鹽運司衙門前的薰風巷,抬過通泗橋,上了南小街,朝小東門方向迤邐而來。今天風和日麗,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此時市聲囂雜人流熙熙,聽得喝道聲,行人紛紛回避,站在街邊上,看巡鹽禦史大人出行的威風。

 自隋朝建都以來,揚州一直昌盛至今。它昌盛的理由有二:一是處在江淮之間,從杭州到北京通州的運河經過這裡,是南北水脈交匯之處。

 運河又稱漕河,因為地利與管轄之便,漕運總督衙門就設在揚州。二是近海,邦內萬民煮海為鹽,利潤頗豐。全國每年的產鹽總量大約三百萬引,揚州一地就獨佔七十萬引。因此,全國八大巡鹽禦史衙門,首推擺在第一的便是開府揚州的兩淮鹽運司。

 漕河與鹽業都是朝廷的經濟命脈所在,而這兩大衙門都設在揚州。常言道東南乃中國膏腴之地,而揚州則是東南的機樞。

 歷經隋唐宋元,到了朱明王朝之今日,這揚州比之紙醉金迷的前代,又不知繁華了多少。有人形容當下揚州是處處煙波樓閣,家家美酒嬌娃,滿城的富貴之氣、脂粉之樂、驕奢之風,直讓外來的遊客怎舌。

 如果說揚州城是一座天堂,那麽天堂中的天堂,便是小東門前的小秦淮了。這小秦淮南出龍頭關,北出大東門水關,兩頭都與運河相接。揚州人習慣稱運河為官河。引官河水入城,水程大約八裡,古稱市河。

 市河兩岸,多為鹽商巨賈的別業或是美伶名妓的河房密室。一到夜晚,河上畫舫如鯽,兩岸花燈萬盞。芙蓉羅綺滿眼生輝,絲竹笙歌不絕於耳。置身其中,真不知今夕何夕。因南京城中秦淮河名聞天下,此處便以小秦淮名之。

 大約兩刻工夫,彭韶的大轎經過小東門下的雙橋巷,進了一座宏麗的府邸,在轎廳裡停了下來。他剛跨出轎門,便見一位身穿石青雲緞褂袍、文質彬彬的中年書生喜滋滋迎上前來,朝彭韶深深一揖,恭敬言道:“周某在此恭候彭大人大駕。”

 這周某名叫周洪,乃慶雲侯周壽的遠房親戚,揚州的大鹽商。他一個月前還在京城。通過關系拿到內閣大臣焦芳向漕運總督李嗣寫的薦函後,他便啟程回到揚州。略略休整兩天,他派管家到漕運總督府衙投刺。

 李嗣見了焦閣老的信後,便主動約見周洪,這李嗣正是焦芳的門生,從戶部左侍郎任上升遷到揚州,雖比彭韶晚來半年,但官大一級,手頭上不但管著漕船,更管了十幾萬漕軍。因此,在揚州城眾多官員中,自然數他最有權勢。

 周洪本是揚州城中著名鹽商,背景深厚,這一下又攀上李嗣這個後台,更是風起雲生不可一世。彭韶以前倒不會太忌憚漕運總督這個上司,自恃有首輔劉健這個後台,並不把一般官員放在眼裡,現在劉健丁憂,他一下子失去了靠山,頓時變得小心翼翼。

 他知道李嗣是焦次輔面前的紅人,因此對他敬畏三分。當他聽說周洪成了李嗣的座上賓後,心頭不免狐疑,不知個中究竟,卻不敢怠慢,因此接到周洪的邀請請他到周府做客時,便欣然答應。

 作為數一數二的大鹽商,周洪同其他鹽商一樣,在南京、蘇州和揚州均有住房,若論規模勢派,最大的別業還是揚州這小秦淮邊上的周府。它沿河佔地約有百丈之長,自家有下河的碼頭。

 周府左鄰右舍都是徽州籍的大鹽商,都算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但他們的府邸比起這座周府,卻還是稍遜一籌。這周府最值得炫耀的,便是它臨河的折扇廳。這臨河的周府大客堂若站在小東門譙樓上看,它活活兒就像一把平展在小秦淮河邊上的大撒扇。

 不單房子像大撒扇,且臨水一面,無論是它的三座門,還是三十六個窗子,莫不做成扇子式樣。每到夜裡,在客堂裡把六十四盞大宮燈點燃,從河上看,那便是三十九把大大小小的光扇,閃閃熠熠璀璨耀眼,成了小秦淮最為別致的景點。就衝著這道景,人們把周府直稱為扇廳府。

 彭韶本是個風月老手,按他的脾性,他早就該成為扇廳府的常客了,但他知道周洪的背後是慶雲侯周壽,而且跟宮中的司禮太監蕭敬關系非淺。彭韶是劉健的門生,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當年劉健和蕭敬兩個人的關系耐人尋味,當時一個是首輔,一個是內廷內相,按理說應該水火不容,但偏偏這兩人在很多事情上非常有默契,經常共同進退。

 其實這是犯了皇帝的大忌,只不過皇帝似乎從未察覺。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為了避嫌他才不肯與周洪交往。現在有李嗣交遊在前,首輔劉健又下了台,恰好周洪相邀,因此他也就放下心中顧忌,順便到這扇廳府裡頭找找樂子了,也算是開開眼界。

 一下轎,周洪的一句客套話讓他聽得舒服,彭韶習慣性地撣了撣官袖,笑著答道:

 “周員外,早就聽說你的大名,初次見面很讓本官意外。沒想到你長得竟是這副讀書人的樣子。”

 周洪嘻嘻一笑,問:“胡大人以為我周洪應該是什麽樣子?”

 “呵呵,跟大部分鹽商一樣。不是穿金戴銀滿身綾羅綢緞,至少也應該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

 “為何?”

 “很明顯啊,你不就是揚州第一鹽商嗎?”

 說幾句笑話,兩人彼此都不感到太過生分了。彭韶在周洪帶領下走進了扇廳。彭韶落座之前,環顧四周,先把這客堂布置擺設瀏覽一遍,又走到閣樓前,看了看門外晴光瀲灩的小秦淮,歎道:

 “本官來揚州不久,就聽說周員外的扇廳是小秦淮一絕,呵呵,今日眼見為實,這都是用銀子堆起來的。果然名不虛傳。”

 “呵呵,彭大人,您有所不知,我這個人是打腫臉充胖子,好裝門面,其實兜兜裡沒幾兩銀子。”

 “嘖嘖嘖,周員外,你這個人有些不實在。還沒開始就哭窮,怕本官打你的秋風是不是?”

 彭韶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倒讓周洪有些尷尬,他連忙解釋道:“呵呵,彭大人莫誤會了,說實話,我周某為人最重的是情義,把金錢看得很淡。”

 說話間兩人分賓主坐下了,這時一位小僮仆上來沏茶,彭韶也不打算拐彎抹角,待小僮仆人走開,他呷了一口茶便道:“周員外,本官不喜歡繞來繞去,你我素昧平生,你費盡心機請本官來,有什麽話,就請當面直說吧。”

 “彭大人還真是快人快語。呵呵,請大人稍安勿躁,不在乎多等這一時。”周洪一愣,先是打了個哈哈,然後狡黠地眨眨眼睛,問道,“對了,彭大人從南京調來楊州快一年了吧,不知南京有沒有心中牽掛的人。”

 “是啊,快一年嘍!本官每天公務繁忙,跟周員外沒法比呀!哪有時間想這些風花雪月。”彭韶自嘲的笑了笑。

 “不對吧,彭大人,您要不要仔細想想?”

 “不用想,的確無人。”

 “呵呵,大人倒是不負青樓薄幸名啊!我為彭大人請了一個人來,也許大人會回憶起來。”

 “哦,是誰?”

 “大人勿急,你看後便知。”

 周洪說罷,朝站在門口的一個仆人做了個手勢,那仆人轉身急匆匆而去。不一會兒,聽得窸窸窣窣腳步聲傳來,一挑簾,便見一位窈窕淑女蓮步輕輕走了進來。

 彭韶循聲望去,等看清楚來人頓時驚呆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南京秦淮河邊倚翠樓中的主人李香蘭。說起來,他仕途這些年如此順利,還多虧了這女子相助,這女人還是他的貴人。

 事情還要說到弘治十六年,當時彭韶還是南京刑部右侍郎,品級雖然不低,其實是個養老的官,沒什麽實權。才四十多歲的彭韶如何甘心這樣下去?他本是河南中州人,二十多歲就考中進士,因為沒有背景,所以也爭取不到好的位置,為此他傷透了腦筋。

 他聽人說內閣首輔劉健非常照顧鄉黨,他雖然和劉健不是一個地方的人,但終歸是河南老鄉。為了搭上當時的首輔劉健,他想盡了辦法,無意中他打聽到劉府的管家劉安經常來南京辦事,每次來必然要去光顧倚翠樓,是倚翠樓中的常客,跟李香蘭關系匪淺。

 彭韶便費盡心機而結識了李香蘭,用盡手段贏得了她的芳心。此後通過她的安排,彭韶結識了劉安,又通過劉安的牽線搭橋,從而攀上了首輔劉健,轉眼還成為了劉健的門生。從此他官運亨通。

 仕途有了起色,彭韶投桃報李,便也成了倚翠樓中的常客,觴詠之樂雲雨之會,消磨了多少秋夜春宵。但自從調任揚州後,一來新歡間出,應酬不斷。二來畢竟與南京山水相隔,兩人雖舊情不泯,卻是無緣再次相會。

 這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秘密,只怕有心人打聽。鹽商周洪探得這其中實情,他為了討好彭韶,攀上這位鹽道禦史,便派人去南京把李香蘭接來,讓這一對舊情人在扇廳相見。

 “香蘭,真的是你?”彭韶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彭……大人!”李香蘭也因這突然的邂逅而激動。她淚光閃閃,似有哀怨,言道:“一別經年,奴家聽說彭大人官運亨通。”

 “哎,初來揚州任上,諸事從新展布,一直分不出身來到南京看你,沒想到一下子暌違近一載。”彭韶話中有愧意,睜著眼說瞎話也面不改色。

 “奴家以為你是薄幸郎,但周大官人說,是你委托他派人到南京接我來揚州,奴家本來一腔怨氣,倒一下子被衝得乾乾淨淨了。”李香蘭說著破涕為笑。

 彭韶聽她這段話,內心感激周洪為他做了善事打圓場,他朝周洪投以感激的一瞥,對李香蘭說道:“香蘭,我彭某未曾有一天忘記過你,你來了就好,既來了,就在揚州住下,再不要走了。”

 看他兩人眉目傳情,周洪插話打趣道:“呵呵,李姑娘一來,揚州城中的那些大美人,恐怕一個個自慚形穢,要氣得投河了。”

 三人在扇廳裡一面品茶一面聊天,不覺已近正午。周洪說有薄筵招待,起身迎請兩人到隔壁的膳廳。由於茶喝得多,彭韶想小解,看他一雙眼四下睃巡,周洪明了其意,便喊過一個小廝,命他領彭大人前去方便。

 彭韶跟著小廝走進緊連扇廳的一間側室,這屋子正對著內花園,雕花窗子上襯著玉白的綾幔,顯得雅致潔淨。小廝推開門恭請,彭韶聞得一縷沁人心脾的異香從室裡傳出,頓覺神清氣爽,待他一步跨進門來,卻是嚇了一大跳。

 屋子裡四壁空空,隻屋子正中坐著一位全身赤裸的絕色美人。他連忙把腿收回來,問小廝:“這是幹什麽?”

 小廝稟道:“大人不是要小解麽?”

 “正是要小解,為何把本官領到這間屋子?”

 “這裡就是溺房。”

 “溺房,”彭韶又朝屋內看了看,那裸體美人令他意蕩神馳想入非非,他又問道,“怎不見溺盆?”

 小廝手指裸體美人:“這不是嗎?”

 “怎麽會是她?”

 小廝笑起來,稟道:“大人看走眼了,這不是真人,是木雕的。”

 “啊!”

 彭韶又進得屋來,走近細看,又用手拍拍,果然發出嘣嘣嘣的聲音。這才看清眼前果然是一尊木雕美人,但雕工與髹漆的技藝都十分精湛,看上去同真人無異。

 小廝跟進來,將暗藏在美人背上的機關一撥,頓時,美人並攏著的兩腿張開,露出下面精致的紅漆馬桶。小廝道一句“大人請”,就躬身退了出去。

 彭韶解完溲出來,竟有些意猶未盡。他暗自思忖:“尼瑪,我彭某到揚州十個多月,可謂見慣了鹽商們的豪華奢侈,沒想到這位周洪比之他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單單解一個溲,就讓你有行房的感覺,其他處就更不消言得。”

 進得膳房,他朝周洪做個鬼臉,劈頭問道:“如果是李姑娘,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話一問出口,周洪立刻就想到可能是溺房的事,便淫笑著問,“嘻嘻,彭大人是說方便事?”

 “對呀!”

 周洪回道:“彭大人放心,同樣是大開方便門,只不過男女有別而已。”

 “你是說還另有一間?”

 “是的。”

 見這兩人說話如同猜謎,蒙在鼓裡的李香蘭問道:“你們兩位說些什麽呀,怎麽還扯上奴家?”

 “嘿嘿,沒什麽,自己方便,與人方便。”彭韶說罷,想象李香蘭如果走錯廁所尷尬的情形,竟扯起嘴角笑得周身打顫。

 周洪暗自譏笑彭韶真是土豹子,少見多怪。待他笑夠了,才道:“彭大人,李姑娘,我們現在開膳可好。”

 周府的膳廳緊連扇廳,也在河邊上。這膳廳很大,擺十桌筵席不成問題。臨河一面都是雕花木扇,供設清雅,潔淨無塵,一入其中便有食欲。周洪領著彭韶李香蘭三人面河而坐,廳裡卻空空如也,不要說菜肴,就是桌子也不見一張。

 彭韶好奇地問周洪:“周員外,我們吃什麽呀?”

 周洪回道:“馬上就有食桌抬過來,煩請二位過目,如果中意就點個頭,這桌菜肴就留下,不中意就擺個頭,讓它撤下。”

 周洪話音剛落,就有侍者站在膳廳門口稟道:“老爺,現在能否遊菜?”

 “遊!”周洪手一揮。

 頃刻,便見四個人抬了一桌菜肴上來,侍者高聲唱喏:“這一桌龍飛鳳舞……”

 食桌在三人面前停下,這一桌菜以雞與蛇為主,或燉或蒸或烹或爆,形色俱佳香味誘人,彭韶吞了一口口水,李香蘭卻掩起鼻子,嬌嗔道:“哎呀,周員外,奴家從來不吃蛇,我好怕。”

 “抬走。”

 周洪一聲令下,四仆人抬了食桌穿堂而下。這邊門裡,又有四仆人抬了一桌進來,侍者又高聲報了菜名:“綠野仙蹤……”

 食桌停了下來,彭韶伸頭去看,原來是一桌的鴨肉鵝件,做得也很精致。彭韶笑道:“鴨公鵝公,的確是綠野神仙,如今成為口中之福,豈不殘忍?”

 “那就別吃了唄。”李香蘭撒嬌地補了一句。

 周洪一努嘴,這桌菜又抬下了。第三桌菜抬了上來,侍者又喊:“百鳥朝鳳……”

 細看這一桌,盡由孔雀、鵪鶉、八哥、畫眉等天上飛禽製成。李香蘭有留下的意思,但彭韶倒想看看周洪究竟準備了多少桌菜肴,手一揮又示意抬下。

 如此又過了六七桌,當第十桌菜肴抬上時,侍者又報:“秦淮驚豔……”

 這一桌菜肴全是魚蝦,都是小秦淮的特產,像翡翠蝦仁、芙蓉魚片、金線鱔絲、蟹粉銀魚等等,無一不佳。

 李香蘭一是因為腹中饑餓,二來覺得太過挑揀會讓主人難堪,第三也因為這桌菜肴很合她的口味,因此執意留下。

 彭韶順她的意不再違拗,便搖頭晃腦文縐縐言道:“好個秦淮驚豔,實乃秀色可餐也,唔,今日開了個好頭兒。”

 李香蘭白了他一眼,噘著小嘴說:“什麽話到你嘴裡,都變了味兒,周大官人如此盛情款待,奴家一是開了眼界,二來心裡頭也過意不去。”

 “哪裡哪裡,”周洪解釋道,“談不上什麽盛情,我平常吃飯,也是這種吃法。”

 “每天都遊菜?”彭韶驚訝問道。

 “是的。”

 “準備多少桌?”

 “平時以十桌為宜,若餉客,則加倍。”

 “這麽說,周員外今天準備了二十桌?”見周洪笑眯眯的點點頭,彭韶感歎道:“呵呵,若不是香蘭要吃這個秦淮驚豔,本官倒想把這二十桌菜肴都見識見識。”

 李香蘭今天大開眼界,驚詫言道:“哎呀呀,這種請客的方式和遊菜的場面,奴家在南京從來沒有見過。”

 彭韶半是炫耀半是感歎說道:“香蘭你囿於南京,不知天地之大,揚州鹽商的享樂,真可謂天下第一。”

 “哼,我現在不和你抬杠了。”李香蘭說罷已拿起了筷子。

 用過午膳,在周洪的安排下,彭韶與李香蘭被引至客房休息。兩人歡情如昔極盡綢繆自不必細說。待兩人寢畢梳洗出來,不覺已近酉時。在扇廳裡與周洪重新見過,兩人亦不覺有什麽難堪。

 彭韶耍了這半日,興猶未盡,他朝周洪抱拳一揖,問道:“周員外,叨擾半日,下頭不知還有何節目安排?”

 周洪回道:“早籌劃好了,我們現在去雙虹樓吃茶。”

 “周員外,敢問那裡吃茶有何講究?”李香蘭問。

 周洪殷勤答道:“李姑娘,你有所不知。在揚州老耍的人,都知道一句話,叫‘白天皮包水,晚上水包皮’。這皮包水嘛,指的就是吃茶,水包皮嘛,指的是泡澡。這揚州城中,酒樓茶肆與澡堂浴室,可謂比比皆是。一家家爭奇鬥勝,都是好耍的去處。

 單說茶肆吧,揚州一城之中,怕有數百家之多。比較有名的,有轅門橋的二梅軒、蕙芳軒、教場街的文蘭天香,埂子上的豐樂園,小東門有品陸軒,瓊花觀巷有文杏園,花園巷有小方壺等等,這都是茶肆中最負盛名者。

 雙虹樓在北門橋,剛剛出城,是小秦淮與瘦西湖的連接之處。這雙虹樓是一個大花園,樓台亭舍,花木竹石,收拾得頗有韻味。那裡的正樓東面可以遠眺,看不盡湖山景致。樓上杯盤匙箸等茶具,無一不精致。”

 周洪口若懸河,如數家珍,把個李香蘭撩得心癢癢的,她摟著彭韶胳膊撒嬌說是想去見識,開開眼界。美女相邀,本就想去的彭韶也樂意奉陪。

 他們三人頓時起轎望雙虹樓而來,因有排衙儀仗導引喝道,路上倒也順利,片刻就出了北門。這家茶肆的主人早得了通報,知道鹽運司禦史大人要來品茶,早把裡裡外外收拾得利利索索,還把主樓的第三層整個兒空下來,反正他也不會吃虧,周洪早就給足了銀子。

 因在公眾場合,彭韶還是有所顧忌,自是不敢放浪,也就自然而然擺起架子,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隨著茶肆主人上得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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