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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弟》第17章鷹騰聖心頗虛佇
  “退下”,左都禦史薑綰的pose還沒有擺完,就聽背後一聲爆喝,他愕然回頭看去,只見首輔劉健對他怒目而視,“住口!此乃出征大典。國之大事,在戎在祀。豈容汝沽名賣直,滾到一邊去!”

  薑綰臉色煞白,隨後又成豬肝色,他想要反駁幾句,表現自己的氣概。但看到怒發衝冠的劉健,頓時焉了。

  是的,他退縮了,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縮進了隊伍裡,沒想到,就像躲避瘟疫一樣,所有人唰的一聲離得他遠遠的,頓時讓他又羞又急。

  很多人在想,真是個傻逼!看不出來這是導演好的一場戲嗎?衛王回來的第二天,內閣和皇帝開了整整一天會,這分明就是商量好的戲碼。想要沽名釣譽,也得選好時機,這麽低的智商怎麽混成都禦史的?真特麽的踩了狗屎了。

  朱祐樘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對著校場上的將士們大聲宣布:

  “大明的將士們,剛才朕聽了你們的軍歌,朕非常的感動,也很有啟發。自古將相多行伍,休把當兵自看輕。

  這句話說得好,說的對!今天朕在這裡宣布一條新的祖訓。那就是自朕的兒子開始,大明的儲君必須要熟悉軍伍,有從軍的經歷方可成為太子。此為永例!”

  此言一出,台上一片嘩然,台下卻是歡聲雷動,很多軍官意識到朝廷打算提高軍人的地位,重文輕武從此一去不複返了,軍人們如何能不激動!

  朱厚煒暗中朝戚景通打了個手勢,片刻後福山營兩千多士兵齊聲高呼:

  “萬人一心,有進無退,畿輔重寄,不負吾皇。”

  儀式很快結束,福山營率先開拔,漫天的雄壯歌聲中,戚景通安靜的昂首走在前排。

  此刻他的心情格外的激動,皇帝的話還在他的耳畔回響,儲君無從軍經歷不能成為太子,這意味著什麽他很清楚,看樣子大明帝國要改變了,也許將來從軍出將入相亦有可能。

  ……

  太子率軍出發後的第三天,北京城。

  蘇州會館就坐落在棋盤街上。它當街的門面並不宏闊,但卻顯得格外富貴。大門之上的騎樓,裝扮得朱梁畫棟,錦幔宮燈,一看便知是紙醉金迷之地。門裡是花木扶疏的庭院,接著是一進五重的樓閣,都是安頓旅客的房間。

  李鎮已經來到京師半個月,就下榻在蘇州會館。這段日子他在這裡深居簡出,這位爺書生不像書生,商賈不像商賈。每天晚上出去,白天回來睡覺,顯得非常的神秘。

  如果玉軒海鮮樓的老板,那位話癆的油膩大叔在這裡,一定會認出此人,他就是半個月前在路旁打聽衛王護衛福山營情況的書生。不過這位翩翩書生現在卻是一臉的凶悍,哪有半分溫文爾雅。

  這李鎮究竟是個什麽人呢?說來話長。李鎮乃廣信府鉛山縣人,今年三十五歲,他的父親是當地的一位鄉紳,雖算不得旺族,倒也是一個書香世第。

  李老先生一妻二妾,生有三個女兒,兒子就李鎮這麽一根獨苗。又是中年得子。因此李老先生對李鎮疼愛有加,期望他認真讀書,將來博取功名光耀門庭。

  偏偏李鎮興趣不在“之乎者也”上頭,雖聰明過人,卻毫無興趣讀書,硬著頭皮讀完四書,應景兒的吟詩作對也學會了一些,便再也不肯待在書房中當那咬字的書蟲。

  他整天在街上胡鬧,一會兒拜這個師傅學螳螂拳,一會兒拜那個師傅學七星劍。這一陣子研究風水符卦,下一陣子又研究房中秘術。

一年三百六十日,他天天都是閑人,卻又天天忙得腳不沾地。  他本名李鎮,久而久之,人們見他使槍舞棒,裝神弄鬼,便都改稱他李半仙,倒把他的本名忘記了。父親見他如此胡鬧,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又束手無策。

  那一日見他又跑出去和幾個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李老先生恨他不過,在院中照壁上寫了一句話罵他:“賭錢吃酒養婆娘,三者備矣。”

  李半仙看過一笑,拿起筆來,在那句話下邊又添了一句:“齊家治國平天下,一以貫之”。

  兩句相疊,正好是絕妙的一聯。李老先生看了,這才發覺兒子心中還藏有一股奇氣,也就隻好聽之任之了。

  長大成人後,這李半仙便成了遠近聞名的江湖人物。浮浪子弟、市井屠兒、師爺拳手、和尚道士,甚至仕宦人家、內廷大璫,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他統統交往。

  這做法,竟有點兒像水泊梁山的及時雨宋公明了,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慢慢地也就在廣信府地面掙下偌大名氣。

  二十歲那年,李老太爺過世了,李鎮更加失去了管束,成天就是跑馬遊園,不是上賭場,就是逛青樓,一來二去,父親留下的財產也被他折騰的差不多了。

  眼瞅著日漸窘迫,沒錢了就不能逍遙快活,李鎮心一橫,乾脆糾集結拜兄弟周伯齡、吳三八等江湖人據險作亂,搖身一變,成了附近的一個山大王。

  後世鉛山縣志曾記載:其“發宏先人塚,劫掠鄉民二百余家”,殘害當地鄉民,鉛山縣被攪得遠近騷動,朝廷派軍幾次清剿,都以失敗告終,憑借著安插在縣城裡的內應,這家夥總是能提前得到消息,逃之夭夭。

  李鎮善使一把鐵骨扇,常常又做秀才打扮。因此還得了一個匪號——鐵扇書生。說來也奇怪,五年前就在州府準備調大軍來剿滅他時,這家夥突然就在鉛山銷聲匿跡了,再也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有人傳聞他因為山寨火並已經死了,也有傳聞說他去了外地,反正各種說法都有。不過鉛山縣總算恢復了太平,時間長了,當地人也就忘記了這號人物。

  消失多年的李鎮卻正大光明出現在這京城,還有了秀才的功名,姓名雖然沒改,出生地卻成了福清人氏,名義上是上京城遊學的學子。

  這一天,從來都是晚出早歸的李鎮這天突然出了門。他出蘇州會館向左一拐,一片琳琅滿目,乃是店肆林立的街市,以綢緞、珠寶店為多。他走走停停,不時觀察四周,甚是謹慎。

  再往前走一截子,便是聳著一座鍾鼓樓的十字街口。由此向東向南向北,三條大街皆是店鋪。彩旗盈棟金匾連楹,紅男綠女川流不息。

  李鎮站在街口看了看,便往行人略少的北街走去。走了二三十丈遠,右手邊出現了一條橫街。往橫街裡走過了七八家,李鎮這才看出橫街彌漫著一股子風雅。

  家挨家的小鋪子,門臉兒有大有小,都收拾得極有韻致。門上泥金刷粉的牌匾書著這個軒那個齋的,牌匾兩旁的門柱上,都懸掛著黑底綠字兒的板書對聯。

  他一家家看過來,很快他就確定了目標。李鎮看了一下左右,見無人關注他,便直接來到一家鋪子跟前,抬頭一看,上面掛著的一副對聯便有些奇妙:

  ”賺得猢猻入布袋,

  保證鯰魚上竹竿。”

  橫匾上寫著“劉鐵嘴測字館”。經營的測字看相、打卦抽簽這一應事兒,李鎮看了看牆上的一個暗記,確定正是地方,一抬腿就走了進去。

  廳堂不大,兩廂裡擺了一架古董,幾缽盆花。正中一隻八仙桌,幾把椅子。迎面的香案之上,掛著一幅峨冠博帶的神仙像,兩旁還有一副對聯:

  ”幫庶民求田問舍,

  許國士吐氣揚眉。”

  “客官,請坐。”

  李鎮剛一進門,一個二十來歲的戴著程子巾的年輕人就滿臉堆笑地迎過來。

  “你就是劉鐵嘴?”李鎮問道。

  “啊,不是,我只是這裡的堂倌”,年輕人給李鎮遞了一盅茶,說道,“客官可是要測字?我這就去喊先生出來。”

  不一會兒,堂倌就領了一個老者出來,看他有五十掛邊的年齡,精神矍鑠,幾綹山羊胡子,平添了儒者風范。一出內門,他就朝李鎮抱拳一揖,謙恭地說道:“老朽劉鐵嘴,歡迎遠道而來的客官。”

  李鎮還了一禮,寒暄幾句,他突然指著畫上的神仙問劉鐵嘴:“請問老先生,這是哪一路神仙,小人不才,竟沒有見過。”

  “啊,這是本主神仙,字神倉頡。”

  劉鐵嘴朝牆上端望一眼,樣子極恭敬。李鎮笑道:“倉頡是造字之人,何時成了神仙?先生為何不掛刑天,難道怕掉腦袋嗎?”

  劉鐵嘴眉毛一跳,站起身來,躬身施禮道:“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好漢。貴客臨門,失禮了,請隨我來。”

  說罷,便領著李鎮進了後院,兩個人默不作聲進了一間密室,進了屋子,劉鐵嘴大喇喇的坐在上位,李鎮揖手行禮:“屬下李鎮見過劉軍師,不知軍師召屬下來有何見教?”

  “主公有命,令甲子營暫停屠龍計劃,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需要交給你們。”

  “軍師,這怎麽可以?弟兄們都準備半年多了,目標的習慣和行動規律弟兄們都摸清楚了。萬事俱備,現在怎麽說變就變。我……”

  “住口!”,劉鐵嘴眼睛一瞪,斥道,“這是主公的命令,你是什麽身份,竟敢質疑主公。李統領,主公的心思豈是吾等做下屬的可以隨意猜測的。你難道不想活了?”

  “屬下不敢,軍師息怒“,李鎮見對方抬出了主公,想想那位爺的狠辣,立馬服了軟,”屬下並無他意,只是有些可惜冒了這麽大的風險,打通了關節,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現在這樣輕易放棄,在下心有不甘口不擇言罷了,並非質疑主公。請軍師原諒則個。”

  見他服了軟,劉鐵嘴也緩和了語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主公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李統領考慮的是甲子營這一塊,主公考慮的卻是全局。為了全局,局部難免需要作出些犧牲。

  甲子營是主公最得力的暗劍,當然需要用在關鍵的地方。主攻潛龍在淵,必將乘勢而起。事成之後,諸位都是頭等功臣,主公又豈能虧待你們?”

  “屬下明白了。多謝軍師分析得透徹。小人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主公有什麽新的指示?請軍師吩咐。”李鎮小小的拍了個馬屁,然後畢恭畢敬的等待命令。

  “如此甚好”,劉鐵嘴滿意的點點頭,他外表謙恭,內心裡卻是頗為自負,自視甚高,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招招手讓李鎮靠近。

  劉鐵嘴壓低聲音說道,“李統領,老家的情況發生了變化,屠龍計劃必須暫時停一下,主公命令你們去山東登州,那是衛王的地盤,你們的任務是……”

  越到後面,劉鐵嘴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近耳語,李鎮湊近跟前,邊聽邊頻頻點頭……

  出了測字館,李鎮又重新走回北大街,到了街口,回頭看了一眼劉鐵嘴的那塊招牌,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

  李鎮小聲罵道:“呸,直娘賊!一個窮酸的措大,竟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風。哼,特麽的,還真把自己當做劉伯溫了。”

  低聲罵了幾句,李鎮這才覺得心裡好受一點,觀察了一下周邊人群,轉身進了一個小巷子,很快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

  在後世,看清朝題材的武俠劇,總不陌生“反清複明”這個詞,圍繞這個詞的愛恨情仇、刀光劍影,武俠的、戲說的演了不少。可說“反明複元”,大家就比較陌生了。畢竟在明朝,這個詞少得很。但少得很,卻不代表沒有。

  “土木堡之變”瓦剌首領也先活捉了明朝皇帝朱祁鎮,就曾大喊過“是上天要我光複大元啊”,可接著就在北京保衛戰裡被於謙打得灰頭土臉。所謂光複大元,也就是說說而已。

  而在弘治朝,另一個人卻響亮地喊出了“光複大元”的口號,而且很執著,在原時空,這人從弘治朝喊到了正德朝,一喊就是一輩子。當然,也一輩子沒實現。

  雖然如此,這人一輩子卻足夠折騰,折騰過明王朝,折騰過自己人。他既是朱祐樘一輩子的對手,也是蒙古民族歷史上頂天立地的英雄。

  他的功業雖不及成吉思汗這樣的人物,但一生卻在向這位最優秀的模范看齊,而他所遺留下的制度甚至影響到後世內蒙古地區的地理劃分。

  這個人究竟是誰呢?他全名叫作孛兒隻斤·巴圖孟克,《明史》上稱他為小王子,而在草原群雄逐鹿的滾滾征塵裡,他有一個響亮的名號:達延汗。

  說起這個人,我們需要抽絲剝繭,對照明王朝這幾十年的政局變化,講講蒙古草原都發生了什麽。先從土木堡之變說起,俘虜朱祁鎮的是蒙古瓦剌部首領也先。

  而事實上,當時的也先雖然是蒙古草原勢力最強大的幫派,也是把持大權的實際統治者,但是他並非蒙古部落的可汗,名號只是“太師淮王”。按照中國歷史的常用說法,這叫“挾天子以令諸侯”。

  而被他“挾”的人,即蒙古草原名義上的可汗,叫孛兒隻斤·脫脫不花,是韃靼部落的,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有地位,沒權力。

  但被“挾”的滋味終究不好受,別扭了十幾年後,脫脫不花在景泰二年(1451年),終於跟也先決裂。脫脫不花與其弟阿噶多爾濟聯兵,卻因阿噶多爾濟的背叛,勾結也先,脫脫不花敗走,不久被殺。

  也先自稱“天聖大可汗”,後來其部下阿剌知院反叛,也先被暗殺身亡。韃靼的孛來又殺了阿剌知院,擄走了也先的母親、妻子以及他的玉璽。其後,瓦剌余部率眾西逃,漸漸地轉移向後世青海、新疆一帶活動。

  蒙古草原成了韃靼人的天下。這時候繼承蒙古可汗位置的是脫脫不花的弟弟阿噶多爾濟的孫子孛魯忽。可這位置繼承得卻不穩,脫脫不花的親屬後人一大群,各個手裡有兵有地盤,憑什麽就聽你的?

  後因小人挑撥,成化十年左右,孛魯忽敗在了自己的叔公——脫脫不花的弟弟滿都魯之手,死於成化十八年(1482年)。

  這個滿都魯可是明朝方面的老熟人了。在沒被小人挑撥之前,他跟孛魯忽相處得不錯。都魯部和孛魯忽部後來都進入了河套地區,在這裡放牧定居,每到秋高馬肥的季節就南下搶掠,攪得明朝北部邊關雞犬不寧,也和當時明朝的邊關名將打了一個遍。

  當時的明憲宗朱見深曾經幾次發動大規模的“搜套戰爭”,兩次動用八萬以上的兵力,可打來打去也沒見成效。

  到了成化九年,明朝邊將王越發動紅鹽池奇襲,抄了滿都魯、孛魯忽、癿加思蘭設在紅鹽池的老窩,滿都魯等人驚慌失措,率部北逃。其後,盡管還有各類零星的蒙古部落進入河套草原,但終究構不成大威脅,河套草原暫時太平了一段時期。

  但就像無數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一樣,暫時的平靜,往往只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前的間歇,不久以後,一個更強大的對手將橫亙在大明北部邊陲。和他相比,前面這幾位都不過是跑龍套的。

  明朝成化十五年(1479年),蒙古韃靼可汗滿都魯去世,六歲的巴圖孟克繼承可汗位,這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達延汗。

  這個巴圖孟克並不是滿都魯的後人,相反卻是仇人,他正是多年前被滿都魯奪了可汗位的孛魯忽的親生兒子。

  父親的大仇、失去的可汗位,此時卻統統歸了他。按照普通武俠小說的情節,這中間往往會有許多驚心動魄的故事,比如什麽忍辱負重、歷盡坎坷、殊死決鬥雲雲,可放在巴圖孟克身上,也就一句話——天上掉下來的。

  因為,這位繼承了可汗位,成為韃靼各部落統一首領的新英雄,此時只有六歲。即位的原因很簡單,大家都想當,可是實力差不多,誰當都不服,隻好選一個六歲的孩子出來,既是黃金家族後代,年紀小也好控制,大家都滿意。

  可是所有的人都想不到,這個此時不諳世事的孩童,竟是將來蒙古草原的一代英主。想不到也不奇怪,此時他啥都沒有,地盤有限,實力有限,只不過是個名義上的擺設。不,至少還有一樣東西——老婆。

  雖是五歲的孩子,但畢竟是可汗,沒老婆自然說不過去,巴圖孟克也娶了老婆,一個年長他二十五歲的寡婦——滿都海。

  這是蒙古傳說中如神話一樣美麗善戰的女英雄,後世依然是蒙古傳說裡受人敬仰的人物,她美麗、機智、善戰,而且還是絕對的旺夫命。她的上一個丈夫,就是前任蒙古可汗滿都魯。

  而現在,她成了巴圖孟克的妻子,還帶來了一份豐厚的陪嫁,滿都魯最精銳的部族和軍隊。這是巴圖孟克唯一能夠指揮的力量。

  在以後的相處過程裡,美麗睿智的滿都海用潛移默化的影響幫助著巴圖孟克,幫助他勇敢、堅強地面對他的位置和環境,擺脫一個受眾權臣操縱的傀儡可汗的命運,幫助他改變這一切。

  而正是在滿都海的幫助下,巴圖孟克一天天學會怎樣成為一個成功的可汗,學會抓住權力、收攏權力,擴大實力,擺脫挾持他的權臣,他的地盤也在一天天地擴大。他的夢想很簡單很遠大:我,要做至高無上的可汗。

  漸漸地,以滿都魯帶過來的“陪嫁”——精銳土默特部騎兵為資本,巴圖孟克軟硬兼施,一方面將挾持他的權臣們一一清除,其屬地和人口也都納入囊中;另一方面,他數次發動對瓦剌的戰爭,將這個曾經壓製了韃靼數十年的部族驅趕得遠遠的。

  在掃除這一切障礙的同時,他的眼睛重又盯上了一個目標——大明。首先盯上的當然就是河套草原。明成化十六年,他率軍重新進入河套,並肆意騷擾明朝邊陲,大明邊關狼煙四起。

  然而他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後果不只是一場敗仗,更讓他失去了幫助他走到今天的妻子。

  因為這時候負責明朝北部防務的,是三邊總製兼兵部尚書王越,這是彼時明朝最優秀的將領。

  多年前,孛來和滿都魯都相繼敗在他的手中,這次換了巴圖孟克,能行嗎?

  巴圖孟克卻並沒有在意,對韃靼的各部落、對瓦剌,他打贏了太多的勝仗,王越,一個漢人,他能行?在巴圖孟克的心頭,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所遇到的、聽過的明軍孱弱的戰鬥力。

  巴圖孟克放心大膽地以河套為基地四處侵擾,從山西大同到甘肅酒泉,大明的邊關戰火連連,蒙古騎兵來無影去無蹤的戰法,讓死守長城防線的明軍難以適應。我有騎兵,主動權在我手裡,想打哪裡就打哪裡,王越,你能有什麽辦法?

  王越確實有辦法。

  不用想打哪裡就打哪裡,打你一個地方就夠了——威寧海子(今內蒙古烏蘭察布市察哈爾右翼前旗黃旗海)。這是當時蒙古可汗的老巢,留守老巢的,是盡心輔佐巴圖孟克的滿都海。

  成化十六年,王越與太監汪直(汪直在這件事上還是有功勞的)率領兩萬余精兵,冒著茫茫大雪深入威寧海子,在巴圖孟克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發動猛烈進攻,蒙古人大潰,而年僅七歲的巴圖孟克也驚慌失措。

  危急時刻,滿都海鎮定地體現出一個女英雄的風采,她冷靜地安排大家投入戰鬥,又命令精銳騎兵護送驚惶的巴圖孟克快快撤離。當巴圖孟克用期待的眼睛看著她時,她微微一笑,拿起了戰刀,跨上戰馬,向喊殺震天的明軍衝去。

  她是用行動告訴巴圖孟克:快走,不要管我。

  一番激烈的戰鬥,蒙古軍崩潰,巴圖孟克在少量親兵的護衛下逃離。他的妻子,在他成為可汗後最為親愛的人滿都海力戰而死。逃跑的路上,回望烈烈的戰火,聽著那震天的喊殺,七歲的巴圖孟克明白,從今以後他只能靠自己了。

  擦乾眼淚的巴圖孟克重新開始了,成化十九年(1483年)擊敗“太師”亦思馬因,成化二十二年徹底將亦思馬因的部族收入麾下,弘治八年(1495年)擊敗亦思馬因的繼承人布刺因。

  在經過了數年的心機權謀的較量,無數次殊死的拚殺以後,巴圖孟克終於坐穩了可汗位,不再受挾持操控,是韃靼部乃至蒙古草原最高領袖的可汗。

  而為了方便統治,他還幹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將掌握的部落合並起來,再按照左翼、右翼、中翼重新劃分。而這個制度在當時關注不多,後世卻影響深遠,清代的盟旗制度正是從此演變而來。

  而他的眼睛也再次盯上了南方廣袤的土地——大明。

  再進河套,此時王越已經被貶官了,大明邊陲已經沒有他的對手了。從成化朝二十年開始至朱祐樘登基,有歷史記錄的韃靼部對北方邊陲的侵擾,大大小小多達數十次之多。

  這位達延汗比朱祐樘還小三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在他的領導下,韃靼人就像一片烏雲,籠罩在大明北部邊陲的上空。這不再是像天順朝和成化朝那樣勢力分散的蒙古部落,而是一個漸漸走向統一的、形成戰鬥合力的部落聯盟。

  他們還有一個在元亡後蒙古最有軍事才能和政治手腕的可汗,這是一個比之前的也先、滿都魯都要強大許多的對手。

  他來了,他就像暴風雪一樣來得更加猛烈,他要重現大元雄風。弘治十七年八月,趁著秋高馬肥,達延汗兵犯山西大同,屠殺和擄掠邊民萬余人。

  這些年來,達延汗數次率軍入侵,其入侵范圍,東到宣府、大同、薊州,西至酒泉、瓜州、嘉峪關,漫長的大明邊境線處處設防,卻處處烽火連天。

  大同城外,漫山遍野都是達延汗麾下騎兵,幾萬明軍縮在城裡,不敢與之交戰。邊境明軍時常損兵折將,在這個戰場上,他貌似是無敵的。真的是無敵嗎?

  不,意氣風發的他沒有想到,這是他最後的絕唱。這個看上去羸弱的帝國,有一支前所未有的軍隊正向他撲了過來,此刻他想不到,這支跨時代的軍隊將把他打進地獄,永世不得翻身。而率領這支軍隊的將領正是大明第一玩主——太子朱厚照。

  車轔轔,馬蕭蕭,旌旗招展,大軍沿著官道迤邐前行。行進中塵土飛揚,嘩嘩的甲胄撞擊聲不絕於耳。朱厚照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一身戎裝顧盼自雄。他那身金黃色板甲,在烈日的照耀下就像一隻巨大的火炬,金光四射,晃得人睜不開眼。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朱厚煒,沒有一點穿越者的覺悟,他可不想去耍這種威風。此刻他正坐在一輛四輪馬車裡,車廂裡一片冰涼,一塊碩大的冰塊散發著寒氣,

  車廂外暑氣逼人,車廂內涼爽宜人,朱厚煒翹著二郎腿一邊哼著小曲,一邊不時往嘴裡扔一顆炒豆子,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在這大軍的洪流中顯得愜意無比。

  朱厚照終於從初得板甲時的夢遊狀態中醒過來,隻覺得身體仿佛困在蒸籠中似的,汗水像小溪從頭頂順著脖頸流到腰間,靴子裡全是汗水,馬背上也濕了一大片。

  回頭看看朱厚煒的特製馬車,再抬頭看看天上火辣辣的日頭,朱厚照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傻。他喊過領隊的戚景通,聲稱自己需要和軍司馬討論作戰方案,讓他接下來指揮行軍。

  戴著鬥笠,身披薄甲的戚景通同情地看著像從水裡撈出來的太子殿下,說了聲萬事有我。朱厚照親熱的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謝,然後就一頭衝進自己兄弟的馬車。

  馬車車身往下一沉,減震板簧發出難聽的咯吱聲,朱厚照一進來就抱著那塊冰再不松手。朱厚煒見狀抄起冰好的涼茶把壺嘴塞進太子哥哥嘴裡,像澆花一樣給他灌水,一壺涼茶喝個精光,一陣舒服至極的喘息聲才從朱厚照嘴裡傳出。

  朱厚煒邊幫太子脫下鎧甲,邊埋怨道:“大哥啊,幹嘛要把板甲鍍層金,原來黑色的多好。黃金板甲簡直是戰場上最優秀的靶子,堪稱羽箭的吸引器,除了燒包,頭腦發熱者,還有誰在大熱天穿這玩意。”

  “呵呵,哥哥我願意”,朱厚照嘴還挺硬,喘著粗氣大嚼冰塊,用毛巾擦著臉悶聲悶氣的解釋,“你懂什麽?大哥是征北大將軍,在戰場上時刻需要士兵們看到我,知道我一直和他們在戰鬥。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鼓舞士氣。”

  “呵呵,這都是老黃歷了,以後軍隊全火器化了,將軍在戰場上的作用只會越來越小,軍隊更偏重於日常訓練,專業性更強。將軍更偏重於謀劃和組織調度。並不一定要衝鋒陷陣。戰場的指揮還是要靠那些基層軍官。 以後你會明白的。”

  朱厚煒慢條斯理的勸解大哥。雙手替他解開束甲絲絛,脫下甲,朱厚照明顯輕松許多,四十斤的盔甲,被親兵送到輜重車上。

  重新換上短衣皮甲,朱厚照又敲下一大塊冰咬得咯吱咯吱直響,也不怕崩掉牙。

  他一邊咬還一邊問:“二郎,聽說達延汗這次來了的三四萬騎兵,散布在整個草原邊上,這家夥行蹤詭異,漂浮不定,很難抓住他的主力啊!二弟,你覺得這仗咱們該怎麽打?”

  朱厚煒狡黠的一笑,指指他說道:“很簡單,放下誘餌,我們釣魚呀!他一定會來的。”

  “哦!那什麽是誘餌?”

  “大明帝國的太子呀!”

  “啥?我是誘餌!”朱厚照愕然。

  朱厚煒狡黠地笑道:“不錯。土木堡時,也先抓過大明的皇帝,達延汗肯定更想抓到你,這樣我們就可以不個局,打一次殲滅戰,徹底解決韃靼人。

  不過光靠我們不行,在此之前,我們盡快和延綏巡撫陳壽匯合,這位老大人雖然是文官,但治理的不錯,非常的公正清廉。

  他手下還有一萬多王越將軍留下的精銳,其中五千是騎兵。我們要盡快整編那裡的人馬,形成戰鬥力。”

  緩了一口氣,朱厚煒繼續說道:”大哥,不盡快解決草原的問題,創造一個和平環境。大明就會錯失發展的機會,落後是要挨打的,時不我待啊!”

  靠在車壁上,朱厚照點點頭,神情變得愈發的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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