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蒲扇大小的骨手不知何時出現,從青老鬼背後抓來,刺穿髒腑,血流滿地。
骨手如有靈性,尖利指甲輕動,一顆拳頭大的赤紅心臟在掌中砰砰跳動。
青老鬼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卻難以發出聲音,生機不住流失,兩眼一翻,當即身死。
而那隻洞穿了髒腑的骨手用力一甩,將屍體拋飛出去。
隨後便見骨手緩緩不見,一顆心臟落在了馬元手中。
衝著汪子安“嘎嘎”一笑,馬元把心臟塞到口中,咯吱咯吱嚼碎咽下,舌頭卷走嘴角血滴,面帶回味。
“不愧是化神散人的心,口味還是那般美妙。”馬元一陣大笑後,目光又重新落在汪子安身上,眼中有垂涎之色:
“不過我能感覺到,你的心更美味,縱然比不上龍肝鳳膽,卻也不差了。”
說著,嘴角有水液滴下。
汪子安渾身發冷。
吃人。
就是迅哥兒在日記中寫到的那種吃人。
不僅吃了你的心,連你的精神都在獠牙巨口下一同被嚼碎,被咽下,化作對方壯大的養分。
汪子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血腥手段,心中對於截教的感覺逐漸變成負數。
他知道,在截教外門上十萬的散仙當中,像姓馬的這樣的,絕對不止一個,還有很多。
自修煉以來,從沒遇到什麽大風大浪,被道行天尊護在羽翼下的汪子安,竟然生出些許恐懼。
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連壓力也被吐出不少,壓下那股寒意,汪子安心堅意定。
他知道,面對這種吸血吃人的惡人,反抗才是唯一的道路。
“大可一試。”汪子安冷喝一聲,身形長至丈許,一身肌肉把衣服撐得緊繃。
“嘎嘎。”馬元猙獰一笑,取出一柄松紋古劍,躍至半空,仗劍殺來。
汪子安絲毫不懼,腳下同樣有雲氣相托,手持狹長羽劍迎上。
方一接觸,劍鳴錚鏦,鏗鏘之音不絕於耳。
戰至數十回合,兩人對於對方手段已有初步認識。
“這小子武藝遠在我之上。”感覺到雙臂有些發麻,馬元心中微驚。
他雖已成天仙,但不過區區外門弟子,煉的法門尋常,法器也是普通,能有此凶名,全憑那隻骨手。
想到這裡,再不遲疑,元神一催,方才出現的白骨大手在腦後重現,越過兩人頭頂垂落,輕輕一勾,直朝汪子安後心抓來。
但汪子安豈會不防?
他深知這馬元武藝平平,除去天仙境界以勢壓人外,也就那隻骨手頗為厲害。
所以在馬元動手瞬間,汪子安也跟著動了。
左臂衣衫猛地炸開,現出粗壯臂膀,青筋如虯、盡數爆起,一拳搗出,似有驚雷炸開,驚得馬元慌忙後退。
趁此機會,汪子安回身揚手,羽劍攜恐怖力道斜斬而上。
而避開汪子安一拳的馬元看到對方往骨手殺去,心中一驚,元神一運,欲將其收回,但卻仍是晚了一步。
“鐺”的一聲,火花四濺。
出乎汪子安意料的是,這鋒利無匹的羽劍居然僅僅在骨手上留下指甲蓋大的一個豁口,便再也無法斬下。
“怎麽可能?”他有些詫異。
但對面的馬元卻比他還要震驚:
“怎麽可能?”
他這骨手可是一樁異寶,就算是仙人法器,也遠遠不及,在他心中,或許只有靈寶才能與之媲美。
“難道那羽劍是一樁靈寶?”馬元心中驚喜。
至於汪子安年紀輕輕有此寶物護身,肯定來歷非凡之類的東西,馬元並不畏懼。
這普天之下,不管是論實力,還是論人數,他們截教怕過誰來?
天地第一大教是白叫的嗎?
心中想著,馬元丟開布滿缺口的松紋劍,摘下腰間人頭金瓢,扣在了臉上,仿佛帶上了一張面具。
嘎嘎怪叫聲中,眼、耳、鼻中小蛇般的猩紅火焰齊齊飛出,向著汪子安燒去。
他這火焰是用煉氣士元神混合地陰煞氣煉成,專破道門清氣。
汪子安也看出血焰厲害,不敢大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頭頂腳下各有一朵水火蓮花,散發神光,照定自身,不受魔火侵蝕。
而後,貼身而上,與那操控著骨手的馬元戰作一團,一時間,竟勝負難分。
而在兩人熱戰正酣時,平靜不起波瀾的天池水中,終於有水泡冒起,好似有龍蟒異獸在其中吐息。
但長久在此的散人都知道,這是天池真水即將孕育而出的征兆。
水泡似被人操控,在水面追逐月影而行,直到兩者合於一處時,水面掀起波瀾,鼓起的水泡猛然炸開,如靈泉吐水,三滴指甲蓋大小的銀白水珠散在空中,寒氣繚繞。
“搶。”
都不用人提醒,不鹹山十五峰散人齊齊而動,馮虛禦風,各自帶著取水法器,向第一波出世的天池真水卷去。
但讓人有些詫異的是,之前曾要與汪子安聯手的那白衫道姑卻沒有半點動靜,甚至目光都從未看向珍貴的天池真水,只看著戰成一團的兩人,目帶思索,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時間。
高空上,兩道人影戰得激烈。
往下一些的天池上空,數百道散人催動各種神通、運使各種法器,五光十色,強取真水。
天池邊上,白衫女子撫劍靜坐,不為所動。
三方同列一山,卻又各自為戰,互不干擾。
氣氛,有些詭異。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池上三滴真水才有了去處,除去兩滴真水被散人所得外,一滴真水被法器余威打落池中,消失不見。
這一幕又讓數十人心生懊惱,齊齊看向打落真水的那人,一片法器光華過後,連骨灰都沒有留下。
隨後,這群散人便再次回到群峰,靜等下一波真水的蘊出。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去打擾上空的兩人。
一些人純粹是不想多生事端,一些人則是畏懼馬元吃人凶名,另一部分人則恨不得借助那年輕人的手殺死馬元。
一陣巨響過後,汪子安不住後退,水火蓮花渙散,面色慘白,口中淌血。
馬元雖然沒有這麽狼狽,但人頭金瓢吐出的血焰卻沒有了方才的凶威。
“把你的心交給我吧!”嘎嘎怪笑,馬元催動骨手抓來。
汪子安咬了咬牙,準備變化防風氏真身。
但就在此時,池水汩汩,一股詭異力量傳出,讓汪子安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