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從來不記年。
自那日汪子安成功煉氣後,又是四載時光匆匆流過。
細細算來,他修煉至今,已有五個春秋。
得益於爐火中的先天火氣錘煉,他的丹法練至四轉,藏在丹田(膻中)的真氣,也化作了三十六滴真元玉液。
此時,他坐在爐火前,面色沉凝,雙手掐訣,身前有白黑赤三色光華閃動的“五行大遁”種子中,湧起一抹青意。
這幾年裡,他可並非僅僅錘煉真氣,神通的修煉也沒有放下,火遁早已練成,如今以水生衍,以火逆推,木行靈光也逐漸生出。
淡淡青意出現瞬間,化作了點點青光,融入種子,白黑青赤四色光華齊齊湧動。
至此,五行大遁已練就四行。
而且......
收起神通種子,汪子安伸出右手,五指之上湧起白黑青赤黃五色電光,相互生衍,交匯如一。
收錄在《金庭玉章》中的“掌握五雷”竟也被他借助五雷石的力量修煉成功。
緩緩收氣,他第一次離開了後洞。
洞前,金霞童子坐在石上,調息運氣,一青一藍兩道氣息衍化風雷之相,在身周繚繞。
片刻後,金霞童子收了功訣。
“子安師叔,你出關了?”金霞童子面帶驚喜。
“苦修四載,總算有所成就,今日感應天機,恐怕得下山一趟。”汪子安點頭笑道。
“對了,師叔呢?”
“洞主提著水火花籃,去虎兒崖采藥去了。”金霞童子答道。
“虎兒崖?”汪子安心中一動,總算知曉下山之機在於何處。
五指掐動,算出了時間。
人間已是紂王八年。
“這幾年可有什麽大事發生?”
金霞童子不知汪子安深意,一聽這話,立刻將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什麽後山有仙杏將熟。
清虛道德真君從朝歌拐了,不對,帶了一個三歲奶娃做徒弟。
還有什麽北海七十二路諸侯造反等等。
“對了,師叔,還有一事。”金霞童子一拍額頭,想起來一件大事:
“去年三月,那朝歌人王在聖人神廟題寫淫詩,褻瀆祖宗,已失了火雲洞三位聖人老爺的庇佑。
如今的朝歌城妖邪四起,危機暗藏,恐怕有大難將至啊!”
不愧是跟在雲中子身邊的童子,單從此事,就能看出潛藏的危機。
“原來如此。”汪子安暗中點頭。
“金霞童子,你且守好洞府,我尋師叔去了。”
說罷,足下生雲,往虎兒崖的方向而去。
雲光飛出不遠,汪子安就看到了停在空中的雲中子。
“弟子拜見師叔。”
“不用多禮。”雲中子擺了擺手,目光卻一直留在東南方向,並未收回。
汪子安目透瑩光,同樣看了過去,但因相隔太遠,以他的能耐什麽都看不到,只是隱隱感覺,那籠罩在朝歌城中的神聖力量已然不在了。
“此畜不過是千年狐狸,今假托人形,潛匿朝歌皇宮之內,若不早除,必為為患。”
雲中子喃喃自語,也不知道這話說給誰聽,話音一落,便看向汪子安:
“你且將後崖老枯松枝取一段來,待我削一木劍,去除妖邪。”
汪子安一聽,便知何事。
但他並未急著前去,而是問道:
“師叔,雖說這朝歌皇宮已失了三聖庇佑,
但到底人界中心、氣運所聚,又豈是一般妖邪可以入內的? 依師侄之見,其中定有內情。”
雲中子聞言,指著汪子安笑道:“連你一小小童兒,也能看出玄妙,我又豈能不知。
只是,天道之下,自有一線生機,如今這人王雖有失德之舉,但到底尚未禍及蒼生,我教闡述天道,便由我出面,圓了這絲生機,若他再不抓住,那也是咎由自取。
況且,我雲中子一向遇惡便製、有妖就除,既然遇見這妖孽,出手一次也是理所應當,哪裡會想其他。”
“師叔仁心,弟子不及。”汪子安心中敬佩,誠心讚道。
“哈哈,木劍削成後,就勞你做個抱劍童子,與我一同往朝歌一趟吧!”雲中子笑了笑。
“弟子不敢推辭。”汪子安拱了拱手,往後崖而去,取了年份最久的老枯松枝,往玉柱洞而來。
雲中子接過松枝,以掌作刀,片刻之後,松枝已成寶劍。
想了想後,又取出一面金鏡,打出一道金光,封入劍身之中。
“此劍得我照妖鏡一道靈光,縱使仙境妖物撞上,也絕無一絲生機,除那千年狐妖綽綽有余。”
“師叔仁心,願除此妖孽,弟子雖是晚輩,也願獻上一份力量。”汪子安想了想,決定出手一次。
就如同雲中子所說的,遇惡便製, 有妖就除,這才是我輩仙家該做之事,想那麽多幹什麽。
說著,雙手結印,將空暇之時練成的一道“降魔劍篆”打入劍身。
這是降魔劍法練至圓滿的手段。
雲中子撫掌大笑:“好師侄,好師侄。”
將地上的木屑掃去,汪子安抱著木劍,跟在雲中子身後,兩人乘雲,離了終南山,往東南方向而去。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朝歌城外,掐了個隱身法訣,降下雲光。
汪子安抬起靈目一看,只見一片白紅氣運自四面八方而來,簇擁著皇宮中那道衝霄紅光紫氣。
按理說,這等紫氣一日尚存,朝歌城中便不生妖邪。
但是,這紅光紫氣乃火雲洞三聖所掌,三聖庇佑不在,已然失了根基。
而且,鳳鳴岐山,紅光紫氣已是逐漸向著西岐轉移。
氣象剛健,實則早已暗弱,如今這副模樣,不過是佔著正統名分,再加上那二位名列榜上的殿下氣運維持而已。
等那二位殿下離開,到時候定然跌落谷底。
“好了,勿要多看,以免傷神。”雲中子拍了拍汪子安的肩膀,眼中的奇異景象才散去不見。
“是。”
兩人大大方方進了城中,一路上汪子安也沒感覺到這人王氣運對修道之人的壓製,輕輕松松。
一路前行至午門外,在守門將士的目光威逼下,兩人才停住腳步。
雲中子走上前去,拱了拱手:
“貧道終南山煉氣士雲中子,今有機密重情相告大王,還望代為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