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清源水府內忙碌的赤將子輿等人隻覺天色忽然變綠,又忽然昏黑,緊跟著,又恢復如常。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眾人大驚,不知發生了何事。
“無需多慮,只是有不長眼的蟊賊來犯,你等各司其職,守好水府便好。”
汪子安語氣平靜,仿佛帶著清淨鎮定的力量,讓幾人平靜下來。
赤將子輿出言問道:
“水君,不知何人來犯,可需臣出手應對?”
“來犯妖孽名喚九嬰,赤將前輩雖有奇能,但對付此賊,還是力有支絀。”汪子安道出了來人身份。
“什麽?九嬰?”剛剛靜下來的赤將子輿等人頓時大驚。
這可是上古凶物,他們中有人還親眼見過這惡神凶威,所過之處,幾乎是一片死寂,再無生機。
“不是說,此妖已被大羿射殺於北方了麽?”赤將子輿不由問道。
“想必其中另有內情。”汪子安說了一句,便匆匆收回元神力量,開始感應水府神陣,等待九嬰新一輪的手段。
就在他剛剛穩住陣法刹那,一道充滿殺意的聲音響徹方圓之間。
“焚日。”
接著就見,懸於九頭法相上空的那輪赤紅烈日轟然砸落,濟水好像燒開的水一樣,傳出咕咚咚聲響,泛起水泡,原本就沒有多少生靈的濟水再次化為死寂之地。
隱藏於水脈中的諸多水妖忙將洞天之力運轉,護住自家族類。
汪子安見此,調動濟水本源、水府神陣,迎了上去。
清澈水流緩緩凝結,化作龐然百丈天龍,通體白鱗,張開四爪,身後碧青光華如波湧起,以可與大羅金仙比擬的力量,張開大口,往赤紅烈日迎去。
白龍吞日。
火焰氣息散發,白龍哀嚎,水光被化成水霧,籠罩濟水上空,迷蒙之中,唯有紅日沉浮。
“此乃本神水火神通之一,不知水君以為如何。”不知何時,濟水河面出現了兩道身影,其中一身身著黑袍,身後黑霧彌漫,隱有惡獸咆哮,正是九嬰。
九嬰負手而立,眼神低垂,看向了河底被神陣籠罩的水府。
“烈陽焚川,尋常生靈遇上幾乎死絕,這等威力著實令人讚歎,不愧是上古凶神。”汪子安似是讚歎的聲音傳來。
“小輩,你是在諷刺本神只會欺凌弱小麽?”九嬰眉頭一挑,明晰了汪子安話中含義。
“原來你這邪物也有自知之明。”汪子安不屑一笑,這副模樣頓時將九嬰再次激怒,右目中有天藍光華閃耀,與天中那輪彎月遙遙呼應,將手一指:
“這一招,本神破你水府大門。
“葬月。”
碧藍彎月無聲沉落,散發死寂寒氣,竟使得濟河之水為之凍結,凝成寒冰,且勢不可擋,直往水府外的碧青光陣撞來。
雙招一遇,未分勝敗,其澎湃威能已是盡數顯露,彎月如刀,水府外的陣法則像是彈性極好的皮球,刀光之下,皮球被斬得凹陷進去,幾乎快要被分出一條細長口子,但在碧青神光狂閃下,卻始終維持著自己的底線,不使對方入侵。
九嬰見此,沉喝一聲,將手再點,如刀彎月威能倍增。
汪子安雖然嘴上說得輕松,但實則也使出全部力量,源源不斷地水脈本源加持之下,使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法力,維持水府法陣。
如刀彎月隔著陣光,幾乎觸碰到至清橋時,終是不敵濟水本源之力,被轟然崩散。
就連九嬰伸出的食指也驟然炸開,散出無數慘綠血滴,落入水中。
“不愧是四瀆之一,縱使本源弱小,卻也不是尋常大羅金仙能夠抵擋的。”九嬰面色微變。
說到底,他雖法力滔天,但此時不過一具化身,所使神通威能有限,面對濟水本源,仍是力有未逮。這也是他帶來朱龍的原因所在。
“朱龍,接下來,就看你的了。”九嬰法力一運,炸掉的食指重新長出,而後看向了朱龍。
朱龍也不答話,徑直走上前來,把手一翻,一尊碧青玉印在掌中沉浮,其上烙印濟水河道之形。
九嬰見此,目光一亮。
這分明是以濟水本源煉成的靈寶,看其威勢,應是朱龍先前所用的水君大印。
“朱龍兄弟,這大印內濟水本源稀少,恐怕發揮不了多大作用,你還是直接以元神勾動濟水本源,與這小輩爭奪吧!”九嬰打量幾眼,看出究竟。
但緊跟著,朱龍這邊傳來的動靜就讓他大吃一驚。
只見此人將印祭於半空,右手虛抓,一柄龍頭玉杖出現在了手中,龍頭點在玉印之上,口中念念有詞。
雖然九嬰沒太聽懂這道秘咒內容,但在他感應下,原本重歸平靜的濟水居然再次顫動起來,似是與這法咒呼應。
緊跟著便見,原本清源水府外籠罩的碧青色陣法光華居然有隱隱散去的趨勢。
“好,朱龍兄弟神通果然不凡。”九嬰讚歎一句,接著道:
“為防此子將水府隱於水脈洞天,且讓本神施展手段,定住這方洞天。”
把手一伸,一杆尺許金色短棍出現在了手中。
這便是這九嬰近日來的收獲,為防汪子安退入清源水府死守不出,他根據大禹定海之法,練就了這麽一根神鐵,雖無法定住大海,但對付這區區濟瀆卻足夠用了。
將之一拋,金光一閃,短棍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出現在了清源水府上空,迎風就漲,化作一根百丈神鐵,立在半空。
隨著此寶出現,汪子安忽然感覺,原本與他幾乎合為一體的濟水本源反應遲鈍,傳來的力量斷斷續續,好似隨時可能消散,而依仗濟水本源所開辟的清源水府洞天顯化在外,自然同被定住,無法重歸於洞天之中。
甚至,就連水府大陣,也遭受到了這股定鼎虛空的力量。
“也是時候出面一戰了。”
汪子安一步踏出,來到至清橋前,看向了河上的凶神九嬰。
此時的九嬰,脖頸上的八隻蛇頭已經不見,劍眉指天,目含神光,一副英氣逼人的少年模樣,身罩黑袍,倒頗顯氣度,淵渟嶽峙,令人不敢小覷。
身後黑霧中隱現的九頭大蛇法相,倒更映襯得其凶威難測。
隨後,他又看向了旁邊的另一人。
模樣醜陋,面帶傷痕,口中法咒不停。
汪子安能清晰感覺到,絲絲縷縷的濟水本源正從自己身上剝離,往對方身上投去。
尤其在九嬰出手,定住水脈的刹那,本源之力如水般像其湧去。
若是對方願意,此時一念之間,就能與他相爭濟水水君之位。
但詭異的是,對方停手了。
更詭異的是......
汪子安眼中閃過異色。
“小輩,水府已被定住,還不出來與本神決一死戰。”九嬰也發現了汪子安的身影,冷喝道。
“也好,今日,本君就出手降服你這頭上古妖魔。”汪子安絲毫不懼,元神傳音,讓赤將子輿前往靈源閣,收住水府陣法核心,莫要為他人所趁,便走出大陣,來到了濟水水面之上。
就在他走出瞬間,無數目光從三界各處向著汪子安身上投來。
濟水畢竟是四瀆之一,地位非凡,但凡出點問題,都會引來各路大神、諸教仙家的注意。
更別提,此時出現在濟水的,乃是凶名赫赫的上古凶神九嬰,自然引來了更多的目光。
甚至有人已經擺好靈果,打算好好看戲。
這兩人身份都不一般,無論哪一方死,最後的結果都會引動局勢變化。
闡教幾位得空的仙家隔空望來,甚至有人打算隨時出手。
火雲洞中,三尊身影並坐,看著殿中青光照出的濟水上空三道身影,不知在說些什麽。
而與濟水相鄰的黃河河伯馮夷,見到汪子安的動作後,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家夥果然是個蠢貨,面對九嬰,居然敢現身一戰。”
連他這等大羅金仙都不敢直面九嬰,汪子安這剛剛成就的金仙,是想找死嗎?
汪子安自然不是找死。
“你,就是汪子安。”九嬰目光落下,發現眼前這位神光黯淡的少年模樣平靜,目中自信十足,且以他的本事,目光落在對方身上,竟接連崩散,難以看出對方深淺。
“此子乃是闡教親傳弟子,又是那人後裔,如此淡定,莫非是還有手段未出。”
“想不到你這邪物,也知曉本君大名。”汪子安被這凶神一盯,心神也忍不住一顫,強運法力,催動“太虛空洞法”,使自身化作漩渦,吞納身周有形無形之物,壯著膽氣,淡定說道。
“死到臨頭,還敢在本神面前口出狂言,就是不知你是真有本事,還是無知無畏。”九嬰同樣不敢放松,將全部心神落在汪子安身上,法力運轉,隨時出手。
“先前本君已經說過,本君本事如何,你這邪物稍後便知。”汪子安仍是從容淡定,隨即便是朗聲大笑:
“如今,你這妖孽既已送上門來,那便受死吧!”
汪子安一口一個“邪物”,一口一個“妖孽”,語氣高高在上,早已惹得九嬰怒火攀升,只因忌憚對方底牌,才並未動手,打算先以言語試探。
想不到,這小子在大放厥詞之後,居然搶先動手了。
誰給他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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