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樹抓人的女冠子是孫真人的徒弟玄明,師父有交代,前面若是出了事,她們就要設法離開,三皇子妃和女眷的靜室早就被守住,能夠下手的就是木屋裡的顧大小姐。
這棵樹不高,玄明伸出了手,輕易就能將樹上的顧大小姐抓住,玄明手指一收眼見就要拎住顧大小姐的手臂,不知哪裡一顆石子飛過來,結結實實地打在她的肩膀上。玄明吃痛的瞬間,身體行動受阻,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樹上冷不丁地伸出根木棍,徑直向她捅了過來。
“快看看,爬上來個什麽東西?”少女清脆的聲音傳來。
少女說話卻沒耽擱手上的動作,木棍戳得又快又有力。
聲音聽著軟綿綿的,但手上絕不留情。
玄明被戳到了胸口,整個人慘呼一聲,“噗通”摔在了樹下。
掉在地上的玄明,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出兩個字:騙子。
不是說要看看的嗎?怎麽會直接動手?
事情發生的太快,懷遠侯府的下人們都愣在那裡,等玄明爬起來,她們才回過神,這道觀裡的道姑子沒安好心,話也沒說一聲,就急著上樹抓大小姐,多虧大小姐和寶瞳反應快。
“將她抓住。”管事媽媽吩咐一聲,幾個婆子向玄明抓去。
樹上的顧明珠將手裡的木棍遞給寶瞳,說好了,她先捅一個,再有人爬上來寶瞳就動手,初九在暗中相助,她們動起手來完全沒有負擔。
“小姐,”寶瞳眼巴巴地看著,“她們怎麽不爬了。”她也想像大小姐那樣威風凜凜地一擊即中。
顧明琬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顧明珠一時上了樹,道姑飛身去抓,然後就又一頭栽了下來。
這是在做什麽?是歹人裝扮成了道姑,還是道姑就是歹人?
顧明琬想要離開這裡,卻又不敢走,早知道她不來管顧明珠了,誰能成想好好的道觀中出這種亂子。
“小姐,怎麽辦啊?”旁邊的丫鬟帶了哭腔。
顧明琬早就慌了神,被這樣一問,疾言厲色地道:“就知道哭,沒用的東西。”
還好不是所有的道姑都心懷鬼胎,更多的人與顧明琬一樣站在那裡不知所措,院子裡正一片慌亂時,顧明琬看到又有人向這邊奔來。
前面的人身形很快,眼見就到了她跟前,顧明琬還怔愣著,就聽樹上的顧明珠大喊:“大姐,快跑。”
顧明琬下意識轉身向前跑去,什麽也顧不得了,隻想跑去木屋中躲避。
孫真人眼見就要碰到顧明琬,腿上卻被重重地打了一下,好在她下盤功夫極穩,只是踉蹌幾步就穩住了身形,但身後的莫陽明已經追了上來。
孫真人皺起眉頭,有人藏在暗中幫忙。
定然不是官府的人,會是誰?
孫真人來不及細想就要應對莫陽明。
莫陽明道:“師弟,事已至此,不用再逃了,還是去衙門裡說清楚,也是為你自己贖罪,好好一個上清觀,師父交到你手中,你看看你將這裡變成了什麽模樣?道家聖地卻藏汙納垢,你一個修行的人,要那些銀錢做什麽?”
孫真人一面與莫陽明打鬥一面防備著周圍的人,她功夫本就不如師兄,漸漸地落於下乘。
手臂上的機括已經用光,眼見就沒有翻盤的機會,聽到莫陽明這樣說,她冷哼一聲:“我本就不是為了錢財,何為善何為惡?師兄正在為惡,只不過你尚不自知罷了,為猛獸效命,讓它們殘害更多弱小,你們才是惡,枉你自詡聰明,卻看不穿這些?”
莫陽明望著孫真人:“看來師弟做了件大事。”
孫真人自知說錯了話,可覆水難收。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莫陽明道,“除了私底下買賣舶來品,你還做過什麽?”
孫真人不再說話。
又是一陣腳步聲,衙差找上來將孫真人團團圍住。
孫真人見大勢已去,看著莫陽明笑一聲,手臂蓄滿了力氣向自己額頭上拍去。
清脆的骨頭碎裂聲傳來。
孫真人的手臂軟軟地垂下,一顆石子落在地上。
趁著這個機會衙差上前將孫真人撲倒在地。
顧明珠和寶瞳也從樹上下來,看到這一幕,顧明珠不禁驚訝,那石子飛來的時機剛剛好,初九有那麽厲害嗎?她怎麽覺得暗中幫忙的是魏大人。
“不是那隻猴兒。”寶瞳慫了慫鼻子,她能聞到味道,那猴兒沒有這樣的身手。
顧明珠半信半疑,寶瞳的眼睛可信,鼻子不免差強人意。
孫真人被抓,剩下的幾個道姑也就紛紛束手就擒,眼前沒有了危險,顧明珠跑到莫陽明身邊:“真人,你沒事吧?”
莫陽明還沒說話,薛老通判道:“莫真人有沒有被銀針傷到?要仔細查一查,那銀針上恐怕有毒。”
莫陽明頷首道:“多謝善人提醒。”
莫陽明說完將目光再次落在孫真人身上,孫真人被抓,神情依舊平靜,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她不禁心中歎息,停頓半晌才向蘇甫等人一禮道:“我這師弟掌管道觀已有數十年,門下弟子不少,也許還有人藏匿在其中沒有動手,還請衙門仔細甄別,稍後我會將觀中弟子名單整理好送給衙門。”
說完話眾人各司其職,莫陽明也向木屋中走去,顧明珠立即跟上前。
寶瞳道:“我來替真人檢查,我眼睛極好,就算再細的針也能看清楚。”
莫陽明沒有拒絕,眼下道觀中亂成一團,她也沒想吩咐弟子上前,她感覺到自己被銀針射中,果然有毒的話,不免又要引起慌亂。
寶瞳伸手推開門,看到了躲在角落裡的顧明琬。
知道來的是莫真人,顧明琬身邊的丫鬟將屋子裡的燈點亮,燈光之下顧明琬眼睛發紅,艱難地扶著桌子起身向莫真人行禮。
剛剛逃命的時候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腳腕,現在腳上疼得厲害。
莫陽明目光掠過顧明琬的腳,淡淡地道:“屋子裡有藥,讓丫鬟給你擦上,幾日後便好了。”
顧明琬應聲感謝,然後看向顧明珠,顧明珠除了衣衫稍顯得凌亂些,其余的並無任何損傷。
顧明琬攥緊了手帕,顧明珠就像懷遠侯爺一樣,沒有什麽本事卻有那麽好的運氣。
不再理會顧明琬,莫陽明帶著顧明珠走進內室。
寶瞳點亮了兩盞燈,這才將莫陽明身上照清楚,寶瞳仔仔細細地看著,沒見到莫真人身上有銀針。
莫陽明卷起了袖子,一個傷口出現在兩個人面前,方才她手臂中針,她隻來得及削掉一點點皮肉,現在感覺到傷口周圍有種麻木之感,應該銀針上的毒性沒有全都去除。
“你們先出去吧。”莫陽明吩咐,她還要再剜下些血肉,盡可能清理毒素。
仿佛知曉她要做什麽,顧明珠沒有動,反而揚起臉道:“我幫真人。”
莫陽明訝異:“你知曉我要做什麽?”
顧明珠認真地點頭:“知曉……”
寶瞳道:“我家大小姐在山西時, 曾幫著郎中一起救治傷兵。”
莫陽明更是驚訝,沒想到這孩子還會這些,這孩子……還真不一般。
……
懷遠侯府。
顧崇義聽說上清觀出了事,心急如焚,立即讓人備馬要去上清觀看看,希望珠珠安然無恙。
顧崇義上了馬,一路出了胡同,正要放馬疾馳,就聽到身後傳來魏二老爺的聲音:“真巧了顧侯爺,你這是去哪裡啊?該不會想要跟著我去上清觀吧?”
顧崇義的眉毛皺成兩撇胡子的模樣,好像他在前面,魏家那東西在身後,怎麽是他跟著那東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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