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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風景,路邊停車的山坡上堆放著一些竹竿,李威繞著車愁眉苦臉的走了一圈,和老高拿著暖瓶去帶路領導家吃飯。
一大盆少許肉片漂浮的大白菜和一碟鹹菜辣椒,配上大盆米飯,就是今晚花了老高一百塊的夥食。
二人顧不上探討被坑了,瞅著飯菜倆眼直冒綠光。
等帶路領導坐下,說幾句什麽時間緊迫招待不周的客套話後,二人猶如餓死鬼轉世一般,毫不客氣的甩開腮幫子開動。
老高的假牙咀嚼費勁,就用湯泡飯,直著脖子大口吞咽。
不理領導一家看得眼發直,老高一碗飯沒吃完,李威主動開始添第三碗。
菜雖然不是很好吃,二人卻胃口大開,吃到飽嗝連連方才罷休。
話不多說,吃飽喝足,拎著暖瓶回到車上,車門一鎖直接往臥鋪上一躺,不多會鼾聲如雷。
什麽叫睡不踏實,說白了就是沒累著,連往常睡覺前要折騰一會的老高,現在啥都不管了。
這一躺下,李威感覺腰酸腿疼腳抽筋,胳膊發麻頭髮暈。
一夜,二人都沒翻身,車內偶爾響起幾聲哎呦,那是二人因身體酸痛說的夢話。
天蒙蒙亮,老高上了年紀睡覺少,剛睡了十一個小時就爬起來,泡上兩個大碗面。
“起來吃飯了。”老高啞著嗓子喊。
“哦!”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一開口,李威說話聲音同樣沙啞。
“琢磨明白了?今天還是你倒車。”
“老高叔,俺沒來得及琢磨,可能還不行。”
“男人別說自己不行,咱們吃點東西就開始,要不是方向助力泵壞了,俺才不讓你小子練手呢。”
李威苦著臉,頓時覺得以前吃起來鮮美異常的某師傅牛肉面,它不那麽香了。
匆匆吃完面,再啃個雞蛋,李威發會呆,搖下玻璃嗖得把空碗扔出老遠。
“你等會再扔啊!扔在這裡萬一半天倒不出去,人家乾活的過來看見了,肯定罵你沒素質?”
“少廢話,今天必須倒出去,你個臭老頭下去看著吧!”
大貨車跑出一百多米,拉直車身,李威壓住方向盤倒著。
在老高欣喜的目光中,慢慢倒出四五百米。
隨著時間推移,老高發現,路上沒人沒車時李威倒車好一點,一旦有喇叭響提醒李威會車,就會歪歪扭扭。
這是看不見後方心裡恐慌啊!
老高化身輔導師,口沫橫飛地講解大貨車保險齊全,不用怕,看著自己手勢指揮玩命倒。
終於,經過幾次換班,李威又折騰了半天開始順了手。
見天過中午,二人湊合著吃點午飯,算算路程,已經走了接近一半。
隨著時間推移,二人耐住性子慢慢磨,李威倒車技術也隨之提高,在天快黑的時候,距離大路不到五百米。
這一刻,李威眼淚差點掉下來。
太不容易了,老高見勝利在望,上車換下精疲力盡的李威,一鼓作氣倒出來。
往前一提,靠邊停車,熄火下車看著路上的車流,二人無力的癱坐在路沿石上。
“老高叔,咱倆活著出來了。”李威嗓子嘶啞,艱難的吐出句話,揚起脖子咚咚咚灌水。
“經過這次,你終於有資格被老司機承認,稱呼你一句李師傅了,恭喜。”
老高嗓子略微好點,同樣抱著水杯驢飲。
“呵呵,”李威苦笑著搖搖頭:“被人承認的師傅?俺不夠資格,如果是老師傅,昨天下午車就應該倒出來了。”
“如果不是助力泵壞了,昨天下午俺自己也能扛得住,唉,誰讓你趕上了呢。”
“嘿嘿,說起來要感謝這輛破車,不然俺哪有這個機會練倒車。”
“走吧!上車去前面吃點東西睡覺,有啥事明天再說。”
李威勉強站起來,伸手拉起老高,二人扶著爬上車,靠在座椅上休息。
倒車接近二十公裡,二人輪流,一個在車上,另一個就要來回跑動,這一天下來,每人至少跑了五六十公裡。
加上時不時扯著嗓子喊,開車時方向盤修正單手轉不動,需要雙手用力拚命拉扯。
倒車不多遠,小路上經常有車通行,會車時就又要往前開靠邊避讓,貨超寬看不見周圍環境,又要跑到前後左右的幫助駕駛員觀察。
等於二人整天都沒休息過。
二人坐著休息,卻越坐越累,渾身酸痛無力。
老高坐在駕駛座上眼皮直打架。
李威縱然餓的肚子咕咕叫,卻沒心情提醒老高吃飯的事。
這時扔在操作台上的手機響了,老高閉著眼睛接通免提,有氣無力的“喂”了一聲。
電話裡一個女聲響起:“老爹你怎麽還沒回來?”
“閨女啊!”
“你嗓子怎了?說話聲音怎麽都變了?”
隨後一個童聲:“姥爺姥爺,我們晚上等你吃飯呢,你幾點到家?”
老高勉強打起一點精神:“乖寶貝,姥爺還沒出發呢,明天出發後天到家。”
隨後一個很嚴肅的聲音:“爸,俺聽說昨天就裝好車了,你不趕緊回來搞什麽名堂?”
老高聽到這個聲音,瞬間如同打了雞血般:“還不是你小子找的破活?特麽的差點把老子累死了。”
“怎麽回事?”
“算了沒事,已經裝完車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裝完車就趕緊走,不然替班的多一天工資你不知道嗎?”
“你個黑心腸的玩意,老子累了,偏不走。”
“您老人家累了就讓替班的多乾活,咱一天一百一雇得他,每天多花五塊錢呢,可不能讓他清閑了。”
李威心想,現在老高承諾每天一百二了。
“咳咳,人家也沒少出力。”
“爸,替班司機不用白不用,下一次不一定能碰上,玩命使喚就是,替班司機都是又懶又饞的,這些賤骨頭不敲打不成,你跟他們不一樣,隨便使喚,不聽話咱一分錢工資不給他,大不了到時候換個中介,替班打工的人有的是。”
“別胡說。”
李威一激靈,眼睛瞪得老大。
聽聽,這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做派,這種人就應該發大財。
古人雲,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這位老板肯定經過MPA或者專業老板班培訓過,不然怎麽可能知道打工人是賤骨頭。
比如扔證件的某電子廠,工人還是源源不斷的去打工,也沒見他倒閉。
難道自己又要因為扣工資和壞人打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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