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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歸引路人》第106章 認祖歸宗
阿平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劍。盡管他之前一再表示對自己的祖先沒感情,可當他踏上這片土地時,內心卻有一股不能言語的衝動。
 畢竟是一脈相承的血緣,不可能被時間的長河衝刷掉。
 大家一齊把小差押到何家祠堂裡面,要他跪在眾多牌位面前認錯。
 小差依然是死不悔改的樣子。
 “我有什麽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們這些人滿口仁義道德,還不是為了自己就要置我於死地?”
 老爺憤怒地說道:“我們對付你,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一屋子的靈位。你自己抬頭看一看,你的一時貪念,害死了多少人?甚至於他們死後,你依然不肯放過他們。這幾百年來,你在外面逍遙快活,無惡不作。可這何家一家老小,卻被困在這裡不見天日。你作孽太多,無論如何也還不清,灰飛煙滅是你唯一的去路。”
 “灰飛煙滅?就憑他?”小差鄙視地看著阿平。
 阿平握著桃木劍的手在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憤怒。
 阿志走過去拍了拍阿平的肩膀:“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殺了他,為自己的祖先報仇。”
 我能做到嗎?
 阿平看著這滿屋子的靈位。
 在他們面前,我真的能做到嗎?
 如果我殺不死小差,他們會很失望的。我是他們唯一留下來的子孫,他們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如果被他們知道,我是個沒用的人。他們會有多失望...
 葉師傅大聲說道:“你還在那裡磨蹭什麽?你再不動手,天都要亮了。”
 “我...”阿平不知道該怎麽說出自己內心的忐忑。
 李師傅走過來安慰道:“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只要你放寬心,就一定可以做到。你勤奮地練習了這麽多天,不可能沒有收獲。你不用想太多,正如你之前所說,兩隻手握在一起,把劍狠狠地刺過去就行。你要相信自己。我也相信你。我的徒弟肯定不會差。”
 阿平閉起眼睛深呼吸後,舉起自己手中的桃木劍,對著小差狠狠地刺過去。
 桃木劍刺過去的時候,小差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等到阿平睜開眼時,小差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成功了嗎?
 阿平一臉茫然地看向眾人。
 阿志開心地跑過去,搖著阿平的雙臂:“你成功了。你真厲害。”
 李師傅也開心地說道:“我就說嘛,我的徒弟肯定不差。”
 葉師傅笑著說道:“是是是,你最了不起。教出一個好徒弟,尾巴就翹上天了。我手下這麽多好徒弟,尾巴豈不是要翹到九霄雲外?”
 李師傅對著葉師傅一抱拳:“我再怎麽厲害,也是你教出來的。我教阿平習武的方法,也是跟你學的。所以說,師傅你才是最厲害的。”
 “哈哈哈,這句話中聽,我喜歡。”
 小差已經煙消雲散,何家祠堂裡面的冤魂也得到了解脫。他們一個個從靈位牌裡跑了出來。老老少少的,擠到滿屋子都是。
 老爺說道:“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功成身退。剩下的時間,就交給他們自己人吧。”
 老爺帶領著眾人,一起離開了何家祠堂。只剩下阿平一個人在裡面。
 何家當年是被判滿門抄斬,他們全都身穿白衣,脖子上都有一條顏色鮮明的血痕。在暗無天日的環境裡生存了好幾百年,他們的臉色看起來都非常蒼白憔悴。
 阿平看著這滿屋子的親親戚戚,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一個中年男人走到阿平面前,他把手伸了出來,當那隻手就要觸碰到阿平的臉頰時,卻停住了。
 他很想摸下去,卻又不敢。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話,卻又發不出聲音。
 阿平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眼睛裡面有一股莫名的情愫。
 終於,那個男人顫抖著聲音說話了。
 “你長得很像我,一看就是我們何家的人。”
 一個中年女人也走了過來。
 “我們的小兒子長大後,應該也是這副模樣吧。”
 “肯定是的,我們的小兒子長大後,也會是這副討人喜愛的模樣。”
 阿平也開口說話了:“你們的小兒子,就是當年僥幸逃過一劫的嬰兒嗎?”
 中年女人說道:“沒錯,當我們知道何家要出事的時候,費盡心思保住了一條血脈。當時我們不指望他會回來報仇,只希望他能快快樂樂地活著。那時候的我們,還不知道小差會做到這麽絕。總想著幾十年後,我們會在陰曹地府裡和小兒子相聚。現在已經幾百年過去了,我的那個小兒子不知道已經輪回過多少次。再也無緣相見。”
 男人摟著女人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既然我們有血脈一直流傳至今,那就證明我們的小兒子過得非常幸福。他肯定是娶了一個溫柔的妻子,還有一堆可愛的孩子。”
 女人的眼中含著淚:“說得也是。他肯定過得十分幸福。”
 阿平呆立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只能看著那夫妻倆淚流滿面地訴說著有關小兒子的事情。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走了過來,手裡捧著一個木盒子。
 老夫人在阿平面前打開了木盒子,頓時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這張地契,我已經保管了很多年,現在終於後繼有人了。”
 老夫人說完後,就把木盒子遞給阿平。
 阿平連忙擺手說道:“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中年男子笑著說道:“傻孩子,我們何家的東西不給你還能給誰?你必須把它收下,然後傳給你的兒子,再由你的兒子傳給你的孫子,就這樣一代一代傳承下去。”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阿平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這些祖先。
 男子笑著說道:“相隔好幾百年,我也不知道到底差了多少輩。你就叫我太爺爺吧。”
 阿平接給木盒後,跪了下去。
 “阿平謝過太爺爺太奶奶。”
 太爺爺和太奶奶熱淚盈眶地扶起阿平:“快起來。”
 阿平起來後,太奶奶問道:“阿平,你成家沒有啊?你家裡還有什麽人?”
 “我家父母尚在,他們和我哥哥嫂子住在一起。只是他們都不在這個城市裡。就只有我一個人獨居在此。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大家開始提倡自由戀愛。像我這種沒有本事的人,是很難討到媳婦的。”
 “那你有沒有中意的姑娘,有的話,就要努力了。”
 阿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喜歡上了一個女鬼,而且還是一個帶著孩子在身邊的女鬼。”
 “不是吧...”太奶奶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外面的世界已經是這樣了嗎?人和鬼都能在一起?
 “我也知道和她是沒可能的。可我還是忍不住要喜歡她。這次我能成功殺死小差,她也幫了不少忙。說起來真的要好好謝謝她才行。”
 “對於我們的恩人,當然要好好感謝。不知道在地府裡面,我們能不能看到她?”
 阿平說道:“她不會回地府的,她看上去就像是正常人一樣。帶著兒子生活在一個小院子裡。除了我和阿志,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她是鬼。”
 太爺爺好奇地問道:“居然有這種事?她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受到了詛咒,所以不能去地府?”
 阿平搖搖頭:“她看上去不像受了詛咒。她在凡間是可以自由生活的。無論去哪裡都通行無阻。”
 太奶奶一臉向往地說道:“真羨慕這種生活啊。明明已經死了,卻還能像人一樣活著。她已經超越了生死,肯定比一般人活得更瀟灑。”
 阿平一臉崇拜地說道:“她的確活得很瀟灑,而且還學到了一身好本領。感覺這世上就沒有什麽東西難得了她。當然,她也有怕的東西。例如這把桃木劍。”
 提到桃木劍,太爺爺太奶奶不由得退後了幾步。畢竟所有的鬼都怕這個東西。
 阿平看到他們的反應後,連忙把桃木劍拿起來放到祠堂外面。
 太爺爺問道:“你把那東西放在外面,不怕被別人偷走嗎?”
 “現在這個時候,不會有人路過這裡。鬼可不敢碰那個東西,很安全的。”
 把桃木劍放在外面後,阿平一一拜見了其他親戚。大家在寒暄了一陣之後,阿平起身告別。
 畢竟時間已經不早,再聊下去可就要天亮了。
 阿平臨走前,回頭問了一句:“太爺爺,你們會馬上去地府報到嗎?還是說在這裡多留一陣子?”
 “我還沒有想好。 按理說,我們應該盡快去地府報到才對。可是這麽難得才能遇到你,我們還想多看你幾眼。就算你不過來也沒有關系,我們現在已經可以自由活動,晚上可以去看看你。”
 “我明天會帶些祭品過來祭拜。還要給父母寫一封信,告訴他們有關於這裡的事情。”
 太爺爺問道:“我們可以和你的父母見面嗎?還有你的哥哥,我們也能見他嗎?”
 阿平為難地說道:“這個恐怕不行。雖然我和阿志可以接受怪力亂神,但絕大多數人都是害怕的。我不想讓父母們擔心,實在是對不起,希望太爺爺太奶奶可以諒解。”
 “沒關系,我們明白的。你把他們都帶過來。我們躲在靈位牌後面悄悄看一眼就好。”
 “他們來到這裡,可能還需要好幾天的時間。到時候我也要和父母商量一下,看看這座宅子到底該怎麽辦。你們辛辛苦苦保留下來的東西,我們絕對不能賣掉。”
 “真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
 太爺爺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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