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爺那裡,小黑也算是一個仆人的存在。不僅自己的事情需要自己做,老爺一些日常的小事情,也要吩咐他去做。
例如澆花除草,幫忙清洗茶杯等等。
來到六哥這裡之後,小黑就變成一個被人服侍的小少爺。
六哥給了小黑一間不錯的房間。這房間和老爺那裡的很不一樣。房間裡面的一切裝飾,都是來自西洋的舶來品。每天都會有女仆進來,幫他打掃房間和整理床鋪。自己換下來的衣服也不用自己洗,自然會有女仆收走,然後洗乾淨熨直後再送過來。
這種生活,是小黑之前從來未有過的。
就這麽幾天過下來,還真是挺舒服的。
看來跟著六哥也不錯,起碼自己也可以享受一下,知道有錢人的少爺是怎麽過日子的。
快樂的日子容易培養人的惰性。對於這一點,六哥當然知道。
幾天過後,六哥開始安排一些任務給小黑去完成。這些任務都是很簡單的,隨便什麽人都可以做。根本就不需要小黑親自出馬。
對此,小黑也沒有過多的怨言。反正有地方讓他生存下去就好了,他現在也沒心情去幹太多的事情。像這樣的生活正合他的心意。
某一天,小黑想到洋房外面走走。他就去問六哥的意見。小黑也不知道這洋房裡的規矩到底是怎麽樣的。他只知道洋房裡面的活死人並不能隨時出去,這些活死人都必須要留在洋房裡面,像個傀儡一樣生活。
對於小黑提出要到外面走走的要求,六哥居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當然沒問題。你要什麽時候出去就什麽時候出去。你在我這裡有絕對的自由。”
“你就不怕我走了之後不回來?”
“你不回來我這裡,還能去哪裡?就算你真的跑到天涯海角,我想把你抓回來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根本就不怕你會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如果你真敢這麽做,你就會承受一些自己無法想象的痛苦。”
六哥能說出這樣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小黑也相信他能做到這樣。
跟著六哥之後,就意味著要失去自由。可現在的小黑並沒有感到後悔。他真心覺得跟著六哥是挺好的。
小黑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現在的他已經和普通人差不多了。一般人也都能看見他。
因為別人能看見小黑,小黑在衣著打扮方面也下了點功夫。他不想讓自己看上去過於丟人。畢竟六哥這麽有錢,自己不花白不花。
現在是接近於黃昏的時候,秋冬時節的太陽下的特別早。
一些上晚班的人,已經腳步衝衝地走在上班的路上。
阿彩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小黑,便主動和他打招呼。
“小黑,你好。”
看著阿彩那燦爛的笑臉,知道她依然把小黑當作是朋友。
看來阿志並沒有告訴她,小黑已經出走的事情。
阿彩這麽熱情大方,小黑如果還斤斤計較的話,倒顯得自己很小氣。
“阿彩,你這麽早就去上班啊?”
“沒辦法,像我這種小舞女無論是梳頭化妝還是換衣服,都是要排隊的。如果不早點過去把自己收拾好,就趕不及上場了。”
“那你快點去吧。我就不打擾了。”
“你有空的話也過來玩啊。我已經好多天沒有看到你了。倒是經常看到阿志和小白在一起。”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所以不能天天過去。”有些事情,小黑還是不方便說出來。
“那你有空的時候,記得過來玩。”
“好的,我一定會去。”
看著阿彩遠去的背影,小黑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湧上心頭。
我和阿彩到底什麽時候見過面?
因為小黑不是人,所以他是不需要睡覺的。他在老爺的花園裡面,雖然有自己的房間,可也從來沒有進去睡過。
在洋房裡的日子過得十分清閑。既然晚上沒有事情做,偶爾睡一覺還是挺好的。
躺在床上的小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在夢裡,他再次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身影。
雖然看不清那女人的面容,可也能看出來,那是一個年輕苗條的女子。
小黑現在的意識處於半清醒的狀態。他能回想起六哥跟他說過的話。
這個女人和自己有著宿世的姻緣。她是自己死前深深愛著的女子,六哥說這女子現在長得很漂亮。想必上一輩子的她,也是一樣美麗吧。
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可以讓自己一往情深?小黑感到十分好奇。
他忽然間很想見見那個女子的面容。
“你到底是誰?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嗎?”
“我現在身處於你的回憶中,如果你自己想不起來,那就看不到我的臉...”
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虛無縹緲,不知道是從哪裡傳過來的。
“我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什麽東西都忘記了。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為什麽不過來找我?”
那女子說道:“不,我已經不記得你了。我投胎之前喝了孟婆湯,所有的前塵往事全部都忘了。”
“既然你已經不記得我,那你為什麽還要過來找我?”
“並不是我來找你,而是你已經是想起我了。你現在看到的,是你的回憶,是我上一輩子的身影。”
“好端端的,為什麽我會忽然想起你?”
“對於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者這就是我們倆之間的宿命吧。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開。”
“這一輩子的你怎麽樣了?我要怎麽樣才能找到你?”
“我這輩子的相貌和上輩子是一模一樣的,沒有絲毫的改變。只要你想起我的相貌,自然就能夠找到我。說起來,這一輩子的我也挺慘的,應該說,她是被上一輩子的我害慘了。我為了能夠和你在一起,胡亂許下的一個諾言,就連累了她。她的姻緣一直都是這麽坎坷,無論她怎麽樣做,就是遇不到真命天子。如果她能夠解開這個諾言,就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不然她這輩子都只能等著你。而你也不能給她幸福。她真的是太慘了...”
“聽你這麽說的話,讓我覺得好像是我害了她。”
那女人說道:“我和你都有一定的責任。我們兩個許下的諾言,為什麽要讓別人來背負?如果你是安心投胎重新做人的話,那結果還好一點。起碼她的等待會有回報。我拜托你,快點想起我的面容吧。她年齡已經不小了,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
小黑滿頭大汗地從睡夢中醒來。那個女人所說的話,他全部都記下了。
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
自己去世前的情人發來了求助。
剛剛夢裡那個女人說,現在的她已經年齡不小,但也還可以嫁出去。那起碼也有二十以上了吧。
茫茫人海中,要怎麽找那個女孩?現在自己什麽線索都沒有。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個女孩長得漂亮。
全天下漂亮的女孩子這麽多,這根本就不是線索。
小黑解決不了這個苦惱,隻好向六哥求助。
六哥笑著說道:“來向我求助的人,可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準備付出什麽代價?”
小黑說道:“我只是一個鬼,並沒有魂魄。就算我願意把魂魄給你,也沒有魂魄可給。”
“你知道我是一個生意人,虧本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你必須讓我得到一些利益才行。”
小黑說道:“我並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給你。如果你不肯幫我就算了,反正這也不是我的事情,我對那個女人早就沒有了愛,就算現在不幫她也無所謂。”
“真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啊。看來那個女人的一片癡情還是錯付了。”
“我並不是無情無義的人,而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幫她。既然你想在我身上得到利益。那你就把自己想要的東西說出來。如果我能給就盡量給,如果給不了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六哥笑著站了起來,走到小黑身邊:“我想要的東西,你一定能給。而且也只有你才能辦得到。”
“你是要我替你辦事嗎?”
“你本來就已經是我的手下,是在替我辦事。就算我不答應你這個要求,我現在派你去出任務,你也得去。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現在的你已經沒有選擇了。我現在幫你是人情,不幫你是道理。”
既然是小黑自己選擇的這條路,那就只能繼續走下去。目前而言,六哥對他還不錯。
“你要我去完成什麽任務?”
“你剛來這裡的時候,問了我一句話。這倒是提醒了我,可以用這個方法去對付老爺。”
小黑已經不記得自己問了什麽。
“我剛來的時候,有問過什麽話嗎?”
“你提起了‘臥底’這兩個字。”
“哦,原來是這樣。”小黑想起來了,他的確是這樣說過。
“我現在就是讓你回到花園那邊,表面上繼續幫著老爺乾活。你在那裡收到什麽消息,就要想辦法過來通知我。好讓我想好應對的策略去對付他們。”
“這樣可行嗎?我已經來到你這邊,現在再回去的話,他們肯定會懷疑的。”
“如果你有理由回去的話,他們就不會懷疑。你回去的理由,我已經幫你想好了。就是利用你夢裡的那個女人。只要你自己是說為了她才回到花園的,他們就會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
“六哥,你已經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了嗎?”
“你以為我是什麽人,想查這一點東西還不容易嗎?那個女人你也認識,她就是阿彩。”
小黑一臉驚訝地說道:“什麽?居然是阿彩?”
“沒錯,就是她。這樣一來,你就更有理由可以回去了。因為阿彩身上背負著使命,你現在回去的話。花園裡的人就會相信,阿彩身上所背負的使命,就是把你叫回去。”
“可是我現在對阿彩沒有感情,如果我說為了她才回去的話,應該沒有這麽大的說服力。”
六哥說道:“這個也不難,我可以幫你恢復死前的記憶。讓你想起你和阿彩之間前世的感情。到時候你真情流露,自然就能說服他們那群人。”
對於能不能恢復以前的記憶,小黑一直都覺得無所謂。反正他人就是已經死了,記不記得以前的事又有什麽用?
現在的恢復記憶只是一個任務而已,小黑隻好聽命執行。
六哥把小黑帶到洋房頂樓最靠西邊的一間房子裡。
這是一間專門用來做法的房子。比較大的法術,都是在這裡完成的。
六哥叫小黑盤腿坐在房子的最中間。
然後他吩咐手下在小黑附近點上蠟燭。那些蠟燭好像被擺成了一個圖陣。但小黑看不出這是什麽陣法。
六哥說道:“等一下你閉上眼睛坐著不動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你都不用去管。等作法完成之後,你的腦海中自然就能想起去世之前的記憶。那些記憶都是真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去承受這一切。”
聽六哥這麽一說,小黑覺得自己在死之前一定經歷過很大的痛苦。
六哥安慰道:“你不用緊張,這些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反正一切都已成定局,你放寬心去接受就可以了。”
“我明白。”
小黑閉上眼睛後,一切都不管了。剛開始的時候,身邊有各種響聲不停地傳過來。
漸漸地,那些響聲就聽不到了,小黑的腦海中開始出現一些畫面...
那是清朝時期的事情。小黑是一個書生,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報效朝廷。小黑並不是沒有能力,他的學問很高,照常理來說,他應該會高中才對,可是卻每一次都落第。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能力不夠,所以考不上。後來的一次意外,卻讓他發現監考官們私相授受。那些貪官通過科舉考試中飽私囊。有錢就能當官,沒錢就免談。所以向小黑這種窮人,是永遠都考不到狀元的。
前世的小黑和阿彩,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他們兩個都是窮人。阿彩的媽媽迫於無奈,只能把阿彩賣到大戶人家裡面當丫頭。
阿彩剛被賣進去的時候,才十三四歲,盡管還沒有長開,可眉眼之間已經可以看出來,這絕對是一個標致的姑娘。
在窮苦人家裡面,女孩子長得漂亮就是一個巨大的災難。
隨著年歲的增長,阿彩越來越漂亮。老爺和幾位少爺都對她產生了不好的想法。
夫人和姨太太們也因為這個,所以討厭阿彩,罵她是狐狸精,專門到處勾引男人。
阿彩在那裡受盡了折磨,她唯一的指望,就是等著小黑高中狀元後,帶她離開這裡。
只要一有時間,阿彩就會偷溜出來和小黑相聚。兩個單純美好的人,一起幻想著自己美好的未來。
阿彩一直在等著小黑。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卻一直等不到小黑高中狀元。
以阿彩的美貌,想要保住自己的清白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她每天在家裡,都必須要和老爺少爺們鬥智鬥勇才行。
可是,阿彩畢竟只是一個柔弱女子。憑一己之力,根本敵不過這些虎視眈眈的男人們。
終於有一天,阿彩被一個少爺捉進了房間裡,想要侮辱她。阿彩拚死不從,卻也逃不出去。
在被迫無奈之下,阿彩立下了一個誓言,說要下輩子一定要再找到小黑,要和他再續前緣。
立下誓言後,阿彩把頭撞向了最鋒利的櫃子角。頭破血流而死。最終也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小黑知道阿彩的死訊後,想到自己這輩子考不到科舉,也不會再有愛人,便覺得人生無望,也跟著自殺而死。
這就是小黑死之前所經歷過的事情。
小黑流著眼淚睜開眼睛,以前的事,他已經全部記起來了。
“怎麽樣?你還好嗎?”六哥居然還會關心別人。
小黑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我沒事的。但我一定要去幫阿彩。如果她這輩子還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將會加倍地疼愛她。如果她早已忘記對我的情誼,我也不會勉強她。可以幫她一起解除我們之間的誓言,讓她這輩子可以得到自由。”
六哥誇讚道:“你還真是一個偉大的人啊。”
“我並不算什麽偉大的人,只是想幫自己所愛的人做一些事情而已。如果能做到的話,那當然最好。”
“那你就是答應要回到花園那邊?”
“是的,我會回去。”
六哥說道:“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依然是我身邊的人。在那裡收集到的情報,必須馬上通知我。”
“我會的。你幫我恢復了記憶,就算是我的恩人。我一定會盡力報答你。”
“你知道就最好。”
“可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我該怎麽對老爺他們說,我是如何逃出來的?在他們的眼中,六哥你是個無惡不作的人。我被你抓到手上,怎麽可能會被輕易放走?”
六哥說道:“放你走的理由,我也已經幫你想好了。你就說,等到你投胎之後。你會把下一輩子的靈魂給我。這樣一來,就會萬無一失。”
的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
就等著小黑回到老爺身邊。
在離開之前,小黑為了表示自己對六哥的忠誠。把一個秘密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