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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歸引路人》140章 支撐的力量
阿志攔住了阿彩的去路。
 “你為什麽不肯見我?”
 阿彩沒好氣地說道:“是什麽原因,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我和包租婆所說的都是事實。你不能再這樣沉迷下去。”
 “我和那個包租婆根本就不認識。為什麽要聽她的話?還有你,我開始懷疑,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麽目的?”
 “拜托你用心去想一想。你不覺得所遇到的事情都太過於奇妙嗎?我和包租婆所說的那些話,都是有跡可循的。你為什麽就不用心去思考一下?”
 阿彩生氣地說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思考?就是因為我經常思考,所以才搞到我現在這樣瘋瘋癲癲的。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去找我的管家。我已經吩咐過他,他會盡力幫你的。”
 阿志問道:“難道你以為我接近你,只是為了你家的錢嗎?我是真心想幫你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我才會拜托包租婆幫忙。阿彩,拜托你清醒一點。讓我們一起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
 “你不要再說了。”阿彩說完後,就氣呼呼地想往前走。
 阿志拉住了阿彩的手臂。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坐下來聊一聊。既然你想不起來,我就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大問題,只是稍微浪費一點時間而已。”
 阿彩一臉認真地說道:“我現在很‘介意’。而且我很忙,根本沒有時間聽你講這麽一大篇故事。”
 “你不要再這麽執迷不悟了。我明白這是你夢寐以求的生活。只可惜,這不是真實的。其實想過這樣的生活也並不難。就算沒有好的出身也沒關系,只要你多多努力,富足的生活是完全可以靠自己努力賺回來的。”
 阿彩冷笑一聲:“呵,你說得倒是輕巧。你已經努力了這麽久,也不見得你有機會過上有錢人的生活。”
 “沒錯,我的生活依然有點貧困。但對比起剛來大城市的時候,現在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我已經有高級的西裝,穩定的工作,偶爾還能自己出錢去百樂匯喝酒作樂。剛來大城市的時候,我連自己吃飯都有困難。可現在的我,已經有錢請別人吃飯了。這些進步雖然微不足道,可也證明了我的成長。只要我繼續努力,所賺的錢就會越來越多。這些進步,你也要看得到才行。我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只要努力,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阿彩激動地說道:“你不要再說這些廢話了。我不是那些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我所經歷的事情,並不比你少。一個人想要成功,光靠努力是遠遠不夠的。同時還需要運氣的加持。一個人沒有好的運氣,再怎麽努力也是白搭。”
 “阿彩,你是不是已經想起什麽了?”
 “我並沒有什麽好想的。我只是知道,出生在一個好的家庭裡,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剛剛所說的後天努力,那也要有可以努力的機會才行。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出生在一個好的家庭裡尤其重要。沒有多余的錢,也就沒有機會讀書。很多窮苦人家的孩子,出來之後連大字都不認識一個。對於這樣的人,你叫他怎麽努力?”
 “阿彩,你果然已經想起來了。你是做了對比之後,才決定繼續留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裡。”
 阿彩是個直性子,既然已經把話說開了,她也就不再隱瞞。
 “我是想起了一點事情。但不是全部。我只知道,跟你回去之後要過一些很苦的日子。那一個世界中的我,為了賺錢必須要討好各種各樣的人。明明很討厭一個人,卻不得不對著他嬉皮笑臉,這種痛苦你明白嗎?”
 阿志說道:“我當然明白。我做生意的時候,也是要求各種人的。就算那個人再討厭,只要他有錢,我就必須討好。很多人都是這樣活著的,這沒什麽好值得悲哀。”
 阿彩問道:“你有沒有曾經想過,為什麽自己不是那個被別人討好的人?我現在是一個千金大小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來討好我。我開心的時候,可以打賞很多東西給別人。看到他們千恩萬謝的樣子,我會更加開心。當我不開心的時候,可以隨意的把怒氣發在別人身上。盡管他們感到不舒服,也不能說些什麽。你知道這種滋味有多舒服嗎?你應該不知道吧?畢竟你沒有嘗試過這種日子。”
 “你既然知道討好別人很難受,為什麽現在的你還要這樣對別人?”
 “因為我已經受夠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理由,至於這個理由背後包含了多少心酸,就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了。阿彩已經想起一部分的事情,只是她不願意跟阿志走而已。
 阿彩本人不願意。那還有什麽辦法?難道真的要把她硬帶回去?
 阿志不想這麽做。如果阿志願意硬把阿彩帶回去,他早就這樣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阿志尊重阿彩,想著必須讓她心甘情願回去才行。
 聽到阿志的想法後,小白一臉不可思議地大聲說道:“你是不是傻?就是你這樣猶豫不決,所以每件事情都拖這麽久。我的腿傷都已經好了,甚至還幫你給包租婆通過信。你居然還是沒有把阿彩帶回來。如果阿彩一直想不通,你是不是要拖著一輩子?”
 “阿彩是個聰明人,她很快就能想通的。”
 “你每一次都說‘很快’,可結果呢?結果卻是一拖再拖。你就直接把阿彩打暈,然後把她拉出來就好。如果老爺在這裡,他肯定也會要你這樣做。”
 “老爺的性格這麽溫柔,肯定不會強迫別人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
 “溫柔的定義有很多種,你現在這種所謂的溫柔,只會害人而已。你就聽我一句勸,阿彩遲早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她是不會怪罪你的。”
 阿志說道:“我們這麽艱難才闖到第三關。如果她出來之後因為心情不好而無心繼續下去的話。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的。”
 “你用腦子想一想好不好?我們為什麽要來這山洞闖關?完全就是為了阿彩。這事關到她以後的幸福生活。她怎麽可能會就此退縮?退一步講,這原本就是阿彩自己的事情,如果她自己都放棄的話,那麽我們也沒有理由繼續下去。她要出去,我們也只能跟著出去。你不要再想這麽多,直接把阿彩硬拉出來就好。”
 阿志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
 一切看情況再說吧。
 幻像中的阿彩,依然過著很舒心的日子。盡管阿志一直在說,說她出去之後會面對什麽這樣那樣的問題。
 但是,阿彩一點都不在乎。反正無論什麽時候出去,那些問題都是要面對的,還不如在這裡多待幾天。這裡的日子過得這麽舒服,就當作是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也好。
 出去之後,還有很漫長的苦日子在那裡等著。幻像裡面的這段回憶,足夠讓阿彩支撐好一段日子。
 為了不聽到嘮叨的聲音。阿彩一直都在躲著阿志。好不容易,阿志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可以再次和阿彩談一談。
 阿志問道:“你記不記得我們進來有多少天了?”
 “這有什麽好記的?”
 “我們接下來不知道還要過多少關。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出去。”
 “那又怎麽樣?”
 “我不知道你對以前的事情還記得多少,我們一起熬窮日子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記不記得都沒有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不要忘了,我們兩個可是窮人。窮到一天不乾活就沒飯吃的那種。我們進來這裡已經多少天了?我們這麽久沒乾活,出去之後,你說我們要吃什麽?”
 阿彩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人是餓不死的,總會有辦法搞到飯吃。”
 阿志接著問道:“那我們的工作又該怎麽辦?你在百樂匯那裡請了多少天假?如果你過了時間沒有回去,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是丟掉這份工作嗎?如果更嚴重一點,你是不是要賠錢給老板?”
 阿彩的內心稍稍動搖了一下:“當然不會這麽嚴重。”
 “你離開這麽久,這麽多天下來,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錢。錢沒了還是小事。影響到以後的日子才是最要緊的。”
 “你別給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麽。你放心,我這個人堅強的很。無論出去之後落差有多大。我都可以忍受。”
 “我知道你是一個勇敢堅強的人。可有一些事情,並不是你勇敢就可以的。”
 “你想說什麽就趕快說。我的時間都是很寶貴的。”
 “落差大之類的問題,只是對一個人的心理有影響。這的確不算是大問題。真正的大問題是,你離開了百樂匯這麽久,你的那些客人又該怎麽辦?一天不見你,那些男人或許還會心癢癢,渴望著想要再見你一次。兩天不見你,他們心裡面或許還會有些思念。從第三天開始,看不見你就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百樂匯裡美人這麽多,他們輕而易舉就能找到一個女人來代替你。當你再次回去的時候,你辛辛苦苦拉攏的熟客就會把你給忘了。然後你只能重新開始,去尋找新的熟客。遇到這樣的問題,你也不會介意嗎?”
 阿彩有點緊張地說道:“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不代表他們也是這麽想。他們對我可是有感情的,怎麽能說換人就換人。”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想法是不一樣的。我作為一個男人,當然會明白他們的心裡在說些什麽。大家出來玩,就圖一個新鮮而已。他們又沒有說要娶你,就算再深厚的感情也不會對你從一而終。你不要把男人想得這麽天真。”
 “如果他們都不理我的話,那我就重新找客人好了。這也不算什麽難事。”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在百樂匯裡面完全不受歡迎。盡管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憑你的外貌,應該很多男人傾慕才對。可你偏偏就是不受歡迎。那些熟客,都是你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放走了他們之後,你就要重新開始。這個過程是漫長的,更重要的一點是,熟客給你的小費會大方很多。和那些新客人是完全不同的。難道你願意放棄這麽多的小費嗎?”
 “我之所以不受歡迎,完全就是那個瓶子在作祟。因為前世的一個諾言,居然要幫我擋掉這麽多的大好姻緣。只要我把那個瓶子毀掉,這個瓶子也就不能再阻攔我。到時候的我,憑著自己的美貌,肯定能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
 阿志說道:“這可不一定。 萬一還有其他原因阻擋你的大好姻緣。那我們就麻煩大了。到時候你回來之後依然是不受歡迎,那又該怎麽辦?這些問題你想過沒有?”
 ...
 阿彩沉默著沒有說話。
 “所以你不能冒這個險。因為我們都是窮鬼,實在是輸不起啊。你是要靠著那些男人賺錢的。如果他們把你給忘了,你還能怎麽辦?就算你在這裡再有錢又怎麽樣?到頭來這些錢都不是真的。如果你隻貪圖在這裡的快樂。那你現實中的錢就會在無緣無故中溜走。你甘心面對這樣的結果嗎?”
 阿彩含著眼淚說道:“我的苦日子實在是太長了。長到我沒有辦法去忍受。現實中的日子這麽苦,我只能在這裡找到一些安慰。我出去之後,還有很長的苦日子在等著我。那時候的我什麽都沒有。只能妄想著可以有一些美好的回憶支撐著我過那些苦日子。”
 阿志安慰著阿彩:“這裡的回憶就算再美好,那也是虛假不真實的。如果你想要美好的回憶。就要在現實中努力去創造。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和包租婆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我們都把你當成親人一樣看待。你跟我出去吧。如果我們再不出去,外面的錢也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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