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人美距離沈行知越來越近,然而她好像已經不認識沈行知了,在近在咫尺的時候,褚人美忽然張口朝著沈行知咬去。
沈行知已經沒有地方可避,他只是下意識的頭一偏,下一刻褚人美一口就咬在他的肩頭。
肩頭傳來一陣劇痛,同時一股可怕的寒意傳遍全身,不過這寒意透體卻讓沈行知頓時清醒不少。
“以她的實力一口就能將我吃掉,為什麽她沒有這麽做?難道她還尚有意識?”沈行知心思急轉,努力的看向褚人美的臉龐。
不過這一看之下沈行知連忙又將目光移開,褚人美的臉還是那副血肉模糊的樣子,眼耳口鼻中還有汙穢的淤泥翻湧。
“褚娘子......能死在你口中,行知也再無遺憾了。今日之後,行知便能常伴你左右,便是天地毀滅,你也不會孤單了!”沈行知臉上忽然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他低聲的在褚人美耳畔說道,這番話卻是更加肉麻。
隨著這些話出口,沈行知感覺到自己肩頭傳來的疼痛感明顯降低,顯然褚人美在聽到這些話後松口了。
然而下一刻,一張血肉模糊極度扭曲的臉直接出現在沈行知眼前,褚人美血紅的雙目中多了一絲神色,正古怪的看著沈行知。
知道剛才那些話有用,沈行知只有克服心中對這張臉的恐懼,他目光之中滿是柔情,而後繼續說道:“當時聽到你死去的消息,我五內俱焚,那時候我就發誓要為你沉冤昭雪.....”
沈行知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褚人美的變化,他看到褚人美雙眼之中神色更加明顯,而且那眼中流淌出的淤泥也變成了清澈的淚水。
“有效!”沈行知心中不由的興奮起來,那隻握著玉鐲的左手也開始緩緩抬起。
沈行知努力的將眼前那張恐怖的臉龐幻想成另一個樣子,他繼續說道:“我心中曾有過幻想,若我能早生幾年,早幾年遇到你,我們能不能成為真正的知音?我們不用再隔著高牆相和,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為我唱出喜怒哀樂,我可以為你描繪粉墨......”
沈行知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做出這麽瘋狂刺激的事情,竟然在一個失去了理智的終極惡靈面前,說著肉麻的情話表白。
然而沈行知的這番表白確實是有效果的,褚人美血紅的雙目有了越來越的神采,那晶瑩的淚珠湧出,看得出來此刻褚人美的內心也不平靜。
漸漸的褚人美那張血肉模糊極度扭曲的臉龐竟然也出現了變化,曾經那張姿容秀麗的臉龐再次出現,她看著沈行知眼中也滿是柔情,還有許多的委屈,好像有許多話想對沈行知傾訴。
看到如此積極的變化,沈行知自然是趁熱打鐵。
原本從未談過戀愛,也沒有和女性有過曖昧的沈行知,仿佛被各種先生附體,那些肉麻的話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褚人美心中本就對沈行知有著很深的執念,一輩子又何曾聽過如此柔情蜜意的話,她下意識的身子前傾,本能的就要與沈行知相擁在一起。
看到褚人美手臂緩緩抬起,沈行知也是眼疾手快,一下就將那個手鐲再次戴在了褚人美的手腕上。
“你與終極惡靈建立生死羈絆,此後你們將生死不離,消耗壽元可召喚終極惡靈。”就在為褚人美帶上玉鐲的那一刻,沈行知腦海中再次響起一道提示,不過這一次提示的聲音與以往大為不同。
當聽到這個聲音時,沈行知神情都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因為他可以確定,這個與終極惡靈建立生死羈絆的提示聲,竟然就是他自己的聲音。 就在這個提示出現後,沈行知看到身前的褚人美對著自己溫柔一笑,而後身上魔氣收斂,下一刻褚人美化作一道流光,最後落在了自己的肩頭。
那裡原本是褚人美咬下的地方,剛才還是一片焦黑糜爛,不過當褚人美化作流光落在上面後,那裡骨肉已經恢復如初,而且在原本傷口的位置上,還多了一個‘美’字。
這個‘美’字就好像天生長在自己肌膚上一樣,顯然就是代表著褚人美。
“這算啥?生死不離就是這意思?以後走哪都帶個終極惡靈?”沈行知有些錯愕的看著肩頭多出的字跡,感覺這一切好像有些太過夢幻了。
不過下一刻,她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褚人美的聲音:“從今往後我便是沈郎的了,你可千萬不要負我,若我再無眷戀,便只有將你吃掉了。”
“怎......怎麽會......”褚人美的聲音讓沈行知表情瞬間凝固,他頗為尷尬的回應著褚人美,然而還不得不裝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樣子。
褚人美的聲音沒有再次出現,不過沈行知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褚人美還在自己身體中,似乎不是自己消耗壽元主動召回褚人美的話,她要自行出現也並不容易。
沈行知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至少還有這樣的限制,不至於以後自己拉屎睡覺都時刻暴露在褚人美眼中。
那可就太羞恥了.......
“警告:終極惡靈消失,太虛殿失去該任務世界時空坐標,所有未完成任務取消,太虛殿抹除該任務世界編號。”
忽然那個冰冷而機械的聲音再次出現,聽到這個聲音沈行知終於有了一種久違的感覺,至少沒有聽到自己聲音那麽古怪。
當太墟殿做出最後提示時,曹皇后看到蒼穹之外那即將打開的門戶忽然又被關上,那幾道恐怖的氣息也隨之被隔絕,這個世界好像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而且她還發現,原本低沉陰森的蒼穹也開始一點點明朗起來,那些破土而出的屍骨,還有肆意遊蕩的亡魂,好像失去了力量的支持,又開始跌落在泥土裡,消散在空氣中。
“他成功了?”曹皇后回首望向了黃山村方向,臉上露出了輕松的笑意。
曹皇后好像就是那種即便天塌地陷也不會有太多情緒變化的人,或者她確實已經達到了某種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她看了一眼黃山村方向後,身形又一次化作遁光朝著京師而去。
曹皇后從黃山村到京師隻用了半天時間,當她落在京師城頭的時候,城外還是一片屍骨,而負責守衛京師的禁軍正在清掃著這些屍骨,昔日雄偉威嚴的京師城牆,如今也顯得有些破敗,顯然不久之前這裡經歷了一場嚴峻的戰爭。
在京師城樓上,有一個身著明黃鎧甲的身影特別顯眼,在他的身旁有許多甲士護衛,身後更是旌旗華蓋招搖, 那些都是屬於天子獨有的儀仗。
曹皇后遁光落地,直接出現在那金甲人影前。
“皇后?”金甲之中傳來慶歷皇帝的聲音。
下一刻曹皇后遁光斂去,端莊從容的走向慶歷皇帝,而皇帝身後那些武將軍士紛紛躬身行禮。
“陛下,域外邪魔已全部誅殺。”曹皇后很平靜的說了一句,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好像只是說了一件尋常的事。
聽到曹皇后的話,城樓之上一片歡呼。
“皇后辛苦了,朕無法陪你面對域外邪魔,但朕也沒有閑著,這些年也秘密組建了一支軍隊。這座城,這些人,他們都還在......”慶歷皇帝張開雙臂對曹皇后說道,像是在展示身後完好無損的都城,又像是在張開雙臂迎接曹皇后。
曹皇后看到慶歷皇帝的樣子,緩緩的走向慶歷皇帝,而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靠在了慶歷皇帝胸前。
“六哥,對不起!”曹皇后第一次卸下了所有束縛,包括她皇后的威儀,像個小女人一樣依偎在皇帝懷中,無懼臣民異樣的目光。
慶歷皇帝排行第六,卻從沒有人叫過他六哥。
“回來就好,芷蘅!”慶歷皇帝雙臂環繞,將曹皇后擁入懷中,也沒有說什麽令人感動的話。
黃山村中,沈行知走出地下溶洞,看著眼前已經一片廢墟的村莊,眼中也沒有什麽不舍和留戀。
“現在只剩最後一件事了,做完這件事就該回去了。”沈行知一步步走出黃山村,他以為無論是黃山村還是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只是一段記憶和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