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一眼四周,酒吧裡溫暖的水晶燈,如一朵朵向日葵般在心中綻開。木製的風扇在頭頂上緩慢地旋轉,紫色的窗紗在風中漂浮。黑白相間的馬賽克風格的牆壁上,掛著一個鑲著黃金的犛牛頭骨,顯得深沉而高貴。
“兩杯馬提尼雞尾酒?”身著藍色布格衣衫,梳著短發的女調酒師問。
“不,一杯莫雞托雞尾酒,一瓶威士忌。”
她點點頭,說好的。
她切了一片黃檸檬片,又切了一片青檸檬片,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加入薄荷葉,用研杵把薄荷葉稍微壓擠了幾下,把黃檸檬片的汁液擠入杯中,加入糖漿,放入冰塊,倒入朗姆酒,加入蘇打水,然後在杯沿上卡上一片青檸檬片,推到曉琳的面前。
“請用。”她說。
“可否換點節奏輕松點的音樂?”我說。
“當然可以,《Everybody》可以嗎?”她問。
我點頭,說:好。
她打開瓶蓋,把威士忌倒在杯子裡,然後把冰塊桶放到我的面前。
“喝吧。海明威的最愛,莫吉托雞尾酒。”我說。
“嗯...請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好嗎?”她拿起酒杯淺淺地呷了一小口,然後放下說。
我拿起酒杯深呷一口,放下。
“噢,剛才說到哪兒了?”我問。
“說到...你們當時從海澱區的五棵松搬到西城區的北新平胡同了...”
“哦...那時候,我們生活得異常艱苦。我2000年剛到北京時,我們部門正在組建,當時住在海澱區五顆松的海軍招待所裡。1997年十六大報告指出,要在今後三年中陸續裁軍50萬,所以部分部隊的中高層幹部無法安置,就分到我們單位來,每天都有人陸續的來報道...”
我接著拿起酒杯,輕呷一口。
“我們實行半軍事化的管理,說是半軍事化...其實只是沒有真實的服兵役而已,但實行的是與部隊同等的訓練強度;每天早上6點40分聽到起床號,出操;21:30分吹熄燈號後,關燈休息;等所有報道的人齊全了後,我們就被統一的運送到石景山區,到部隊直屬的教導大隊裡進行拉練集訓。”
“苦嗎?”
“異常艱苦!當時從社會招聘的人員是45名,其他800多名人員全是部隊上退伍的軍人。集訓完畢後,45個人剩下還不到10個。”我說,“每天上午在操場上站軍姿2個小時,紋絲不動,寒冬臘月裡汗都濕透全身,每個人的身上都冒著熱氣;下午是體能訓練和專業學習,接著是晚上,深更半夜裡吹緊急集合口哨,搞40公裡越野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那段時光的。”我轉過頭望了望她,說:“我的飯量其實很小,但是站一天軍姿下來,我每頓能吃3個饅頭。喏...我說的饅頭...個頭得有這麽大...”
我用兩隻手合攏比劃著,“大約是一個半拳頭大小,不就任何蔬菜,只是乾吃饅頭,我從來就沒有吃過那麽香的飯。”
我拿起桌上的酒杯,深呷了一口,放下,接著倒滿。
“3個月的時間真的是很漫長,太他媽的累了...也太他媽的餓了....”我說,“對不起,我說粗話了。可那種生活簡直是在地獄煎熬,不堪回首。”
“我想喝點威士忌,可以嗎?”
“喝吧。”
她拿起面前的酒杯放在嘴邊輕輕地嘬吸了一口放下,眉頭緊蹙。
“大口喝,大口喝酒才不覺得苦...”我解釋說,“小口嘬吸的話,酒會匯聚在舌頭的後半部分在‘苦味’味蕾區;大口喝的話,會先讓舌尖的‘甜味’味蕾區先品嘗出甜味來。”
“嗯...”
她拿起杯子放在嘴邊,閉上眼睛深呷一口。
“啊...”她用手捂著嘴,一臉痛苦地說,“你又騙我!”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