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司瑜並沒有和莫黎有過多互動,大多時候他都是在看書,莫黎也從包裡掏出一本書來看。司瑜對她看的什麽書並沒有興趣,所以二人並沒有就書籍內容而進行交流。
看書看累之後,司瑜便靠在椅上閉上了眼。許是職業原因,司瑜沒有在外睡覺的習慣,覺得沒有安全感,所以並沒有睡著,不過是閉目養神。
可對面的莫黎卻以為他是睡著了,於是起身坐到他身邊,伸手輕輕碰了碰他,見沒反應,於是篤定他是睡著了,然後伸手去他衣袋裡摸著什麽。大衣外套沒摸到,又摸到裡衣。
毛呢大衣裡面能感受到司瑜的溫度,莫黎小心翼翼在他腰間摸索著,在摸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手卻被一把抓住。
抓住她的,是一隻大卻冰涼的手,手掌有厚厚的繭。莫黎被嚇了一跳,猛地抬眸,迎上司瑜冷冽的目光。司瑜的唇微微動了動,輕問出聲:“幹嘛?”
聲音很輕,明顯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可語氣卻令人膽寒。說不上凶,卻透露出些許殺意。
莫黎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手輕輕從腰間的槍套上移開,摟住司瑜是腰身,往司瑜懷裡靠了靠,臉上多了幾分笑意,看著他道:“有點冷。”
司瑜的眉明顯皺了一下,臉上滿是嫌棄,迅速松開莫黎的手腕,一把將她推開,沒有說話,可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莫黎並不是不知趣的人,看人臉色這種事她還是會的。可是她看上去並不在意,帶著笑,眨了眨好看的雙眼,看向一臉漠然皺眉看著窗外的司瑜,小心翼翼問道:“哥哥,生氣了麽?”
“我從不生女人的氣。”司瑜也不看她,漠然答道。
莫黎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然後湊近司瑜,在他耳邊輕語道:“不過,哥哥的懷抱真是溫暖呢。”
司瑜的喉結動了動,明顯是在忍著怒意。須臾,司瑜微微回眸看著莫黎,險些吻上她的唇,司瑜好看的眸微微眯了眯,冷道:“回去。”
見狀,莫黎卻笑了,玩笑般道:“哥哥果然是生氣了吧?”
司瑜的身體往後退了退,漠然道:“麻煩你回你自己的位置。”
“哥哥還真是冷淡。”莫黎微嘟了嘴,看上去有些不滿,“對你意中人也這樣麽?哥哥這麽冷淡,女孩子會受不了吧?”
司瑜看著莫黎,眉卻越皺越深。
“哥哥為何這樣看我?”莫黎的眼中含了幾分笑意,調侃般道,“難道哥哥對我動心了?”
動心……
兩個字,使得司瑜的心一顫,腦中浮現出伊祁婉兮的面容。
“女孩子應該學會自重。”司瑜聽見自己的聲音。
莫黎輕歎一口氣,卻像是松了一口氣般,坐正了身,往後靠在椅背上,抬頭看著司瑜,道:“以哥哥的身份,不應該對我沒有懷疑才對。”
“懷疑什麽?”司瑜裝作不懂。
懷疑,怎麽可能不懷疑。由於身份的特殊性,司瑜本就比一般人更敏感,也比一般人更多疑。
從莫黎坐到自己身旁的一瞬,司瑜便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女孩子有了懷疑。更何況她摸到了自己的槍,一般的人,怎麽會注意到自己有槍,又怎麽會來摸自己的槍?且在被發現後,她非但沒有一絲慌張,反而臨場應變來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這樣的女孩子,怎麽可能不讓人懷疑。
司瑜裝作不懂,莫黎對他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這一點雖有一絲懷疑,卻並沒有多問,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
司瑜沒再說話,二人陷入沉默,氣氛有絲尷尬。
良久,莫黎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書本翻開來看。莫黎並不知道司瑜,且從他的反應來看,隻覺他應該是位富家少爺,隨身帶槍不過是為了自保,畢竟當今的世道並不算太太平,隨身帶槍自衛什麽的並不是什麽稀奇事。
上海到南京,八小時車程,八小時後,火車在南京站停下,司瑜拿著行李下了車,剛出車站,下午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卻聽見身後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
“哥哥。”是莫黎的聲音。
司瑜回身,見莫黎就站在自己身後,陽光照在她臉上,更顯得她皮膚白皙。司瑜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眼神卻像是在問她“什麽事”。
“哥哥要去哪裡?”莫黎問。
司瑜微眯了眸盯著她的眼,試圖透過她的眸去猜她的心思,可那雙明亮的眼卻沒有透露出絲毫信息。須臾,司瑜緩緩開口:“這好像和莫小姐你沒什麽關系吧?”
似問非問的語氣,莫黎明顯怔了一下,然後慌忙解釋道:“哥哥你別誤會,我只是在想,要是順路的話,我可以送你過去。”見司瑜有些懷疑,微微側身指了指路邊,“接我的車在那邊。”
司瑜順著莫黎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見路邊確實停著一輛黑色轎車,才信了莫黎的話,然後回眼看著莫黎,卻拒絕道:“不必了,多謝。”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司瑜對不熟悉的人,從來會懷有幾分提防,更何況還是想拿他槍的人。
見司瑜拒絕,莫黎看了司瑜幾秒,也沒堅持,微微笑了笑,對司瑜說了句:“那哥哥注意安全。”說著轉身打算離開,又忽地駐足,轉過身看著司瑜,笑道,“不過看哥哥對南京也不熟,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見司瑜皺著眉,又補充道,“畢竟你我相識一場,這也是緣分不是?”
莫黎帶著笑容的臉看上去甚是單純,風起的一瞬,吹動莫黎的發,有那麽一瞬,司瑜心中閃起一絲愧疚,對心中有對莫黎產生懷疑而有的愧疚。那一瞬,司瑜覺得,是自己太多疑了,眼前的女孩,也許是個好人。
“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就到莫家大院找我吧?”莫黎試探性問道,是為觀察司瑜的態度,見司瑜依舊面無表情,又道,“你要不知道路,就讓車夫帶你去。車費到付。”
司瑜一時語塞,微微皺了眉,沒有說話,莫黎淡然一笑,轉身離開了。
看著陽光下莫黎逐漸遠去的背影,司瑜深邃的眸微微眯了眯,然後轉身朝與她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路邊叫了輛黃包車,掏出安捷給自己的紙條來給車夫看了看上面的地址。車夫看清地址,又看一眼司瑜,熱情將司瑜迎上車,然後拉起車:“先生您坐好嘞。”
雖說伊祁婉兮是生病了,卻並沒有在醫院,而是在伊祁家族在南京的宅子裡。準確講,是伊祁明志的長子伊祁漙在南京的住所。司瑜也不知伊祁婉兮為何要到南京伊祁漙的住所來。
車在伊祁漙的宅子前停下,可有一點甚是奇怪,青天白日,偌大的宅子,門卻緊閉著,隻兩個守門的小廝在門口徘徊。可家裡應該有人才對。
雖是奇怪,司瑜卻並沒有多想,提著箱子下了車,付了錢,便上前去敲門。
門口的守衛不認識司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其中一個沒好氣地問道:“幹什麽的?”
司瑜垂眸對上他的目光,道:“我找伊祁婉兮。”
“你是誰?”聽見他說出伊祁婉兮的名字,守衛立馬提高了警惕。伊祁婉兮確實在這裡,不過伊祁漙吩咐過,不可透露半點兒風聲,而且照理來講,南京不應該有人上這來找伊祁婉兮。
“伊祁婉兮的未婚夫。”司瑜淡然答道。
音落,面前的兩個守衛便笑了起來,一人打量著司瑜道:“你是伊祁婉兮的未婚夫?”
司瑜沒有回答,隻漠然看著他。
旁邊那人卻道:“唬誰呢?騙人也不先打聽清楚。伊祁婉兮哪來什麽未婚夫。”
對,伊祁婉兮沒有未婚夫。眾所周知,伊祁婉兮的未婚夫齊天鈺,在伊祁婉兮回國沒多久就與伊祁婉兮解除了婚約。更何況就算有,也是在上海,伊祁府在上海,誰會到她在南京的哥哥家來。
“再說了,就算真是未婚夫,伊祁府在上海,跑南京來做什麽?”一人道。
“她不在上海。”司瑜簡單答道。
“那你還真找錯地方了,伊祁婉兮也不在這裡。”其中一個守衛道。
“那伊祁漙在嗎?”知道守衛不相信自己,司瑜又問道。
“你是誰?膽敢直呼我們少爺的名字?”守衛明顯有些生氣,語氣也有些猖狂。
面對守衛的無禮,司瑜並沒有在意,又問了一遍:“伊祁漙在不在。”
這次司瑜的語氣較之前冷了不少,也帶了幾分不耐煩。
守衛聞言,隱隱有些心虛,畢竟眼前的人他們並不認識,且眼前的人看上去並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且他們只是伊祁漙的守衛,對伊祁婉兮的事也並不十分清楚,萬一真是伊祁婉兮的未婚夫,被自己這樣拒於門外還這樣不尊敬,後面吃虧的是自己。可是眼前人的身份並不能確定,所以也不能放他進去。考慮到種種,守衛的態度較之前好了不少:“我們少爺出去了,要晚上才回來,您要是有什麽事找我們少爺,不如晚些時候再來。”
“晚上什麽時候?”司瑜的語氣依舊冷漠。
司瑜的語氣有些嚇人,守衛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恭敬答道:“七點左右。”
“好。”司瑜垂眸,面無表情地看著守衛,道,“那我晚些時候再過來。還煩請二位告知你們家少爺,司瑜來過。”
“司......”聞言,其中一人微微怔了一下,聽見旁邊那位的聲音,“是,司先生。”
司瑜沒有再說什麽,在二位守衛有些驚愕的目光中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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