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推測讓我自己都覺得奇怪。因為我發現燈塔頂層的激戰痕跡很多,牆壁上有飛濺上去的鮮血……你知道的,濺出來的血跡,和自己緩緩流淌刀地上的血跡,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此外,還有彈孔,甚至還有刀子的砍痕。
而下面就很簡單了,幾乎什麽都找不到。”
威克說完這些的時候,汽車已經開進了市區了。周圍的街道漸漸的繁華起來,寬闊的馬路,還有夜晚城市的燈光,路上的行人,汽車……
可是威克的眼神卻好像見了鬼一樣,緩緩道:“所以,這樣的情況,就值得我懷疑了……如果戰鬥是先從燈塔頂層開始的,那麽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也是動容,吐了口氣:“你是說,大月裡有內奸。”
內奸!只能是有內奸!!
堡壘是從內部被攻克的,在最中心的地方,發生了戰鬥,上面的人先死了。下面看守大門的人,反而是被從裡面衝出來的敵人殺死了!
所以,樓梯上才沒有戰鬥過的痕跡!
這是唯一可以解釋得通的原因了!
威克苦笑道:“我親愛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你說這麽多……唉,我可是有些冒險了,不應該和你說這些的。只是……”他苦著臉道:“只是今天的事情。我在上面看到了這些,本能的感到了害怕!原本我對於越南人,還只是討厭。但是現在,我認為他們是一幫瘋子!正常人是不會和瘋子作對地……我當時幾乎是一路扶著樓梯從上面爬了下來。腿軟的差點都走不動路了。出了燈塔,我走到下面的礁石下,我的大副帶了幾個船員拿了槍在等著。我沒有讓他們上去,而是禁止他們登岸,命令他們立刻回到船上去!我可不想惹麻煩!萬一這幫家夥在上面留下什麽不該留地痕跡,讓大圈誤會這事情是我們做的,那可就麻煩了!這件事情我誰都沒說,就連大副都不知道,他雖然很想知道,但是我的大副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他很聽我的命令,非常聽話。我不告訴他,他也不會問我。”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我看了他一眼。
“因為……我感覺到很害怕。”威克歎了口氣:“人性就是這樣。在喜悅。悲傷,或者恐懼的時候,都很希望找人來和自己分享或者分擔。這事情太嚇人了,我憋在心裡憋了一天了,都沒有敢說出來。我的船員都是一幫粗人。
和他們說,只會惹麻煩。但是你就不同了,我們在船上待過一段時間。你這個人還算不錯,也不是多嘴的人。用來分擔這種心裡的恐懼,是一個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我目光閃動:“威克,你有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圈?”
“我……現在還沒有。”威克苦著臉:“我可不敢……我猜測這事情,大圈裡面有內奸……可是我卻不知道內奸是誰……萬一我去告訴了大圈,被這個內奸知道了,我就有危險了。我現在可分不清誰是朋友,誰是屠夫!”
這其實倒是威克多慮了。
事情是越南人做地,分明是像我們報復和示威。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到威克的。不過他的反應也很正常。
當然。他說地內奸,倒是真的很有可能。他因此而不敢找大圈,也很正常。
原本就有了隱退的念頭的威克,在親眼看到了這種場景之後,下定了決心,萌生退意。這也很正常了。
“陳陽,你來到加拿大,也很長時間了,你是華人,肯定知道大圈和越南幫的恩怨吧。這次他們肯定又要打一場了……,威克歎了口氣:“所以我決定還是躲開地好,我已經有了足夠的錢了,沒必要繼續冒險。唉,只是不知道這次大圈和越南人誰會打贏了。”
我搖頭:“我不清楚。不過,大圈很能打的,他們地勢力一向都不是放在台面上的,越南人未必是大圈的對手吧。”
威克歎了口氣,搖搖頭,有些憐憫的看了我一眼:“陳陽先生,你太不了解情況了。現在大圈的處境有些困難……你今天沒聽新聞麽?城裡有一家修車場拒絕警方的檢查,和警方起了衝突……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那個地方,是大圈的一個老據點。雖然新聞沒有過多的報道,只是簡單地帶過。但是我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的……而大圈的領袖,那位方先生,哦,應該是方八爺先生,他到現在都沒有露面……唉,原本大圈裡有一位泰格先生,我是見過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可惜我聽說他前端時間已經去世了。現在麽,大圈缺乏一個強有力的……恩怎麽說呢,對了,將軍!是將軍!一群大圈就好像是一群士兵,但是他們缺乏一個將軍。我倒是聽說,大月裡出現了一個年輕人,叫做什麽‘小五哥’,而且非常能打,親手把華幫這麽多年來的最厲害的雙花紅棍打死了,這個人非常有本事,現在很多原來華幫的人都在傳著他的名字。可惜的是,聽說那個人太年輕了,恐怕還不夠分量吧。”
我面色冷峻,沒說什麽話。
越南人……嘿!越南人!!
我有些走神,一路上都在想自己的心事,而汽車開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威克一拍我的肩膀:“我的老朋友,醫院到了,你動作要快一些,這裡不許停車的。”
我回過神來。外面的確已經到了醫院了,門口地那個碩大的紅色的十字圖案下,站著一個面色焦急的黃種男人,卻正是我認識地人!他緊張的看著周圍的人來人往。不時的還看看手表。
這個人,正是我手下的一個兄弟,也是我從修車場帶出去的九個人的其中之廠,
我拍拍威克的肩膀,肅然道:“威克……恩,不能叫船長,應該是董事長先生了!謝謝你的幫助,你真的幫了我大忙了!!”頓了一下,我低聲道:“從個人角度上,我認為你地選擇是正確的!你應該也知道中國有句老話,叫做金盆洗手。你即使隱退。這個選擇我認為是對的。”
我跳下車,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著威克:“對了。盡管我知道這很難開口,但是我能否得到一個你地電話?這樣可以讓我能在方便的時候找到你……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威克有些為難:“幫忙?如果你找我喝茶,我當然歡迎。可是……你要我幫助你什麽?你知道的,我已經選擇退休了,如果你要運輸違禁的東西。我可不能幹了,我現在手下都是正當地漁船。如果你需要,我倒是可以介紹我的幾個還在做這行的老夥計來幫助你。”
我連連搖頭:“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需要你幫我運東西。而是……”我看了看左右,低聲道:“剛才你在車上說地這些,將來,在某一個時間,我或許需要你出面……做一個類似作證的事情。畢竟,你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
威克一下就驚了,瞪著我:“上帝啊!陳陽……你……難道你也是大圈的人?”
我看著他,緩緩點了點頭。
這時候。站在醫院的紅色十字標示下面的我的那個兄弟,終於看見了我,他臉上露出了無限的驚喜,神色巨變,飛快的朝著我衝了過來,仿佛落水地人終於看見了一顆稻草,眉宇間滿是焦急,同時大聲道:“冬五哥……是你……你終於的回來了!”
聽見他這麽叫我“剛五哥”,威克的嘴巴一下就變成了“〇”型。
威克還在愣神的時候,我握住了他的手:“威克,拜托你了。”
他這才回過神來,忽然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歎了口氣:“老天,想不到我當初救的人,現在居然就是整個溫哥華的華人都傳洋的小五哥……”他眼神有些複雜,看著我。
我知道他心裡的意思, 開口道:“放心,我不會給你找麻煩的,也不會害你。”
“好吧,而且我也沒什麽選擇的余地。”威克自嘲的笑了笑,他拿出一枝筆來,飛快的在我的手上寫了一串號碼:“這是我的電話,你隨時可以打給我……但是我先說清楚,危險的事情我可以拒絕!”
隨後,他好像迫不及待一樣,飛快的坐車跑了。
身邊的那個兄弟已經在我邊上等了會兒,我轉過身來,看著他,臉上露出憂慮:“情況現在怎麽樣了?”
他眼睛一紅,低聲道:“西羅在上面守著病房,他讓我在下面等你……我們自己的兄弟幾個都在上面。西羅說你一定會趕回來的……”
“八爺呢?”我看著他紅紅的眼睛,心裡閃過一絲預感。
隨後,我清楚的聽見他對我用顫抖的聲音說……
“八爺、八爺、恐怕、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