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紫楓共和國開始介入卡繆拉國內國會派的內鬥,國會派轄區內的輿論風向登時出現割裂和對立。
盡管受紫楓製裁的7000億商品隻涉及數千萬相關行業的從業者,可那數千萬從業者的利益一旦受損,其消費力亦肯定會受損,就是買不起別人的商品,影響肯定又會擴大到其它行業,實際受波及者最少上億人。
且別看這上億人對比被人民內務委員會鼓動起來的十幾億人來說算少數,由於受損利益更切身,他們對顧雷的仇恨也更深。
從第四天晚上開始,網上就突然湧現出很多仇視、謾罵、乃至是詛咒顧雷的言論,說顧雷就是個年少無知的愣頭青、大傻子、歹毒的陰險小人……等等,無所不有。
並且,在財閥勢力和軍閥勢力默契地推波助瀾下,相關言論喧囂直上,一下就在全民反壓迫的團結氛圍中撕開一道大口。
畢竟,這場聲勢浩大的反壓迫行動,是以為一分團討回榮耀和公道為起始的。
而顧雷,又是一分團的重要領袖。
但是,如今,曾被那麽多人擁護、視做行動意義的旗幟性人物,突然又被那麽多人反口斥責為國賊,這種來自內部的攻擊無疑對整個反壓迫行動都造成了巨大衝擊。
且第五天,圍繞著是否該重重懲罰顧雷、以平息紫楓共和國的怒火,原團結一心的民眾,不僅分割成兩個大小不一的陣營,還激烈地對抗起來。
不死鳥號上,每個人的表情都在一夜之間變得非常沉重,眼神亦非常複雜,乃至是憤憤不平。
其他團員看到很多人前天還在對他們感激涕零,隔天卻就轉而對他們非常重要的團長、大哥惡語相向,他們內心又怎能不感到難過和不解,真有點寒心,覺得大眾是否有點薄情寡義。
而顧雷的表情雖最是沉重,眼神倒最是平靜。
伊曼也不再和顧雷鬧小脾氣,乾脆叫顧雷回去休息。吳雪蓮也表示會接替他的位置,請他不用擔心。
可顧雷都搖頭拒絕。
於是,納斯塔西婭便有點著急地開解道:
“顧雷,你不用太在意他們的話,他們,他們只是因目光短淺才一時被迷惑。以後他們一定會明白的!”
吳雪鏡亦冷靜地分析道:
“是的,這並不是你的錯。很顯然,紫楓國會現在的過分激烈,和之前過分平靜,已形成強烈對比,預示著裡面很可能有其他勢力在背後唆使,且一定是我們自己人,隻不知是財閥勢力還是軍閥勢力罷了。”
“……”
“那樣突破下限的他們,即使不從你這打開突破口,也一定會從別的地方打開突破口!政治鬥爭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勾結外寇打壓自己國家的民眾,不足為奇!”
不過,顧雷還是搖搖頭,歎息一聲後說道:
“不,這就是我的錯!至少,現在那些罵我、恨我、詛咒我的人,他們之所以會被選中成為攻擊對象,我多少都有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責任!”
吳雪蓮和其他人都要再勸,顧雷卻又說道:
“我看過不少攻擊我的言論,其中雖有很多是杜撰的、只是用來惡意抹黑和攻擊我、攻擊我們的,但真也有很多是真有仇恨我的現實基礎。”
“……”
“他們有的是殘疾人,有的是帶著好幾個孩子的單親媽媽,有的是好不容易複業的失業人員,都是生活非常艱難、可以說瀕臨極限的人。”
“……”
“他們本就都活得非常不容易了,
現在又都可能因我一時的孟浪而傾家蕩產、乃至家破人亡。他們的恐懼、痛苦和仇恨,真都是應該的!” 想到那一條條雖惡毒至極、卻又聲淚俱下的詛咒,顧雷眼中不禁流露出深切的自責和痛苦。
而眾人也一時無話可說。
艦橋上的氣氛登時變得格外沉悶。
接著,過了良久,伊曼才率先開口說道:
“人無完人,是人就都會犯錯。甚至,可以說,做得越多,錯得也一定越多,哪怕是出於好心去做好事。那麽,如果人們不對別人的錯誤適當包容一些,以後還有誰敢去做好事呢?”
“……”
“因此,我認為,評判一個人的好壞,要看他犯錯的概率和嚴重程度,而不能揪著他的一次錯誤就死纏爛打。顧雷,我說這話並非是想替你開脫什麽,我只是想說,你真不用那麽過度自責的!你之前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顧雷內心不由大為感動,而吳雪鏡還略為犀利地補充道:
“是啊!而且,即使紫楓共和國對我國的那麽多產品加征那麽多的關稅,其實也不會影響我們相關產品在紫楓的競爭力。其他任何國家到紫楓的路程,都是我國到紫楓的數倍,商品的運輸成本亦是。故在紫楓,即使加了那麽高的關稅,我國相關產品的價格仍低於他國的同類產品。說到底,紫楓為因關稅提高而提價的商品買單的,最終還只能是他們紫楓的人民!”
如此,加上更多人從心網傳來的溫暖和關懷,顧雷才點頭微笑道:
“謝謝!”
不過,最讓顧雷感到內心溫暖的,或許還是那許許多多來自非心網連接者的老城區市民的,以及一中同學們的,無條件的支持。
哪怕是可能因紫楓的經濟製裁而利益大幅受損的老城區市民,都有在網上發言到:
顧團長,雖然我們的公司也在製裁范圍之內,但如果沒有您的拚命戰鬥,大家可能都早餓死街頭、家破人亡。所以,這次我們大家也一定會努力地熬過去的,且請您也一定要熬過去啊!
同時,頂區,日耳曼侯爵也正因源自紫楓的一連串連鎖反應而深感無奈、壓抑和震怒。
既然敵人是從他的手下顧雷那打開突破口,那不管怎麽說,他都難辭其咎。
連在議長派內部,都有些人對他頗有微詞。
不過,最令他感到震怒不已的,還是財閥派的年輕議員格拉西姆對他持續發動的人身攻擊。
之前當民眾為格拉西姆兩次否決他提案而感到憤慨時,格拉西姆就多次指責他沒政治素養,德不配位,居然不主動站出來替他們這些投反對票的議員解釋,維護大局的穩定。
甚至,格拉西姆還直接罵他老而彌奸、自私自利,只知道維護自己部門的利益和自己的權威。
到現在,格拉西姆更是毫無一個年輕人對老年人、對政壇前輩的尊重,借顧雷是他手下這點,不斷對他冷嘲熱諷,說他不僅老而為賊,還連身為將軍該有的指揮能力和對部下的控制能力都沒,早一無是處,就是個佔著茅坑不拉屎的糟老頭子。
日耳曼侯爵被氣得差點直接對其發動最暴烈的超時空打擊。
但是,日耳曼侯爵終究還是忍住了。
政治,本就有著如此毫無下限的肮髒一面。
若無法忍受,或若會變得一樣肮髒,那最好還是一開始就不要進來。
且他心裡清楚,格拉西姆雖年輕氣盛,卻不是個傻子,說那些話肯定就是在故意挑釁他,想讓他失控犯錯,以快速打壓議長勢力挑起的反壓迫運動。
這麽看來,依舊是財閥勢力和軍閥勢力對現狀更慌一點,更怕國會派內的對抗持續下去會讓總統派趁虛而入。
他們手上擁有的財富更多、權勢更大,卻也更害怕會失去。
如此,日耳曼侯爵自然知道,他該作的,或者說他們議長勢力所有人該作的,就都是繼續兢兢業業、不懼挑戰地乾好各自的本職工作,繼續堅定勇敢地和他們作鬥爭,才能給財閥勢力和軍閥勢力帶來更大壓力,也才有可能提前擁抱勝利,把對抗的損失降到最低。
今晚一直到凌晨3點,他都還一邊頂著沉重的壓力、一邊默默地伏案辦公。
就算顧雷發來一條道歉的短信,他也隻回了一句:
不要分心,更不要用無關緊要的事來打攪我!
再到凌晨3點16分,一陣敲門聲忽地響起。
“請進!”
“司令,請看我們剛剛偵查到的重要情報,我們發現前區民兵團的重大秘密啦!”
“哦,快,快給我看看!”
來者正是卡提亞,他一臉興奮的地關上門,快步上前,快速把手中的幾張大照片遞了過去。
日耳曼侯爵亦迫不及待地站起,接過就彎腰仔細地一張張細查起來。
盡管相片都有點模糊,但還是能看出,前幾張是拍的一個漂浮在太空中的金屬多面體,渾身都伸出長短不一的大量金屬天線。
且日耳曼侯爵還能用他見微境的、遠超化焰境的感知,把照片上糊成一團的紋路一一補上,乃至是看透該機械造物內部的大概構造、估算出其大概尺寸。
很快,一艘半徑達6.3公裡的大型球形飛船,就在日耳曼侯爵腦內纖毫畢現地被還原出來,正散發著熠熠的冰冷寒光。
只聽日耳曼侯爵指著照片,篤定地說道:
“這是一艘能隱形的太空戰艦!”
卡提亞佩服地點點頭, 說道:
“是的,閣下,這正是一艘太空戰艦,亦正是前區地方民兵團之所以能在往期的剿匪行動中無往不利的根本原因!”
由於後區民兵團在剿匪戰績上連連大放異彩,總統派那邊也感到沉重壓力,不得不加大剿匪力度,也不得不屢屢投入照片上這件能隱身的秘密武器,才終於讓女武神騎士團的偵查兵在其顯形時抓拍到這麽多珍貴的照片。
只是……
卡提亞接著又疑惑地問道:
“不過,能隱身難道就是這艘戰艦的全部奧秘了嗎?難道它在隱身狀態下的速度非常快嗎?此次之外我想不出它能成為剿匪利器的任何理由!”
對太空戰艦來說,隱身本就不是什麽特別了不起的功能。
日耳曼侯爵則直起腰,敲著最後一張照片,異常凝重地說道:
“這才是它能成為剿匪利器的全部理由!”
卡提亞愈發疑惑地彎腰湊過去。
只見那張照片照得是該太空戰艦唯一的一根炮管,炮口正閃著光,好像在開炮。
可由於後面沒激光和電磁炮射出,所有看過照片的人都認為,那應該是太空輻射偶然打在鏡頭上造成的。
然當侯爵認真地把手指釘在亮點上後,卡提亞終於更認真地對待,並漸漸看出門道,徒然就感到驚恐不已。
他不禁瞪大眼睛、猛然抬頭、渾身戰栗地看向日耳曼侯爵。
而日耳曼侯爵的眉頭已罕見地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語氣極其沉重地點頭說道:
“沒錯,那就是一個微型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