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拉奧正要首次作為雷神第一副祭祀發表講話。
台下,巴蒂斯特就身穿重裝甲、只露一個頭,帶著大批手下大闊步地從禮堂後方闖進來。
他身體非常強壯,一點也不像一個50多歲的老人,特別是上半身明顯比下半身大,大到異常,呈明顯的倒三角,臉也修得非常乾淨,隻那滿臉的凶戾是怎麽壓都壓不住。
且他不僅雙手一片血紅,有鮮血隨著他雙臂擺動甩出,更帶來不少全副武裝的惡徒。
隨著一片鏗鏘有力的雜亂腳步聲,禮堂後面已擠滿黑壓壓的裝甲暴徒,門都給拆了,並正把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下面的上千祭祀。
還好教會的高級祭祀們大多心性堅毅,才沒表現得太過不堪,連年輕一些的亦跟在鎮定下來。
祭祀們這時絕大多數尚不知顧雷和莫依謝的密謀,內心卻擔憂之余更多是疑惑。
他們都在疑惑,巴蒂斯特到底是怎麽帶著這麽多人悄無聲息地潛入到這裡的?
不過,他們都沒疑惑多久,一身穿黑色布衣的男人,已從後面被破壞的大門裡跟著大步走進來。
對比滿堂大多白發蒼蒼的老祭祀們,此人年紀相當年輕,估計不到30,有著一頭黑色的短卷發。
他雖臉色有點憔悴,卻依舊十分英武,一看就是個有為青年。
隻這有為青年那曾異常驕傲的一雙眼睛裡,此刻卻光輝不再,雖透著掙扎後的疲憊和扭曲,但滿滿都是怨恨和惡毒,並死死地盯著台上拉奧和拉奧旁依舊淡定的莫依謝。
他正是教會的前雷神第一副祭祀兼現護教軍統領——基莫。
整個大禮堂頓時驚呼四起。
幾乎所有祭祀都用憤怒、痛苦和不信的眼神打量著站在門口的基莫,打量著那曾讓他們感到驕傲的年輕人。
到這一步,所有人都大概明白發生了。
其實,他們都知道這中央大禮堂有一條逃生密道,卻幾乎無人知道該密道的具體方位。
就算巴蒂斯特和顧雷,若無知情者點出的話也不可能用聽暗之術發現那條埋藏在地下763米的暗道。
唯二有權知道該暗道位置的人,正是教會的大祭司和護教軍統領,即莫依謝和基莫。
一個從小看著基莫長大的老祭祀當即站出來,一邊拄著拐杖、彎腰駝背地順著過道艱難爬向基莫,一邊痛心疾首地大聲喊道:
“基莫,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大祭祀?犯了錯不就該受到懲罰嗎?大祭司都已經對你手下留情了呀!你怎麽能這樣?快點迷途知返吧!你還是有機會的呀!”
老人還以為基莫僅僅是來找莫依謝一人尋仇的。
基莫則僅僅表情複雜地看了眼那從小就對自己頗多關照的老人,就目光越過他,看向正微微斜身、側頭回望自己的巴蒂斯特。
巴蒂斯特也僅僅朝他露出半邊臉,表情好似非常淡然,目光卻又非常冰冷。
基莫心一緊,後就雙拳一緊,驟然一拳重重打在面前正要繼續數落的老人心口。
老人立刻滿臉痛苦、不信地倒下。
基莫無情地把消磁電流大量注入了毫無防備的、乃至可以說是充滿不舍和善意的老人心臟。
全場立刻又是一片嘩然。
每個人都感到憤怒至極,並隱隱感到事情恐怕非常不簡單,皆又不由驚恐至極。
要控制一個教會比控制其他任何一個組織都難,特別是他們這樣飽受社會排擠的一個教會。
他們又不是那種以斂財騙色為目的的邪教!
能在這樣的一個沒油水的辛苦教會裡成為高級祭祀的,無不是信仰相當堅定的人,外人一般根本別想控制。
顧雷也是軟硬皆施,還得日耳曼侯爵鼎力支持,得國會支持,才成功控制。
而其他人想控制,大概率就必需要對其整個高層進行極其血腥的大規模清洗換血。
到時,不僅他們將全要遭難,他們的家人亦將受到大范圍波及,恐怕會被趕盡殺絕。
其他祭祀們都真是既憤怒又恐懼,更不信至極。
莫依謝依舊不言不語,拉奧卻忍受不住,拍著桌子大聲喝問道:
“巴蒂斯特會長,今晚我冥神教會正在此地召開重要的機密會議,你一個外人不請自來,到底有何貴乾!”
巴蒂斯特仰頭大笑幾聲,毫不隱瞞,渾身殺氣地猙獰笑道:
“當然是為民除害,來送你們這些肮髒下流的邪教徒們下地獄啦!”
說著,不待他命令,他手下數百人便齊齊打開手炮的保險,發出一大片讓人心驚膽戰的“哢嚓”之聲。
一面面金色護目鏡皆寒光四射。
此事唯有速戰速決才能不給基莫留下任何尾巴,方便基莫下一步徹底控制教會。
這點巴蒂斯特還是非常清醒的。
甚至,巴蒂斯特一開始就不想基莫過來,是基莫非要看莫依謝後悔到痛哭流涕的樣子,才硬跟著過來。
其他祭祀們聽了,心中再無半點僥幸,卻反沒那麽恐懼,更多是愈演愈烈的擔憂,卻又主要不是對自己或家人的擔憂,而是對教會未來的擔憂,以及無法釋懷的憤怒、不信和痛苦。
眾人萬萬想不到,教會飄零數百年、好不容易挺到現在,最後卻要葬送在一個被教會收養撫育的、曾委以大任的孤兒手上。
這時,在這種極致的不信和痛苦驅使下,眾祭祀竟基本無視了那就要開火的數百把手炮,基本把刺人的目光扎向基莫,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基莫,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基莫,你這麽忘恩負義,神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神啊,吾等有罪,卻不求您寬恕,只求您狠狠地懲罰基莫這個叛徒!”
“對,基莫,我在冥土的牢獄裡等你——”
……
祭祀們都對著基莫瘋狂咒罵不休,盡皆表情凶狠扭曲。
而巴蒂斯特和手下們看著祭祀們垂死掙扎,則是更加自信、得意和猙獰。
他們和祭祀們一樣,到現在依舊不知,這身份尊貴的千名祭祀正是今天這個殺局裡最大的誘餌,是巴蒂斯特會忍不住行動的關鍵因素。
唯有基莫有些心虛。
可基莫在稍稍心虛一下後,就表情一狠,竟比巴蒂斯特還要急切,張口就搶著一般要叫人開炮齊射,趕緊把面前上千人統統殺光。
隻基莫還來不及出聲,一聲爽朗的笑聲就帶著強大的衝擊波從他背後傳來。
“哈哈,這麽熱鬧的事,怎麽能少得了我!”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禮堂後方登時又生大變。
基莫和巴蒂斯特帶來的許多人,瞬間就被後方徒然出現的道道強電流炸得人仰馬翻。
然後,一女青年就帶著一個身穿裝甲、同樣只露出一個頭的男青年走了進來。
該男青年和巴蒂斯特差不多高大,隻從帶著痞氣的臉上能看出,該是一個身材比較瘦的人,更在痞氣和不羈中透出難掩的強大氣息,出手雲淡風輕卻盡顯不凡。
只見他貌似隨意的每一大步踏出,都有道道粗大雷電從落腳處徒然噴濺而出,橫跨數十米,直衝正前方遠處的巴蒂斯特射去,和巴蒂斯特自動防禦的雷電鬥個旗鼓相當。
禮堂內頓時電光四射,爆炸聲連綿不斷。
過一會,等電流停歇,二人皆無絲毫受傷,入口附近的大量射心境惡徒卻已被男子全部電倒,全渾身發黑冒煙、一動不動地躺倒在地。
更有大量身穿裝甲的護教軍跟在衝進來,把手中炮口對準剩余的惡徒們。
而等巴蒂斯特和他帶來的人反應過來,最感到驚恐、最先發聲的,則是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的基莫。
基莫一下就轉而露出滿臉的不信,用顫抖的手指指著那漂亮的金發女青年,痛苦地大叫道:
“小,小沙,怎麽是你?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怎麽可以帶他進來?你為什麽要背叛我!你對得起我嘛!”
費沙也一下變了表情。
她終究是不可能對基莫沒任何舊情。
只不過,她也僅僅是揪心地反問道:
“那你又為什麽背叛教會?教會對你還不夠好嘛?你不僅害死了那幾個可敬的苦修士,如今還要害死這麽多祭祀!你到底把教會這麽多年的撫育和恩情放在哪?我才要問你,你對得起我、對得起大家嘛!”
說著,費沙就徹底失控,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她身後的男人怔了怔,又看了眼同樣痛苦至極、表情扭曲至極的基莫,心有所悟地對場外的某人評價道:
“還真個惡趣味的家夥啊!”
沒錯,顧雷就是故意讓費沙來領著男人進來的,為的就是讓基莫也在死前感受一下被信賴之人背叛的極致痛苦,可不能死得太舒服了。
而那正彎下腰、特意軟化手甲去溫柔摸費沙腦袋的男人,正是戰歌會的會長——希瓦,是顧雷的另一道殺手鐧。
且顧雷獲得希瓦支持的過程還在獲得莫依謝支持之前,過程要簡單得多。
顧雷一去找和戰歌會多有交往的人民內務委員會,看在日耳曼侯爵即將重回巔峰的份上,米哈伊爾便非常大度地應允下來,乃至親自充當說客。
希瓦也沒幾秒就答應冒險。
一來,他其實也是個退伍老兵,很願意賣日耳曼侯爵這個曾經的長官一個人情,即使他們都沒見過面。
二來,希瓦也感覺,時機已至。
戰歌,戰歌!戰歌會的戰歌,終究是一曲有底線、有骨氣、有操守的傲然之歌!
瞬間,局勢就徹底翻轉過來。
在顧雷多方撬動、引導之下,積蓄在老城區內多年的反抗力量終於匯成一股咆哮的怒流,要將巴蒂斯特這條作惡多端的惡龍活活溺死。
教會的祭祀們驚喜不已。
巴蒂斯特的手下們,則就爭先恐後地往原理希瓦的兩邊擠,驚慌不已。
但巴蒂斯特卻隻一臉陰沉地看著。
直到待希走到他身前十幾米外站定,巴蒂斯特才滿臉憤恨地看著兩人間此刻隻想逃跑的基莫,殺機四射地罵了句:
“沒用的廢物!”
後不等反應過來的基莫回身朝巴蒂斯特求饒,巴蒂斯特就渾身徒然一亮,似有五顏六色的流光從身體各處匯聚到雙眼,並匯集成道道光絲注入眼珠。
更可怕的是,他那雙原圓潤剔透的雙眼亦徒然變得菱角分明, 變成了兩顆人造的藍寶石,越來越亮。
頃刻間,巴蒂斯特就“唰”地從雙眼射出兩道藍色激光,並瞬間打破基莫精神力的自動防禦,從基莫的雙眼鑽進去,濺射出耀眼電光,又從基莫的後腦鑽出來,深深地鑽進地下。
“啊——”
不一秒,激光散去,基莫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頂著兩個焦黑冒血的眼圈,軟軟倒在地上,一動不能再動。
同時,巴蒂斯特身後,莫依謝也趁機取出藏在桌下的一副小小裝甲,並就像水做的一樣轉眼就鑽進去穿好。
化焰境要穿裝甲可沒射心境那麽麻煩,且或比戰獸裝甲都快。
很多化焰境的裝甲乾脆就只有為方便攜帶而設計的變形折疊功能,沒分解穿戴的功能,也因此有更好的一體性和防禦力。
待巴蒂斯特跟著合上頭盔前,巴蒂斯特才語氣複雜、帶著不甘地再問了一句:
“好,我認了!但我想知道,到底是誰,設的今天這個局?”
希瓦想了想,就有點戲謔地老老實實回道:
“國會。具體來說,顧雷,也就是那個女武神騎士團一分團的顧團長!”
巴蒂斯特一愣,後表情就變得猙獰至極,深感屈辱和憤怒,卻也只能咬牙切齒地吼道:
“好,那我就殺了你們再去殺那姓顧的小毛孩!”
而場外的顧雷,表情依舊淡然中透著冷漠,冷漠至極。
最後,伴隨著祭祀們驚恐的呼聲和整個建築激烈的顫抖,超強之戰,爆裂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