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是安逸得太久,面對這次突如其來的大變,光正影視的員工們表現得都相當差勁。
之前,他們大都瑟瑟發抖地躲在辦公室的辦公桌下面,連往避難所跑都不敢。
直到一些勇敢的苦修士一個個地將他們從辦公室裡生拉硬拽,他們才被怯弱的羊羔一樣被趕著,成群成群地往地下避難所跑。
教會的強盛讓他們和老城區其他普通市民很不一樣,很缺乏相關經驗。
甚至,最近他們連相關的避難訓練都不怎麽認真對待,沉浸在虛假的和平幻象中,猶為自豪。
而現在,或就到他們該吞下苦果的時候了。
當大多數人還擠在一樓地下避難所前的入口時,那幾十個外國雇傭兵已經黑壓壓地、帶著惡意的獰笑聲殺了進來。
冰冷的殺氣混合著刺鼻的汗臭味、血腥味撲面而來。
最外圍的那些人一下就被嚇得臉白腿軟,連推前面人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而靠內的人們則尖叫著一起往那小小的門口擠去。
“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快閃開,快讓我進去,快讓我進去!”
“啊啊啊……”
“閃開——,快給我閃開——”
……
然而,他們越是著急,那小小的門口就好像變得越窄。
門裡的人都被擠得滿臉通紅、渾身變形、呼吸困難,卻依舊一個都進不去。
外面人就更不用說,皆一邊叫得歇斯底裡、一邊把前面的人使勁往裡推,卻仍是毫無寸進。
而外國雇傭兵們看到他們如此恐懼、如此難看、如此狼狽,卻都笑得愈發猙獰放肆,還對他們指指點點、品頭論足,充滿戲謔的惡意,好像並不著急。
別看這裡的普通人那麽多,擠得密密麻麻。
實際上,只要雇傭兵們一輪齊射,這裡所有沒穿裝甲的男男女女,都將死無全屍,淒慘無比。
雇傭兵們手裡的手炮,可是以能穿透太陽合金為目標打造。要一炮連著穿透十幾個普通人無防具保護的肉體,簡直是輕而易舉。
要不了幾秒就能殺光這裡所有人。
是故,他們真不用著急,且就是故意的!
他們就是故意要等第一分團的人衝進來後,再瞬間把眼前所有人質統統殺光,要讓第一分團的卡繆拉人看著他們的同胞在恐懼、痛苦和慘叫聲中血肉橫飛。
他們就是要讓第一分團的眾人體會到那種無能為力的極致痛苦,最好痛苦到發狂。
那樣,第一分團的眾人就會因失去理智而被他們輕易虐殺。
他們的確經驗豐富、身經百戰,知道如何利用人性的弱點來便捷高效地消滅對手,更人性泯滅、喪盡天良。
扭曲的國家孕育出的,只會是同樣扭曲的人民!
何況,他們都是在國外討生活的紫楓人,是老鄉,更是常常背靠背戰鬥的戰友,相互間的感情倒是很好,既殘忍又團結。
而那團結又反過來加劇了他們的殘忍。
僅僅因四個同伴被不死鳥號一炮殺死,他們就要用眼前兩百多卡繆拉普通民眾的性命,還有最殘忍的手段,來報復、來虐待性地屠殺第一分團。
公司裡的有些普通職員卻是理解錯。一中年男子腿一軟,先是忍不住跪在地上,後就破罐子破摔,乾脆爬著跑到那領頭之人面前,一邊重重磕頭一邊哭求道:
“大爺,您行行好!大爺,求求您放過我吧!大爺,我的女兒還隻3歲啊!我舍不得她,她也離不開我!大爺,求求您了!大爺,……”
不知是否是被男子哀切的哭求聲說動,領頭之人一怔,後竟貌似是動了憐憫之心,解開頭盔露出一張還算年輕俊俏的笑臉。
年輕人彎腰伸出雙手,按在中年男子的雙肩上,用力地止住中年人“砰砰砰”的沉悶磕頭聲。
這下,雜亂的尖叫聲馬上就控制不住地漸漸停下。
公司裡的所有普通職員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包括尖叫、推搡在內的一切慌亂動作,轉頭用充滿忐忑和期待的目光地看向那容貌可親的年輕人。
和平讓他們變得太天真。
那年輕人當即笑得更歡,也更親切,而其他人目光裡的期待則不由越來越多,特別是依舊跪在年輕人面前仰望年輕人的中年男子。
可就在中年男子眼中的期待達到巔峰時,那年輕人卻彎腰把笑臉湊到了中年男子的耳邊,笑道:
“你知道嘛?”
“什……什麽?”
“你很吵誒!”
年輕人刹那露出魔鬼般的恐怖微笑。
他稍稍把頭往後一移,就把一雙包裹裝甲的鐵掌重重拍在中年男子的雙耳。
“砰”的一聲重響,中年男子當即雙目一紅,隨後就七竅流血地緩緩向後倒下,又發出“嘭”的一聲輕輕悶響。
場面再度失控。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救命啊——”
“快讓開,快讓開——”
“啊啊啊啊……”
……
職員們大都更加歇斯底裡地高聲尖叫起來,且更加瘋狂地要往裡面擠,可偏偏更不得寸進。
紫魔傭兵團的雇傭兵們則囂張放肆至極地狂笑起來,其中又以那領頭的、最年輕的青年,最是瘋狂扭曲。
此刻,依舊能保持冷靜,只剩那幾個苦修士。
他們看著那些惡魔般的國外雇傭兵,看著被欺騙蹂躪殺死的同胞,內心皆充滿憤怒和絕望,更充滿了極致的痛苦。
畢竟,正是他們把這麽多人趕到此地的。
甚至,更正是出於對他們的信任,大家才輕易地就被一網打盡的。
要知道,想讓一個失去理智的人乖乖聽安排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
救援溺水者時,游泳健健都不乏被掙扎的溺水者一起永遠拖進水底的。
盡管,這背後還有顧雷指示。
苦修士們對今天的緊急情況也沒心理準備,起初亦是手足無措。
但顧雷是誰他們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顧雷是他們信仰的雷神的分身。
因此,他們馬上就鎮定下來並無所畏懼,此刻更是隻覺得:
既然神讓他們這麽做,既然事情依舊演變成這樣,那就肯定不是神的錯,而只能是他們自己的錯。
他們固執地認為正是自己的無能把神安排的任務搞砸,也自該由他們來對此負責。
故他們痛苦、絕然地相視一眼,便感到殉道之刻已至,齊齊在內心虔誠地懺悔道:
“吾神寬恕!”……
說完,他們便相繼走到所有人面前,手拉著手,昂首挺胸地齊齊朝那些全副武裝的國外雇傭兵直直走去。
於是,顧雷才一叢樓梯間裡走出,便見那最前面的幾個雇傭兵,毫不客氣地舉起手甲,相繼重重揮下。
而沒有閃躲,苦修士只是更用力地握住同伴的手。
也沒有慘叫聲,唯有刺目的鮮血漫天飛舞。
那飛舞的鮮血如潑灑出的紅色墨汁一般,染紅了敵人的鎧甲,也染紅了苦修士們潔白的布袍,更染紅了地板和天花板,以及顧雷的眼睛。
“你們找死——”
顧雷不禁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但敵領頭的那年輕人僅僅看了顧雷一眼,就不去搭理,混不在意。
他其實認識顧雷,只是嫉妒,和因嫉妒生出的不喜歡,非常的不喜歡,不喜歡到都不願去正視顧雷的地步。
因此,為表達這種輕視,也為追尋鼻尖突然嗅到的那一縷迷人芬芳,他轉身就朝另一個樓梯口走去,完全不理顧雷,輕蔑至極。
而他的手下們也表現得非常輕蔑。
等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後,剩下的雇傭兵們才一起舉起手中手炮,並分成三排錯身站好。
且他們依舊沒有馬上開槍。
雖已聽到身後傳來猶如流星群落地般的密集重響,可他們也僅僅是讓最後面的第三排回身進行防禦。
作為雇傭兵,他們當然需要了解讚巴魯克當地主要的一些武裝勢力。
而女武神騎士團第一分團無疑只能被排在他們關注名單的最下面。
那是最不具威脅的位置。
他們怎麽也都是射心境,若對平均境界只有強骨境三四階的一分團太重視,真是很丟臉的一件事。
何況一分團之前全殲海盜的新聞實在被人民內務委員會粉飾得太浮誇。
什麽兩艘海盜船裡都是大型海盜船,什麽足有1000多射心境的海盜,什麽鮑裡斯是海盜裡萬年難見的超級高手——一個化焰境的大海盜。
加上不良媒體推波助瀾,越傳越誇張。
對此,普通民眾還沒什麽,他們這些專業人士怎麽可能會信啊!
他們只會更瞧不起第一分團,幾乎把第一分團看扁。
當然,到此為此,紫魔傭兵團的傭兵們是過分大意不假,可第一分團的眾人,表現其實更糟。
眼見那麽多普通民眾即將在眼前同時被穿甲彈的集火殺死,幾乎是本能的,第一分團的年輕人皆又驚、又急、又懼,都忘了自己的生死。
顧雷一個人怎麽可能同時攔下幾十顆威力巨大的高速穿甲彈。
團員們都不禁感到五內俱焚, 連戰陣都來不及結便亂糟糟地往裡衝,徹底沒了章法。
這樣發展下去,不光那兩百普通民眾要死於非命,第一分團的眾人亦要死傷慘重。
紫魔傭兵團本在後面全力持盾防禦的第三排,已在間不容發的瞬間,趁勢就把手炮伸出盾牌,各自瞄準最近的、因恐慌和著急而手足無措的年輕人們,馬上就要開火。
戰場最是無情,心靈的柔軟和血液的溫熱,都只能讓年輕的生命更快把血流光。
直到顧雷終於壓抑不住的怒罵在心網裡如炸雷般響起:
“蠢貨——”
局勢這才徒然又是一變。
顧雷這話是說得不夠明白,乃至非常傷人,可話中的極度的痛苦、焦急,和恨鐵不成鋼的極怒,總算是被心網準確忠實地傳導給眾人。
眾人這才下意識地齊齊一驚,後馬上就往最近的人身邊靠過去,接二連三地組成一個又一個的“劍龍強攻陣”。
敵第三排的傭兵們都看呆了。
而同時,第一二排的傭兵們,也不由看呆了。
只見那狼騎士不僅帽簷下突然亮起兩點刺目紅芒,整具灰色裝甲也突然泛起海浪般的藍光,將裝甲通體染成明亮的藍色。
他們想等第一分團的人全來後再大開殺戒,顧雷又何嘗不是。
正是為等第一分團的其他人過來,正是為確保不讓敵人跑丟一個,顧雷才苦苦忍著心底灼心的痛苦、憤怒和滔天殺意。
而如今,包圍網已成,顧雷忍不住仰天狂嘯: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