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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王神話》一百四十九傳統的老傅
  “啊啊啊……”

  伴隨著歇斯底裡、撕心裂肺的連連大吼,能吞沒數層高樓房的滔滔黑暗憑空顯現,混沌巨浪以最高超光速的速度不等速擴張,轉眼化作一片比夜還暗的混沌汪洋。

  但那無邊黑暗,終究是沒繼續擴張開來。

  而顧雷,也終究是沒墮落成“最終使徒”。

  實際上,為顧雷那貌似雪崩般無法挽回的魔化過程劃下休止符的,卻是小白一句,既害怕、又傷心、更憤怒不已的嚴苛斥責:

  “你不能崩潰!你憑什麽崩潰!你有什麽資格崩潰!你的命,可是你母親用命換來的呀!”

  “啊……”

  刹那間,震蕩心魄、痛苦至極的嘶吼戛然而止。

  這一秒,顧雷已痛到痛無可痛的心,居然又痛到一個新的極點,卻總歸是……

  混沌狂潮片刻煙消雲散,隻余憑空被吞掉下面幾層的十幾棟斷樓繼續、“轟隆隆”地跌落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轟然碎成一地大塊小塊的廢墟,發出震天巨響。

  而顧雷眼中,不僅黑暗盡消,也不再有淚水,更不再有光明,空無一物。

  小白嗚咽苦澀地留下一句:

  “你已經什麽都知道了,就,就快回去吧!”

  之後,她就再沒說過任何話。

  顧雷則就像提線的木偶一樣,呆呆地,依言站起。

  此刻,他眼中空無一物,連本擠滿眼珠的侯府的倒影,都轉眼完全消失不見。

  包括那座曾經高大恢弘的府邸在內,方圓上千米內高低不一、不知曾承載多少萬人悲歡離合的數百棟建築,竟在數秒內十去八九。

  前幾秒這裡還是一片雖靜悄悄但還依稀殘留著往日崢嶸的空城,後幾秒,這裡居然就頃刻變成一片布滿大坑小坑、百花凋零、寸草不生的荒地,唯剩寥寥幾十座高矮不一、殘破不一、東倒西歪的搖擺樓或斷樓。

  這便是這星系積累最少數萬年方成型的“最終之惡”,是真釋放出一點就可能毀滅一座小區乃至是一整座城鎮的歷史之暗,或者說,生命之暗。

  現在,顧雷不僅四周空落落,內心更是空蕩蕩。

  他眼睛裡,既無黑暗,也無光明,更無救贖,變得比真瞎子還要黯淡、還要無光。

  他睜著異常黯淡、異常無光的眼睛呆呆轉身。

  貪狼也正好跑回來,正機械地要像他匯報剛剛的混沌異常,並提到被一隻超大二類犬所救。

  可顧雷也不知到底聽見沒,只是行屍走肉般地自顧自抬腳,呆呆離開。

  他痛苦到幾乎無法思考,卻又止不住地想到:

  為什麽?

  為什麽活下來的是我?

  為什麽是我這樣的人活下來了?

  ……

  貪狼多次請求回應無果,也只能緊跟著離開。

  過了大概幾分鍾,直到夥伴們在睡夢中依舊念念不忘的、完全無意識的關心,通過心界點點滴滴匯入他那已被殘酷真相連思想都碾碎成粉的大腦,他那異常黯淡無光的眼睛,才慢慢恢復一些神采,並有了一點濕潤的光澤,與救贖。

  後面,恰好路過第一人民醫院,顧雷眼裡的光,卻忽地又黯淡了一些。

  他忽地想起來,裡面還有一個重傷垂死的小男孩,在等待著有人能伸出援手。

  而有能力的他,卻極度冷酷地拒絕了。

  他不禁靈魂又開始痛苦、身體又開始顫抖,又感到一種揪心的愧疚和自責,總覺得自己配不上那樣的“她”,

配不上“她”那樣無私的付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貪狼誤以為他已回復意識,便張嘴伸出一個小小的機械臂,要把銀行卡交還給他。

  顧雷瞥見銀行卡顯示的余額——90萬賈比,靈魂上的痛苦才又漸漸平息。

  他眼睛又稍稍亮了一些,終於能閉上。

  現在再看這90萬賈比,他的心態和之前已大為不同。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接過銀行卡,一咬牙,拿著銀行卡走進了醫院,希望為時未晚。

  “醫生……”

  可他才來到急救室前,才見到剛剛的主治醫生,就徒然心一涼,張開的嘴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因為,在醫生的面前,早跪著另一個他還算熟悉的、懊惱自責的人。

  只見這人身穿背心褲衩、腳踩人字拖,相當油膩,並不是小男孩那還算紳士的爸爸,而是另一個他印象挺深的雲夢人,正是電影院的老板——老傅。

  那老板一眼就給顧雷留下還算深刻的印象,覺得應該是個精明卻有原則的雲夢商人,是他曾憧憬的那種人。

  而他曾憧憬的那老板現在……

  “啪——,我這是造得什麽孽啊!啪——,我真是豬油蒙了心呀!啪——,我怎麽就沒想到,我怎麽就沒想到!啪——,都是我害了那小娃娃呀!啪——,都是我……”

  內心經過平生最激烈的一番掙扎後,想到“娛樂場所業主有義務提醒顧客可能存在的危險”,老傅終究還是來了,帶著自己所有的現金來了。

  這錢不多,實際上隻8萬多,遠不夠小男孩的醫藥費。

  可讓他最無法接受的是,如果他能早下決心,如果他能早幾分鍾過來,只要能再快個5分鍾,西蒙就至少能住進重症加強護理病房,那樣怎麽也能再撐過一兩天。

  這令老傅倍感痛苦和自責。

  老傅確和顧雷所感覺的差不多。

  他精明、懦弱、欺軟怕硬,同時也傳統到迷信、有不容踐踏的道德底線,是個奸詐卻老派的雲夢商人。

  他不認為奸猾有什麽不對,無奸不商,可他也還認為,再奸詐的商人也要守底線,絕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否則就會破壞天道的平衡,給自己和其他人都帶來災禍。

  他會毅然離開和平安逸卻漫天罪雪的雪懷城,寧願遠赴這混亂之地艱難經營正是明證。

  看著那雲夢老板滿臉悔恨地,一巴掌又一巴掌狠狠扇自己耳光,滿臉皆是刺眼的通紅,顧雷不禁瞬間再次感到渾身冰涼。

  他不由低下頭,也有些自責地,還有些卑怯地自語道:

  “我,我,我又,我又……”

  而那醫生也不耐煩轉頭看向他,有點不爽地喊道:

  “怎麽,你也要給那小孩付醫藥費?呵呵,那你也來晚了!”

  顧雷心猛一顫,只能用力地握緊發白的拳頭。

  他再度感受到萬蟲噬心般的愧疚和自責,頭也痛到快開裂,只能痛苦難過地不斷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醫生這才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和疲憊,忍不住搖頭歎息道:

  “雖然我也沒資格說什麽,但你們啊,一個個的,就不能早點來嗎?還有那孩子的爸爸也是的,都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到現在還不來看好另一個,也不知道去哪了!誒——”

  這時,一個年輕的女護士恰好走過來,聞言有些悸動,忍不住替小男孩的爸爸說了一句:

  “誒,他倒不是不負責任。我剛剛在醫院門口碰見他,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就問他去幹嘛,他說是要找去那幾個半超人要賠償。”

  還跪在地上的雲夢老板猛抬起頭,瞪大眼睛的眼睛裡俱是驚恐。

  “什麽?”

  他大吼一聲就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死死抓住小護士瘦弱的肩膀就問道:

  “你說的是真得嘛?你說得是真得嘛?”

  小護士有些害怕地看了他一眼,怯怯地回答道:

  “真,真得!”

  老板深感痛苦地仰起頭,不願相信地又問了一遍:

  “你確定?他怎麽知道他們住哪?外環那麽大、又那麽亂!”

  小護士這時才多少醒悟一點,也頓覺大事不妙,想了想回道:

  “呀,不好,他,他好像真知道他們住哪!他好像說過,他最近正在給他們修宿舍樓。”

  接著,看主治醫生也一臉陰沉地走過來,小護士自我寬慰地補充道:

  “他,他怎麽也在幫他們乾活,應該沒什麽事吧!”

  醫生憂心忡忡地又確認一遍,後也只能不堪忍受地捂住額頭。

  即使已在這被遺棄之地看過那麽多生離死別,今晚一連串的連鎖慘劇仍過分凶猛,刹那突破他那比已經常人高很多的極限,麻木多年的神經突然又不斷抽搐起來,讓他格外難過難受。

  這裡無論離希望還是絕望,都太近了!

  小護士有點天真的擔心道:

  “醫生,不用報警嗎?”

  醫生狠狠拍了拍腦門,用力點點頭,又用力搖搖頭,僅僅歎息一聲,再沒任何說話的力氣。

  那雲夢老板則忽地想起什麽,登時渾身一顫,恐懼至極大喊道:

  “壞了,難道是我的詛咒真要應驗啦!?”

  他連忙發狂一般飛奔而去。

  “不行,得馬上找到他!不然我一定會遭報應的!”

  老傅一邊大步狂奔,一邊用雲夢語狂吼著:

  “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啊!老天爺保佑啊!……”

  他現在的心情極度混亂,都忘了自己那句詛咒其實根本就沒說出口。

  而顧雷總算努力重整起一些精神和思維。

  在這個格外冰冷難過的夜晚,能聽到熟悉的雲夢語,能聽見“遭報應”、“老天爺保佑”這些隻雲夢人說得出的話,能看到這樣的話出自自己曾經那麽憧憬的一種人口中,他格外感到親切和溫暖。

  他忍住頭痛,咬著牙大步跟上去。

  至於那男人的另一個孩子,那小男孩的哥哥——尤裡安,則依舊呆呆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相繼從眼前跑過。

  即使嘴唇早已乾裂,他的嘴巴依舊在持續一開一閉,偏偏就是沒任何聲音發出,也不知到底在說什麽。

  顧雷皺緊眉頭,掙扎似地搖搖頭、騎上貪狼,追到騎獨輪電瓶車的老板身邊,用有些嘶啞的聲音高聲問道:

  “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雖然也隱隱有點擔心小男孩的爸爸,可顧雷仍想阻止老板。

  理性也回歸一些後,他立即清晰判定出,老板的行為相當危險,並自己現在偏偏狀態極差,護不住他周全。

  不想,老板僅稍稍放慢一點速度,側頭大聲回了句:

  “我知道,他們常去我那看電影!”

  眼見老板又轉動握把、加快速度,顧雷看出老板決心已定,便硬著頭皮跟上。

  眼前這個雲夢老板實在讓他很有好感!

  即使到如今,老板身上的悠閑、富態、乃至是油膩,都是他所強烈向往的,何況他現在又發現老板身上竟也有和母親類似的“老好人”的味道。

  因此,即使顧雷的靈魂仍混亂、痛苦不堪,卻還是無法見死不救。

  之後,那邋遢油膩的雲夢中年男人,就瘋一般地把一輛獨輪電瓶車開到上百公裡的高速,連過彎都不減速。

  而顧雷也一手緊緊抓著貪狼背上的把手,一手用力按捏自己的太陽穴,極力地想讓自己盡快平複過來。

  他在內心焦急且痛苦地不停喊著:

  快點恢復啊!再快一點,再快一點!諸位,不好意思,請再多給我一點力量吧!

  使徒化畢竟是靈魂層面的過程,即使成功逆轉,也給他留下難以短時間內治愈的深層痛苦。

  他唯有不斷抽取其他心界連接者的精神力,才不至連貪狼的顛簸都承受不住。

  兩人可以說都非常拚了。

  他們只花十幾分鍾就跑完三四十公裡的路程,來到外環深處的一座武器研究所院外。

  然而,他們終究還是來晚一步。

  一段令他們一聽就非常恐懼的對話由遠及近地遠遠傳來。

  “求求你們啦!求求你們啦!快給我錢吧!你說得我都照做了呀!你的……,你的那個,我都喝下去了呀!求求你們快給我錢吧!孩子的頭骨脊椎都碎啦!他要熬不住了呀——”

  “滾,快滾,我什麽時候說過要給你錢啊?”

  “你,你……”

  “快滾,誰會給你錢啊,你算什麽東西!”

  “你,你騙我!?”

  “呵呵,騙你,我騙你什麽了啊?”

  “你,你明明說只要我喝下你的,你的那個,你就拿錢給我孩子治病的!”

  “哈哈,我說了嗎?我說了嗎?是不是啊,兄弟們,我說了嗎?”

  “哪有哦!”

  “對啊,哪有,老大明明什麽都沒說。明明是他自己一定要喝的。”

  “哈哈,是啊,哪有啊?這個人真是下賤!”

  “對,和狗一樣下賤,居然什麽髒東西都咽得下去!”

  “哈哈,是啊,真下賤得很!”

  “你,你們,我跟你們拚啦!”

  “我卡魯,你敢咬我,你找死——”

  “啊——”

  一聲短促且淒厲到極點的慘叫聲驟然從院內傳來,老傅臉色一白,被嚇得再無人色。

  而顧雷亦是滿頭冷汗,震驚不已。

  那種熟悉的、毫無底線的、校園霸凌一樣的嘲諷玩弄之聲讓他心神劇烈顫抖。

  他好不容易才回復一點的靈魂,不得不再度變得愈發痛苦、愈發混亂,也再度生出絕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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