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羅莫歷3212年的8月16日。
早上10點,顧雷一醒過來就看到了一條比較震撼的早間新聞,即:
格列波維奇公爵的家臣——喬治-布裡尼,因背著公爵私自勾結總統派,被公爵槍斃了。
半躺在床上的顧雷控制不住地笑出了豬叫聲:
“哈哈,鄧肯啊鄧肯,你可真是個坑爹孩子!”
蕾娜略為不爽地從被子裡鑽出來,湊到顧雷懷裡,眯著眼仔細看顧雷手中的通訊器屏幕,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坑爹新聞能讓顧雷笑得那麽喪心病狂,擾人清夢。
顧雷另一手摟緊蕾娜,開心地說道:
“格列波維奇公爵真是深明大義啊,果斷就斃了布裡尼,表達了會一直保持中立的堅定決心,真是手段果決、英明神武啊!”
而蕾娜看清後,卻轉頭仰望著他,笑眯眯的,目光頗為意味深長。
顧雷若有所思,後把通訊器扔到床頭,一個翻身就把蕾娜按在身下。
幾日親密無隙的相處下來,他自然已知蕾娜身份不凡,乃至分別之日將近。
所以,必須要好好珍惜剩下的短暫時光呀!
一直折騰到快下午1點,顧雷才在通訊器的不停響動催促下,依依不舍地下了床。
然後,一過1點,顧雷就身穿黑色特戰服,騎著貪狼來到了10街區冥神教會的關卡前。
而守衛們一認出他,就都不由緊張起來,有點無所適從。
本來,顧雷明面上的身份,和他背地裡的那個身份一樣,都是非常不受冥神教會歡迎的。
果然,看了看顧雷亮出的身份證件,守衛們爭吵了幾句,還聯絡了下上級,折騰好久才放行。
顧雷禮貌地點點頭,絲毫不介意守衛們的冷漠和不爽,順著路牌向光正影視的地址走去。
剛剛的通訊正是費沙打過來的,詢問顧雷下午是否能準時來公司視察,好提前隆重歡迎。
然而,就在公司附近,顧雷卻突然被數百名全副武裝的教會護衛軍前後包圍,嚴嚴實實地堵在了一條小巷裡。
這些教會護衛數量也不知有多少,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且皆身著黑色輕裝甲,左手拿手炮、右手戴手甲,凶焰昭彰。
他們都一言不發,一張張金色護目鏡後透出的,都是相當不善的冰冷目光,連周圍的野恐龍都被嚇得狼狽逃竄。
而面對他們重重的嚴密包圍和密密麻麻的黑洞洞炮口,顧雷卻一點也不慌,臉帶微笑,連戰獸裝甲都沒穿上。
安靜蕭殺的巷子裡,只有貪狼在用機械冰冷的聲音大聲警告道:
“警告諸位,警告諸位,你們正把炮口對準的,是女武神騎士團第一分團的副團長——顧雷,你們是在持械攻擊國家公務人員,你們的行為很可能將觸犯卡繆拉共和國法律,受到法律的嚴厲製裁!”
然而,包圍顧雷的人群愈發混亂的跡象,也愈發危險。馬上就有人怒氣衝衝地、有點狂熱地朝顧雷吼道:
“國家公務人員就了不起啊?就可以侵佔我們教會的財產了!何況神明的事情國會和總統都管不了!”
立即,包圍顧雷的守衛們就全變得狂熱、狂暴起來。
“對,神的事情不歸地上管,神的財產更是神聖不可侵犯,國家公務人員也不能侵佔!”
“對,絕不能放過他!”
“他就是個小偷,他趁教會不備,趁吾神不備,偷走吾神267萬股的光正影視股票!”
“是啊,這267股現在可是價值5000萬呀!可惡的小偷!可惡的異端!可惡的瀆神者——”
“不能放過他!守衛吾神!”
“諸位,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誅殺瀆神者,把教會的財產搶回來——”
“對,快還回來,否則吾神一定要你好看,讓你每一世都做牛做馬!”
“小偷,快認罪還錢!”
“異端,快向吾神懺悔!”
“瀆神者去死——”
……
每一張護目鏡後就都透出越來越炙熱瘋狂的毒光。
想到那筆股票的價值,教眾們都感覺這是一個難得的、為教會和他們的神明做出重大貢獻的機會,甚至很多人都覺得為此雖死猶榮。
這就是顧雷至今仍有點反感邪教徒的原因,他們可以為了他們的信仰去踐踏一切道德、法律和人性,完全枉顧他人的性命權力,以及他們自己的性命權力,瘋狂至極。
形勢很快就發展到連幕後組織者都感到擔憂至極的棘手地步。
只要一有人走火,那其他人也必會跟著一起射擊,顧雷將被數百發穿甲彈打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冥神教會亦會和國會爆發激烈衝突。
但深處最危險的旋渦中心,顧雷依舊微笑不語,都懶得和他們爭論,亦懶得穿上戰獸裝甲,胸有成竹。
一人趕緊鑽出人群,來到顧雷身前,掏出通訊器就大吼道:
“還不快把股票還給我們!快,快給我在協議上刻上你的精神力印記。”
他雙目通紅地戳著通訊器屏幕。
顧雷凝神一看,上面竟是一張合約,是願意無條件低價出售全部267萬股光正影視股票的協議,出售價更是低到區區1賈比。
看完後,顧雷不由笑得更歡了,目光也更冷。
現在17賈比每股的股票,他們竟以武力脅迫他1賈比每股“自願”出售給他們,比他最初的買入價1.5賈比每股還低。
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啊!
而看出顧雷不願,那人乾脆扒開頭盔,露出一臉凶狠的惡臉,凶光畢露地狂吼道:
“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否則再一會,我也管不了他們啦!”
包圍圈馬上助威似地進一步收緊,很多炮口離顧雷的距離還沒1米。
在這種距離下,顧雷根本沒反應時間。
而主事之人則愈發感到自信暴虐,又上前一步,惡焰囂張地指著顧雷的胸口,理所應當地說道:
“那本來就是我們教會的財產,是屬於我們偉大的神明的,即使你運氣好、鑽了空子、撿到了,也必須給我們還回來,否則別說吾神不答應,我們就首先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周圍就立刻爆發出更加狂暴的殺意和怒吼。
“對,快還錢!你不知道撿到的錢就該還給失主嗎?”
“還錢,你個道德敗壞的家夥!不,你就是個肮髒的小偷!”
“把吾神的財產還給吾神!小偷!異端!瀆神者——”
“算了,把他碎屍萬段吧,他就是個萬惡的瀆神者!”
“異端,去死!”
……
而看著為首之人冰冷至極的目光,看著他身後隨時可能失控的狂暴人群,看著一個個晃動不休的黑洞洞炮口和一根根恨不得馬上扣下扳機的激動手指,顧雷臉帶冷笑,依舊連戰獸裝甲都不肯穿上。
因為,馬上就要有人來為他出頭了。
下一秒,一聲清亮的怒吼就從人群後面傳來,居然隱隱蓋過數百人的狂叫。
“住手,你們在什麽!”
再過幾秒,就有三個身穿簡單布衣、身材消瘦卻格外沉穩有力的人穿過人群,擠到顧雷身邊,張開雙臂圍住他,替他擋下數百個隨時可能發射的黑洞洞炮口。
包圍顧雷的教徒們馬上就稍稍安靜一些,有些人面面相覷,隻危機依舊一觸即發。
那三個身穿布衣的人則毫無畏懼,指著人群就大聲喝罵道:
“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對,既然來了我們教區,那就是我們的客人,你們怎麽能這樣對待我們的客人?”
“你們平時到底是怎麽學習教典、聆聽我神的教誨的,怎麽如此野蠻?”
“你們真是太令我們感到惡心了。”
教徒們刹那說不出話來,都感到不知所措,連那脫下頭盔的主事之人都深感惱火:
大家以前不都這樣對外人的嘛?他們今天抽什麽風!
這三個人看著體格瘦弱,人數更是不值一提,可還真不好對付。
看他們那身材和樸素的著裝就知道,他們是教會裡的苦修士,雖能從教會按月領取微薄資助,卻不能找任何工作,只能過著極其清貧的生活。
可正因此,他們在教會裡才極受其他教眾尊重,因為他們唯一的工作就是以清貧的生活洗滌靈魂,讓靈魂更加澄澈通透,再通過研習教會典籍,將神的聲音更清晰地傳達給世人,被尊稱為“神言侍者”。
鐵木踏踏沒公然叛變前,實際地位比基莫高不少。
主事之人只能走過來,彎著腰耐心給他們解釋這事的正當性及重大意義。
“三位尊敬的苦修士,事情是這樣的,你們身後的這人其實是個卑劣的小偷,更是該死的異端和瀆神者,他竊取了我們教會高達5000萬的財產啊!神必正為此感到震怒!”
一苦修士馬上怒吼道:
“吾神怎麽可能為這區區5000萬的銅臭感到震怒!”
(顧雷真實心聲:不,如果真丟了5000萬,我會很生氣的!)
另一苦修士亦反問道:
“此事我亦有所耳聞,我隻問你,基莫閣下賣出股票的時候可是自願?可有受過脅迫?”
主事之人更是慌亂,閃爍其詞地回道:
“基莫閣下在賣出股票的時候,內心其實是非常糾結猶豫的!當時……”
另一苦修士毫不客氣地打斷道:
“他可以糾結猶豫,也可以不賣,但既然對方沒脅迫他,他又賣了,那顧先生買下後,又怎麽能說是偷呢?更怎麽能因為股票漲了就想搶回來呢?”
主事之人一下額頭見汗,腰也更彎,呐呐說不出話來。一個苦修士直言不諱地罵道:
“還說人家是小偷,我看你們才是強盜,你們平時到底是怎麽學習教典的?即使是雷神殿下,即使殿下的神器束魂鎖被魔女所偷,殿下也沒直接出手製裁魔女,而是好言理論,以德服人,這才讓不知已犯下多少罪孽的魔女改邪歸正,真是大仁大德大善!”
接著,三個苦修士你一言我一語,又是喝罵、又是勸說,諄諄教導加上惡言嘲諷,直說得所有教眾都一臉羞愧。
這些人打起架來確實或許是教會裡最能打的一批,但說起話來哪是這三人的對手。
三個苦修士引經據典、連篇累牘,光用嘴就把圍著的教眾們給趕得抱頭鼠竄、倉皇四散。
躲在幕後的基莫看著幾乎要吐血:
“這三個榆木腦袋來湊什麽熱鬧?他們恐怕和鐵木踏踏一樣, 已背棄了吾神吧!”
基莫雙眼血紅,手掌似紅玉又勝紅玉,“砰”地一掌就深深地按進旁邊的鋼筋混凝土牆裡,內心就和從手底“滋滋”溢出的煙氣一樣沸騰不休。
自從遭鐵木踏踏狠心拋棄後,他看任何苦修士都覺得對方是叛徒。
一旁手下知他內心苦痛瘋狂,也只能笑著好言勸道:
“這只要沒證據,是也不能說是呀!”
基莫無奈,冷哼一聲,甩手走人。
“我遲早要這些蠢蛋知道,誰,才是神的代言人!”
而顧雷也已經在苦修士們的護送下來到了光正影視的公司門口。
顧雷轉身要與他們一一握手,表示感謝。
雖然他們實際上是他自己叫來的,但他們卻不知道,隻以為是他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無所不知的神偶然看到那肮髒的一幕後感到非常震怒。
不想,那三人都微微揚起下巴,好像不屑於跟他顧雷、跟一個不信教的人握手似的。
“要謝就謝吾神吧!你就滿懷感激地感謝吾神能在百忙之中抽空瞥一眼你這不信教的愚民吧!”
三人齊齊轉身離去,隻留給呆愣的顧雷三個孤高背影。
但馬上,三人在內心對他們的神,也就對顧雷,虔誠猛烈地一通祈禱和讚美,並通過心界一股腦地湧進顧雷腦海,聲音洪亮至極,讓顧雷腦袋緊跟著就是一疼。
他捂著額頭,有些痛苦、又有些無語地哀求道:
“好吧,我也一定會好好謝謝我自己的!請你們務必不要再念了!我頭要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