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最後的掙扎,顧雷試著給維塔利多疊加一種唯心法則,也就是兩種。
大概過有一兩分鍾,他發現終究是白費勁。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就算主星也頂多只能得到心界的一種加持。
於是,顧雷便無奈地在心底歎息一聲,決定趁阿尼西婭還沒改主意,順坡下驢,趕緊命令維塔利認輸。
反正贏兩場也勉強夠秀肌肉,而憑著狗牙那過人的境界與驚人的戰鬥天賦,他自信第三場應該不會輸。
但維塔利卻已先顧雷一步,做出了自己的堅定選擇,輕輕搖了搖頭。
“不,大哥,即使你們在意我這條爛命,但我個人更在意的,卻是這場戰鬥的輸贏!”
顧雷愕然道:
“你說什麽傻話?你可要想清楚啊!別以為每次都可以像上次那麽好運,命這東西沒了就是沒了,弄丟後是絕找不回來的!”
但維塔利絕然回道:
“大哥,我想清楚了,像前一陣那樣天天戴著手銬過的日子能稱得上日子嗎?反正我是絕不想過那樣的日子的!”
聽維塔利說得斬釘截鐵,顧雷有點無奈。
而維塔利的腦海中則不禁晃過多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卻再也見不到的、永遠青春稚嫩的臉龐。
曾經,維塔利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他從不好好讀書,整天就和一幫兄弟打恐龍牌、玩手球,到處鬼混,誰好不容易存點錢就一起去喝酒,連酒品都不好,酒後常常耍酒瘋。
而今天,盡管他已經深刻知道,如果那樣的他真那樣一直迷惘快樂下去,那麽他一定會很快後悔。
真地,如今的他真很明白什麽叫“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但即使如此,他亦寧願那般頹廢地繼續生活下去。
因為至少,他的很多兄弟就還能和他一起、再頹廢卻歡快地共同生活幾年,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兩年。
幸福的人從來不會明白,對不幸的人來說,活著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
維塔利義無反顧地接著說道:
“而且,如果贏了這場戰鬥,其他人就都能挺直腰杆地在這裡學習生活的話,那我死也甘願!”
顧雷好不容易想好的話再說不出來,他能感受到維塔利話裡的決心是何等堅定,且話內的感情是何等真摯,以及那種讓他亦忍不住感到刺痛的深深愧疚。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勇敢的維塔利身邊跟著的自然是一群勇敢的人,所以,除一小半因實力不夠被刷下來外,他的兄弟大半都加入了當初類似敢死隊的“血心隊”,終究是僥幸活下來幾個。
而為了僅剩的幾位兄弟能過上尊嚴體面的生活,為了一起浴血戰鬥過的兄弟姐妹們都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他的確是不吝嗇自己的生命的。
生,抑或是死,對維塔利來說根本不是什麽問題!和顧雷一樣,他也已經壓根就不在意自己生死。
數秒後。
“好,維塔利,那你可真想好了!”
“想好了,大哥,若能讓大家站著生,我雖死無憾!”
“好——”
顧雷不再多言,直接把視覺共享加持給維塔利。
視界降臨!
對付那種一碰就死的特殊模式,顯然盡量躲開才是王道,絕不可硬抗。
接著,讓顧雷感到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他發現他居然還能繼續給維塔利疊加第二層唯心法則,這是他之前無論如何嘗試都做不到的。
“小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忍不住在腦內興奮地呼喚小白,就怕這是自己的錯覺。而等一會,小白才有些感慨地回道:
“這是心界對維塔利的特別獎勵,是他願為整個心網犧牲自我的最好證明!”
顧雷再說不出話來,緊閉的眼睛不禁有點濕潤。
“維塔利,我的好兄弟,我再給你一層加護,我命令你一定要給我活著回來,你的命可不是什麽不值錢的爛命!你的命比這裡所有外人加起來都值錢。”
“是!”
維塔利進一步伏低身體,眼中再無絲毫恐懼,充斥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和信心。
你有兩極地獄又如何,我也有心界的雙重加護!誰怕誰啊——
瞬間,防禦降臨!
仍在糾結的桑切斯隻覺得眼前一亮,登時就下意識地全身戰栗起來。
他隻感覺維塔利好像轉眼就從一隻蜷縮身體、全身發抖的小鹿變成一隻伏低身體、即將猛撲過來的吃人猛虎,內心又驚又駭。
維塔利狂暴地朝桑切斯迎面衝來,勇猛地當先發動了進攻。
競技場內被潛意識的恐懼煩躁、乃至平日裡深層的黑暗所壓抑的煞氣刹那瘋狂飆升。
“殺了他——”
“殺了他,將他碎屍萬段——”
“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
……
而桑切斯則一鞭子抽過去,依舊保持一定克制,有些煩躁地大叫道:
“你知不知道我這鞭子到底有多利害?”
他獲得市級屠龍大會冠軍的次數之所以遠比皮姆多,當然得益於他手中鞭子威力遠超浮遊流星錘,凶名在外。
比賽時,別說一般選手,哪怕與他實力伯仲的對手,也經常主動放棄,好不容易挺進決賽的選手都不少。而沒放棄的,十個裡面殘了三個,剩下的基本死光。
兩年來,死在他鞭下的對手累積起來已有近五十人,乃至其中不乏面容青澀的低齡者,已給桑切斯造成沉重的心理壓力。
“一個個的,能不能給我有點自知之明!你們的愚蠢憑什麽要我來買單——”
波光流溢的長鞭精準抽向維塔利,而維塔利則連忙舉盾防禦,並猛地後跳一步。
一把水做的鞭子確無法給他的肉體帶來多少可感的實際衝擊,可卻給他的心靈,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強烈震撼。
兩極鞭的鞭稍一接觸盾牌,維塔利便見到一大團冰涼的氣體在盾牌前爆開,形成一片半人高寬、閃亮迷人的冰霧。他把盾面翻過來,發現整個盾面一秒不到就結上一層薄冰,且最外反而有一圈發紅熔化的痕跡。
還有,更恐怖的是,飄過來的霧氣僅僅擦著他的臉,他的臉就轉眼被凍掉一塊肉來。 並等一兩秒後,鑽心之痛才從傷處傳來。
他這才頓悟觀眾們的歡呼聲為何會驟然暴漲,以及剛才從臉上掉落的鮮紅碎冰到底是什麽。
他面容扭曲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竟是摸出一個駭人的凹陷,火辣辣地疼。
臥槽,傷口得有半個巴掌大了!
看著眼前還在繼續擴散變大的超流體氦霧,維塔利趕緊再往後跳出一大步,內心警鍾狂鳴。
他知道,若是要強行通過那片霧氣,他的身體恐怕會被寒氣腐蝕得只剩一具骨頭架。
這片看起來亮晶晶的冰霧其實是一片名副其實的死亡之霧!
“這下你該明白我這鞭子的威力了吧!識相的……”
然而,讓桑切斯感到愈發抓狂的是,他話還沒說完,維塔利已經繞開冰霧,再次向他猛衝過來。
“少說廢話,大家手底下見真章!”
桑切斯大怒,液體長鞭猛地揮出。
“你找死!”
伴隨著一圈圈詭異的紅光,一團團危險至極、璀璨閃耀的冰霧不時在擂台上爆發出來。
且若兩極鞭命中地面,紅光內的石材會直接熔化,像水花一樣濺起,而被紅色光圈圍在圈內的石材則會被凍得大面積開裂,詭異而恐怖。
整個擂台很快布滿裂紋。
而這冰冷無比的霧氣卻反將整個競技場內的氣氛不斷推向更加炙熱的高峰。
憑借心界的雙重加持,維塔利悍不畏死地與那至柔卻至凶的長鞭纏鬥在一起。
戰況不僅慘烈無比,更是凶險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