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你終於肯聯系我了!”
“阿畢列先生,你到底在幹什麽?”
“我,我,我沒幹什麽呀!”
“呵呵,阿畢列先生,請不要小瞧我,即使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克林斯曼家族也沒你想得那般不堪!”
“不,我,不,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
“你為了我好,你這叫為了我好?”
伊曼氣得話都有點說不出來了。
“顧雷先生於我姑姑有大恩,於我克林斯曼家族亦有大恩,而你居然如此歹毒地對付他。你還說是為了我好?”
“伊曼,你冷靜點,你……”
“你竟然用毒品逼迫他的好友謀害他!這般卑鄙下作、殘忍惡毒,阿畢列,你心裡可還有一絲身為貴族的榮譽感?還是你已經和你的父親一樣,徹底墮入黑暗?”
“……”
“盡管這次顧雷先生幸運地未受到太大傷害,可他的好友卻因此重傷瀕死。如果他的好友最終不幸逝世,你要我如何面對顧雷先生?”
“小曼,你聽我解釋呀,我這真都是為了你呀!”
“阿畢列先生,到這時你還想如何狡辯?”
“小曼,那個顧雷,他,他就是個卑鄙無恥、自私狡猾的小人,如果你讓他跟在你身邊,以後他絕對會傷害到你的呀!”
“你憑什麽這麽說?顧雷先生至今有何汙跡?他甚至為保護我表哥的遺體不惜同實力遠勝於他的海盜死鬥。你憑什麽這麽侮辱顧雷先生?”
“小曼,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現在沒有汙跡不代表以後就不會行惡事。你也知道鏡像神經元在人格形成過程中的巨大作用吧!穢土裡怎能結出好果?滿是毒水的培養基只能培養出一身是毒的毒花!這是誰都難以忤逆的自然規律!”
“你,你……”
“小曼,我知道你受日耳曼先生的影響,對平民的態度比較友善。但我不得不說,現在的平民早已不是過去那些淳樸善良的平民。”
“……”
“物資日益緊張、生存日益困難,使得如今下層民眾間的關系日益緊張、爭鬥日益激烈,每個人都不得不將自己變得更加自私自利!”
“……”
“所以在那種汙穢環境下出生的孩子能有什麽高尚的品格?周圍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他從小耳濡目染,能樹立什麽正確的人生觀?他更膽小一點、更貪婪一點,我還不會懷疑。他表現出高尚的品德反而只會讓我感到反常。”
“你……”
“小曼,越鮮豔的蘑菇毒性也越強,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被迷惑,誤食中毒呀!”
“阿畢列,你這是徹頭徹尾的偏見!你這更是完完全全的愚見!顧雷先生的身邊怎麽會是一片汙穢呢?你沒看到他的養父為養育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
“在那樣黑暗的環境裡,這一點點光明有什麽用?”
“黑暗中的一點光明難道不會比光明下的一點陰影更耀眼嗎?”
“小曼,不要執迷不悟,你忘了李維斯了嗎?你忘了你的父親當初是怎麽對他的,而他又是如何對待你父親的?”
“……”
“你父親明明是體恤那些被不榮譽退伍的傷殘老兵,才違規發放財款,更是由於向來清廉才無法填補空缺,無奈之下才造了假帳。可李維斯居然為一己私利,誣陷你父親貪汙腐敗!”
“呵呵,你是不是也忘了,那些曾為共和國受傷、流血、傷殘的老兵們是為何才會被那麽大規模地清理出部隊?李維斯又是受誰威逼利誘、背叛誣陷我父親的?”
“我,
我……” “你說穢土裡結不出好果、毒水裡開不出好花、越有毒的蘑菇色彩越鮮豔,那麽顧雷先生先不說,那個同樣出生平民、叫小石頭的少年又該如何解釋?”
“……”
“在被毒品折磨到那般神志不清的時候,他難道還有什麽余力玩弄心機?又有什麽心機好玩弄的?對生命而言,什麽能比生存更有價值?但他卻毅然決然地為保護朋友而選擇犧牲自我。如此高貴勇敢的行為,縱使我們自己,設身處地想,誰敢說一定能做到?”
“我……”
“古語說白龍不與黑龍為伍。小石頭先生就是條高潔的白龍,那作為他的好友,顧雷先生能差到哪去?他戰勝敵人後的寬容無疑更證實了這一點。”
“……”
“好友因為自己的原因被敵人用毒逼迫到這般地步,你能想象他那時內心會有多麽憤怒嗎?
“……”
“這股憤怒巨大到足以驅使他戰勝常理下無法戰勝的敵人,卻依舊沒能讓他喪失理性和仁慈。在把敵人打到無法還手後,顧雷先生居然僅僅是要了一個道歉作為了結。”
“……”
“在那般憤怒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想到眼前的敵人不過是一個和他同樣年輕、同樣容易因無知而犯下大錯的少年,大度地給了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份克制與寬容在我看來,甚至比他為我表哥的區區遺體同海盜死鬥的勇氣和正義更加高貴!”
“……”
“阿畢列,你傷害了兩隻高潔的白龍,而其中一隻更是說不定會因你而隕落,到時你萬死難贖其罪!”
“小,小……”
“阿畢列,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可從我父親開始,你就不斷給我帶來災禍,陷我於不義之地。 就算你的罪過的確因我而起,我自己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必須盡力替你償還,但如果顧雷先生再因你而遭到一點傷害,莫怪我與你兵戎相見、不死不休!”
“不,小曼——”
伊曼的眼角似有淚光閃爍。她掛斷通訊器,表情極度地痛苦與自責。她同阿畢列間的糾葛實在太深!
這時,一方刺金繡花手帕適時地遞到了她眼前。
“謝謝你,西婭!”
“不,沒什麽好謝的,畢竟都是因為我沒注意保密,才釀成了今天這樣的慘劇。”
是的,這裡是位於大型移民衛星讚巴魯克的伊曼居處,而在深夜來此造訪的正是納斯塔西婭。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隱瞞絕對是隱瞞不過的。於是,納斯塔西婭乾脆大大方方地來找伊曼道歉認錯。
只是,隱瞞雖是不能,最大程度地推卸責任還可以的。
眼見納斯塔西婭也露出了極度痛苦與自責的表情,伊曼反而需要去安慰她:
“別這樣,西婭,都是我的錯!我竟然忘了考慮阿畢列!忘了提醒你注意保密!”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阿畢列先生會這麽敏感。”
“誒,他的確不是一個通常意義上的貴族?他比一般的貴族要暴躁易怒得多!可是,其實他也很痛苦!目前他的這種情況也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伊曼又露出了痛苦糾結的表情,貌似想要替阿畢列辯解又無法啟齒,納斯塔西婭則回以一個理解的表情,並不深究。
反正,她的目的,已經是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