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周圍只有深深的黑暗,看不見哪怕一絲的光明。
或者說,她已經無法看見任何事物。
不僅是視覺,聽覺、嗅覺,都失去它們原本應有的作用。
形成一個完全“黑暗”的環境。
這個“黑暗”所指的是,她所能四周的一切,都無法感受到,有一種被這世界拋棄之感。
‘這裡,是哪裡?’
她懵懂且混亂的意識裡,產生了這樣一個疑問。
‘好冷。’
除開黑暗之外,刺骨的寒意深深的滲入她的皮膚、肌肉,乃至骨髓之中。
像是化作一座冰雕,不能動彈。
又好像渾身的站在冰天雪地裡,一盆一盆的冷水,不斷澆下。
凍得她的靈魂都要凍結。
‘......好疼。’
疼痛,從她每一寸肌膚上傳來。
被刺穿、被扎入。
每一個細胞、每一縷肌肉都在哀鳴。
尤其是頭部。
眼球被鐵針刺穿,徹底失明。
銳利的鐵針還進入了她的耳道,往裡深深刺去,令她失去聽覺。
大腦都在顫抖,不想要再經受這樣的煎熬。
她的心臟蜷縮成一團,輕輕顫動。
她的身體同樣如此,縮成很小很小的一團,好像這樣就能抵禦那身體中無處不在的疼痛。
只是,僅僅是“好像”。
“嗤!”
粗粗的鐵針,再度刺穿皮肉,在小錘的敲擊下,一點一點的鑿穿了她的頭骨,向內深入。
劇烈的疼痛,霎時從頭頂傳來。
但這種疼痛,她已經開始麻木了。
“完美,真是太完美了!”
在一個陰暗的地下室。
瘋狂的老者笑了起來。
血。
地面上全是血跡。
鮮紅的、暗紅的、凝結成塊的......黏糊糊的粘在上面,不知道堆疊了多少年。
不知道多少無辜者,死在了這裡。
還有一股特殊的藥材氣味。
在老者的身側,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種駭人聽聞的工具。
精細的小刀,用來挖眼的、用來削鼻的......
最多的,還是深黑色的鐵針,不是繡花針那樣的粗細,而是足足有人手指那麽粗!
相比旁邊狼藉且血腥的地面,這些血腥的工具,卻是一塵不染,被收拾得很乾淨。
“這麽多年,你是我最滿意的造物!祂肯定也會滿意的。”
老者遲暮的眼底,充滿了狂熱的欣喜,視線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我終於要成功了!”
少女渾身,只是無數的鐵針深深刺穿了她的身體。
或乾涸或新鮮的血液,凝固在她的身上。
不似人形!
可即便如此,少女竟還沒有死去!
“還差最後一點了。”
老者再度提起手中的小錘,另一隻手拿起了鐵針,對向少女的眉心......
這些畫面,她看不見。
她也同樣聽不見老者的聲音。
極其冰寒的液體,再度緩緩從一個傷口注入她的身軀。
洶湧的寒意,刺激著她的心臟再度跳動起來。
只是那種跳動,無比疲憊。
血液似乎早已冷卻,說不定早就流幹了,被那種液體所取代。
這是老者加入了特殊材料的藥劑,用來吊住她的性命。
“累......好累啊......”
她在心裡喃喃著。
她無數次想要這樣昏迷過去,再也不要醒來——某些時候,活著,反而是一種煎熬!
可是。
'哥哥.......哥哥.......'
那張溫和的臉龐,出現在她腦海裡,成為她在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只是這一次,那股支持她活下去的信念,也開始慢慢被碾碎,被丟棄在黑暗裡.......
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沒有人......
......
————————————
富江睜開雙眼。
眼前是昏暗的天花板。
光線很弱,倒是和那個地下室有某種相似之處。
“嘩——”
富江一下子從床上翻身而起,拉開了旁邊的窗簾。
光線從窗戶外拚命的揮灑而入,照亮這間房間。
富江身上一絲不掛——比起穿著睡衣睡覺,她還是更喜歡這種沒有拘束和束縛的狀態。
窈窕的曲線,在明亮的光線下盡顯無疑。
無論是那高(喵)聳的山(喵)丘,還是平坦的平原,亦或是.......都一目了然,毫無遮蔽。
富江確實具有傲人的資本,光是這幅躺在床上慵懶的姿態,都堪稱人間絕色。
“唔,又夢到奇怪的事情了呢!”
富江趴在床上。
那對無法忽視的事物,和被子擠壓,形成了極其渾(喵)圓的曲線。
請注意,文明觀球。
只是她俏臉上的表情稍有困惑。
“真奇怪。”
那樣的感受,早已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夢境裡。
夢裡別的畫面她都很快想不起來,但只有那張溫和的面容,那些五官,些微的刻在她的記憶。
“那個家夥是誰呢?”
富江皺著眉頭努力思考,腦海裡卻空空蕩蕩,沒有絲毫印象。
既然想不起來,那肯定也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吧?
富江用很經典的一套理論做出判斷。
“還是想想什麽時候去找青野君吧!”
“嘿嘿......”
想到青野,富江便吃吃的笑了起來。
潔白的身子,在大床上滾來滾去,粉嫩的臉頰,也能看出她的興奮。
“上次竟然隻給我那麽一點,根本滿足不了我呢!”
富江不由得幽怨想到。
和她被青野吸走的鮮血相比,她從青野身上吸到的,實在是少得可憐!
她自然要好好想辦法從青野那裡收回一些利息的。
是的。
現在的富江,也已經離開迷失之地,回到了表世界。
她的回歸方式,可沒有青野沒有那麽容易。
富江需要找到一個迷失之地裡不被官方超凡者掌控的出口——光是這一點就花費了她好長的時間。
而回到表世界後,富江還需要小心翼翼的躲開各種監控和超凡者們的耳目,像是隻活在下水道裡的老鼠。
境遇不可謂不淒慘。
至於這棟房屋,也是那位被她吃掉老者的遺產。
他的不少財產都被東京別動隊搜刮而走,但還是有相當一部分被他隱藏起來,只有老者自己才知道。
——吞食了老者的富江,同樣獲取了他的記憶,自然知道了隱藏房產的位置。
所以才能這樣優哉遊哉的在這房子裡生活。
富江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暗自興奮片刻,隨後順手打開了電視。
電視裡恰好在播放早間新聞。
“今日以來,東京乃至附近縣城有多處黑色的濃霧出現。”
播報早間新聞的是一個人美聲甜的小姐姐。
播報員面向鏡頭說道。
“據專家分析,這很可能是空氣中某兩種物質發生了特殊的化學反應,產生了黑色的物質,又因為大霧造成的特殊天氣。這是正常的自然現象,暫時並未發現黑霧對人體有任何損害。”
“請各位市民不要驚慌。”
“.......”
隨後便是一堆富江看不懂的數據分析,還有各種冠冕堂皇的專家出來發聲解釋,看起來很像那麽一回事。
“唔,沒意思。”
富江搖搖頭,對這種內容沒太多興趣。
換了個台後,畫面上則是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咦?這不是......”
富江頗為驚訝。
雨宮瞳出現在電視屏幕上。
他身穿一身白色的西裝, 加上鏡頭的修飾效果,顯得帥氣逼人,他手裡捧著一束鮮花。
雨宮瞳一步步向上走去,像是步入.......婚禮殿堂?
不知道為什麽,富江心裡忽然產生了一點不爽。
只是畫面幾經移動,才發現這個類似結婚禮堂的地方,最高處卻站著一隻頭戴婚紗的奶牛!
富江:“.......”
雨宮瞳單膝下跪,送上了一束鮮花。
然後畫面一轉,出現幾行大字——安和奶業,你最好的選擇!
這竟然是一個牛奶廣告!
富江愣神片刻,腦海中還是不禁產生一個疑問。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