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黃開車載著李根行駛在倫敦街頭,天色已經開始發黑,路上的車輛陸陸續續開始亮起車燈。
李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了開車的喬治黃兩眼,問:“喬治,你是做什麽的?”
喬治黃聽了,笑著回答:“經理,一個幫人經營產業、解決困難的經理。”
這話說得含糊,意思表達得卻清晰,李根心裡明白,不置可否,隻說:“大姨她們知道你的工作嗎?”
喬治黃哈哈笑了起來,說:“表弟,你可真是中國人,在中國循規蹈矩慣了……我們一家,以前可是在英國街頭討生活的,李洛克要不是去踢球,現在也就和我一樣了。”
喬治黃的話語裡沒有絲毫避諱,李根皺了皺眉,他沒想到自己在英國的親戚居然是黑幫家族,他問:“大姨三姨?兩個老太太?她們也混街頭?”
喬治黃不笑了,把車速放慢,看著李根說:“表弟,你應該慶幸自己生在中國,沒有經歷過我們這些波折……我們的家人,幾十年奮鬥,積攢點資本開酒樓飯點、開商場超市,辛辛苦苦,做的都是正當生意……然而在現在的英國、在現在的倫敦街頭,正當生意如果沒有人罩著,只會被別人生吞活剝——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其中又特別是我們亞裔和華人最受欺負——大家的生意需要一位能鎮住場面的看門人,而我,就是那個看門人!”
李根明白了,自己的表哥喬治黃真是一位黑幫老大,至少是一位能和倫敦黑幫打交道的場面人;而他的家人、自己的親戚,也清楚明了喬治黃的職業,並且依靠喬治黃的影響力。
混黑牽扯到家人,可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不過從喬治黃的話語裡,透露出一些現在這個時代的英國,與現實世界不同的特殊情況,似乎有點資本野蠻競爭,不擇手段的景況,既然這樣,那麽把正當生意與黑幫捆綁,也不失為一條自保之策。
不過這條自保的道路很低端,高端的應該是與權力、政治捆綁,但考慮到華人在西方世界的一貫政治地位,喬治黃的選擇也只能這麽現實。
李根想清楚了,把這個世界的背景揣摩個七七八八,然後對喬治黃做出了一個提醒:“喬治,剛才你在換車的地方說,那裡是你的世界……但你那個小弟‘乾眼’,他說話的語氣可不像是這麽認為的……”
李根在確定喬治黃涉黑混街頭的時候,就想起先前在汽修車間遇到的那個“乾眼”——他一下想起這個綽號在哪裡聽過了——現實世界裡有一部英國黑幫電影《紳士們》,“乾眼”在裡面就是一個背叛老大的反派角色。
李根可以確定這個遊戲時空有電影《紳士們》的背景,“乾眼”在電影裡野心勃勃,槍殺了自己的老大,不是什麽好鳥。而在現在這個世界裡,喬治黃就是“乾眼”的老大,李根不得不提醒喬治黃,要防著“乾眼”一手。
喬治黃聽了,詫異地一笑:“哇喔……你才和‘乾眼’見面,這下就看出來了?‘乾眼’現在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他這就要迫不及待了嗎?”
看來喬治黃是早有準備,剛才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也是個陰沉的家夥。李根看了喬治黃一眼,不想攪進黑幫的爭權奪利之中,隻說了一句:“你有準備就好。”
畢竟這個世界不會與電影完全相同,況且又扯進來中國隊世界杯奪冠的劇情,李根也摸不著以後的劇情走向,喬治黃有了準備,他的命運可能有反轉也說不一定。
後面李根就沒有再說話,任由喬治黃載著自己在倫敦街道上行駛。過了不久,汽車就拐進了一片住宅區,街道兩邊不是樓房,全是獨棟獨棟的漂亮住宅。
社區安靜、高級,天色發黑,一盞盞路燈點亮照明,路邊的獨棟住宅裡也一座座亮起燈火,生機盎然,與外面黑沉沉的大路對比鮮明。
喬治黃把車一拐,上坡經過一個花園,進到一棟漂亮住宅的車庫門口,等待車庫門慢慢升起的同時,按響了兩聲喇叭。不一會兒住宅大門打開,門廊裡湧出四個華人老頭老太太,個個慈眉善目、一臉笑容,紛紛展開雙手、亮開懷抱,衝著李根笑盈盈地走來。
斜對面的街道邊,一輛出租車慢慢駛過,車裡的弗萊徹照例在隔著車窗,用長焦相機對著這邊住宅的李根等人“啪啪”照相,拍攝“大新聞”。
黑人司機小心地控制車速, 提醒弗萊徹:“記者先生,你可動作快點,這樣的高級社區,住的都是有錢人,隨時有警察巡邏,被他們撞見就麻煩了。”
弗萊徹手上不停,嘴裡隨口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你只需要保持這個車速,從他們門前滑過去就行了。”
黑人司機於是小心翼翼地駕車從住宅門前駛過,弗萊徹從鏡頭裡看見李根和四個老頭老太太一起笑盈盈地進了門,消失在門廊後,眼睛終於從鏡頭上挪開,放下相機,輕輕地長舒了一口氣。
黑人司機立即加速,迅速離開了這個社區。
離開剛才那個高級社區不久,出租車在倫敦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行駛,黑人司機看了一眼弗萊徹,問:“先生,接下來我們去什麽地方?”
弗萊徹剛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聽見黑人司機的詢問,醒了過來,一邊動手把攝像機往包裡裝,一邊向車窗外看,然後笑著說:“就這裡吧,前面有個咖啡館,我得吃點東西。”
黑人司機於是靠邊停車,然後打單收錢。弗萊徹給了不少小費,讓黑人司機一時喜笑顏開,高興得連聲稱謝,“謝謝、謝謝,先生,您真慷慨。”
弗萊徹笑著說:“司機先生,我希望這些感謝能讓你守口如瓶,今天你只是在機場普普通通接了一個客人,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嗯哼……”黑人司機連忙嚴肅地點頭,伸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說:“您可以放心,先生,吉姆是個老實人,我的嘴是整個倫敦最嚴密的,什麽也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