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功曹連忙客氣的說道:“曹大師,有禮了,沒想到黃山縣竟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此番上官受驚,衙門眾人忙作一團,聽聞大師乃奇人異士,如今也在黃山縣置辦了宅子,算是半個本地人了,還請……”
面對衙門的人,曹軍的臉色就不如先前那般好看了。
他直接揮手製止對方道:“大師不敢當,抓賊是官府的分內之事,我一山野村夫,你卻是找錯人了。”
那功曹旁邊的兩個跟班一直隱忍到現在,早受了一肚子氣,見狀喝問道:“你這人好不省事,你也是黃山縣的一份子,須不知那采花大盜今日能去別家,明日也能來你家,如何置身事外?”
語氣雖不善,道理倒是講得明明白白。
只是還是之前的那句話……曹軍為何要出手?
那采花賊若是敢來曹軍府宅,保證讓他有來無回。
曹軍也不理他,慢條斯理的自顧自喝起茶來。
功曹與旁邊跟班對視了一眼,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道:“大師,鬧到如今這地步,滿縣上下不少人都知道你是奇人異士,想必這幾日陸續會有人登門請教,躲是躲不過去的,不妨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你要如何才肯答應出手?”
曹軍見對方終於來了點乾貨,也放下茶杯,指著手指頭一字一句道:“前幾日有一個姓邢的捕頭來我家說要捉拿采花賊,索要了5兩銀子,是不是你們縣衙的人?”
功曹頓時一拍雙手,恨不得跳起腳來罵娘。
難怪對方對他們一行人不聞不問,態度十分不友善,原來根子出在這裡。
當下表態道:“確是我的同事。”
“你且回去給你們上官帶一句話,他從我這裡勒索走5兩銀子,讓他還50兩回來,這是第一個條件。”
“大師請繼續說。”
“第二,我如今在黃山縣也買了私宅,家眷分娩在即,還請以後不要在派人上門叼擾,讓我落個清靜。”
功曹馬上應了下來,“只要大師解決掉采花賊一事,這些我都可以代衙門做主。”
“如此最好。”
兩人的談話也沒有避開房中眾人的面,那妙紅院掌櫃見二人談妥,當下面露喜色,而功曹身邊的跟班隨從還在不停叫屈,“大人耶,那邢捕頭是縣尉的人,你如何代他答應下來?50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功曹的臉色當下冷了下來,恨恨的回道:“我管不了他,自會如實稟告縣丞大人,若他不識大體,且看他身上的皮還能披多久。”
幾人一面議論一面離開了門房,最後剩下曹軍和妙紅院掌櫃幾人。
曹軍見對方還在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當下表態道:“且讓我回房更衣,一會與你走一趟,見一見當事人和出事的房間,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有用線索。”
離開幾人後,曹軍回房換了一身緊身衣,又將幾炳短槍和酒葫蘆帶在身上,隨後交代了府中的蘭蘭和妙觀人一行人。
等他離開後,切莫出門。
宅中已被他施展了圓鏡之術,只要裡面的人不出去,外面的人不進來,圓鏡之術就一直存在。
若那采花賊趁他不在時闖入進來,保證會被困在其中。
安排了後手後,曹軍才隨妙紅院的掌櫃一行人回到了妙紅院。
先前隨他登門的老鴇早已提前回來,將之前被采花賊侵犯過的那位清倌人和倒霉頭牌連同她們的侍女一並集中在一個房間,等候曹軍問詢。
等到曹軍在掌櫃的陪同下走進房間時,幾人才行色慌張的站起身來,臉上一片戚戚之色,如同幾隻受了驚的小麋鹿。
掌櫃率先咳嗽了一聲,一手指著曹軍介紹道:“這是被縣衙和我聯手請出來的曹大師,專門為采花賊一事而來,你們將那晚的形勢向大師複述一遍。”
頓時幾雙眼睛就向曹軍瞪了過來。
一時間燈紅酒綠鶯鶯燕燕,差點將曹軍晃花了眼。
這妙紅院不虧為黃山縣的知名會館,據說在附近幾座縣城中,就數這家妓院的眼光最好,質量最高。
當然,花費也是不菲。
這挑人的眼光,當真有過人之處。
當先開口之人,膚色白皙可人,圓臉,配上修長的四肢和一身纖細的骨骼,當真是我見我憐。
花名‘掌中舞’,又名嫣紅,取自‘姹紫嫣紅’之意。
“奴家那日就沒出過門,眼見天色將晚,又沒有恩客留宿,早早的熄了燈準備歇息,房中就我與翠翠兩人……”
翠翠是她的隨身侍女,也是一個長相較好的小姑娘,在一邊仰著小臉連連點頭。
等她複述完後,又有一名姑娘走了出來。
相比之前者,這位的身形就顯得清瘦了許多,像一朵未長開的花骨朵,臉上仍是梨花帶雨,一面抽泣,一面將那日的事複述了一遍。
曹軍聽完後,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兩人雖是親身經歷者,可關於作案者的描述皆是一筆帶過,只是朦朦朧朧中睡了過去,醒來後發現已經失了身。
尤其是這位清倌人,全程竟沒有一點感覺,好似睡死了一般。
要知道,所謂的清倌人,指的是沒有經歷過人事的女子,被人開瓢時都會有一股痛意,她竟然也是毫無所覺。
不知道開飄者是人是鬼。
也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離去。
只知道犯案的時間是晚上。
這些線索合在一起後,可以說全無線索。
也難怪縣衙那幫捕快忙綠了一周仍不能破案。
眾人見曹軍一聲不吭的立在原地沉思,一時間心中也變得七上八下起來。
此番眾人的希望可以說全部寄托在曹軍身上,若是這位大師也毫無辦法,這等擔心害怕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大師?你怎麽看?”
曹軍很快回過神來,模棱兩可的解釋道:“目前線索太少,先帶我去事發地點看一看。”
曹軍又在兩間閨房中視察了一番。
這兩間閨房,可以說是這幾天最繁忙的所在,早被縣衙的捕快來過不少次,裡面的每一個物件都被人觀察過,依然目無所獲。
曹軍瞅了瞅,除了地上一連串的腳步印外,也只有房間的窗戶有些可疑。
可是這房間皆在三樓,窗戶也離地有近十米高,若對方從窗戶外進來,豈不是能飛簷走壁?
曹軍當下在心底斷言道,“這采花賊不一般。”
他又將搜集到的線索總結在一處……飛簷走壁……晚間作案……不吃回頭草……專挑形象出眾的女子下手。
嗯,除了證明這名采花賊品味刁鑽,本領高強外,再無其他可用線索。
對了,曹軍突然站在一位老司機的立場上考慮了一會,察覺出了一絲不尋常之處。
如此本領的采花賊想來也不缺錢, 為什麽要對妓院下手呢?
花一些銀兩直接從正門而入,當座上賓不香嗎?
若是尋常人的思維,就算要采花,也會優先選擇良家女子,而不是這種花了錢就能睡的歡場女子。
莫非對方要的就是這種白嫖體驗帶來的爽感?
又有些說不通。
曹軍頓時立在房間中間,將許久未用的法眼打開了。
“開!”
一股靈氣隨著曹軍的位置向四周飄散開。
“咦!”
曹軍雙目所望之處,竟然發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綠色痕跡。
一直困然他的難題瞬間被解開。
“莫非是南山道人那廝所為?”
曹軍當下收了望氣術,不聲不響的離開了妙紅院。
這采花賊居然是一名妖怪。
就曹軍所知,黃山縣中的妖怪,也只有與他簽訂了靈魂契約的南山道人一人。
只是又有些想不通。
南山道人的本體是一隻山貓,隻對異寶和提升修為感興趣,就連對魚兒的興趣,也勝過女人,沒有道理做這人見人嫌的采花大盜。
若是這樣的話,這黃山縣說不定還有第二隻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