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成抓住羽毛，在極致的速度之中，感受到了修行之偉力。

　　數次揮翅之間，陸靈成第一次見到了陰冥世界的海。

　　佛門所說苦海無邊不過如此。

　　陰冥之海，無邊無際，無數魂魄在水中掙扎，一些魂魄聚集雜合顯現的怪物，如虎頭怪蛟，還有陸靈成之前在荒蕪海深處看見的鬼骨菩提。

　　等等怪物。

　　不可名狀的，帶有古神神隕落後帶有神孽的神性，扭曲的神性，邪神。

　　陸靈成一路上已經看見了許多，全是都是汙血，禽類羽毛，骨頭，血肉的東西，化為一座肉山。

　　“那是鳥嘴陰帥的一絲神魂沾染了陰冥世界的惡意所化邪神。”羽蛇神解釋道:“若是你有羅清所說的可以淨化汙穢，倒是可以使得這些被世界拋棄的兄弟姐妹們重新獲得理智，回歸神壇。”他口中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似乎這些惡心的血肉生靈都曾經和他相識。

　　“陰冥的汙穢太多了，這片苦海，似乎深不見底。”

　　“這是上古洪水魔神滅世留下的痕跡，裡面是弱水，黃泉水，和無數種幽冥之水混合，魂魄一但跌落其中，就再難上岸。”

　　“洪水魔神就是仙道滅神引來的惡果，涵壬界那時候就該毀滅了，玉石俱焚，可惜還是沒有成功。”羽蛇神落寞說到。

　　“仙神之間難道就沒有和平共處的機會嗎?”陸靈成只知道成功者的歷史，就是仙道自己記載的歷史。

　　但要能更加了解那個時代的歷史，得從失敗者的角度去關看，一個真實的古代世界。

　　羽蛇神就是一個活化石，從仙神之劫，洪水滅世魔劫，乃至最初的蠻劫中活下來的古神。

　　“沒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爭奪大道的爭鬥，一個是規矩，一個是打破規矩。”

　　羽蛇神道:“主公自得昊天上帝敕命佔領這處資源廣袤的世界，為天庭開疆拓土，此處中千世界底蘊很好?　經營個幾萬年就可以晉升為大千世界。”

　　“帝君就可以那時已經證了一半太乙道果?　就差一步，就能從時間長河之中脫身?　成為一方上帝?　乃至未來成為一界之主，證道半個大羅都沒有問題。”

　　“但仙道眾人要搜刮本源?　煉製各種靈寶，這一家抽九條地脈?　煉一個九龍行宮?　那一加抽取先天四大……”

　　“帝君本來懷柔，和平收伏涵壬界諸多先天神明，我們神道都是惺惺相惜，我們傳遞教化……他們渴望成道?　變成更高級別的神?　從原始神中走出來。”

　　“但仙道之中的人，投投獵殺蠻神，獲得其先天神性，煉為先天不滅靈光，先天祖氣……借此成就天仙?　煉製靈寶……如同蝗蟲過境。”

　　本來蠻神處於模棱兩可，對我們處於試著接受的狀態?　本來天庭王化，就是文明教化文明……不是文明毀滅文明……一個原生文明?　從出現到成長，不知道花費了幾百萬年……都是寶貴的寶藏……不該被侵略而消失的。

　　陸靈成已經感受到了回到了那個時期。

　　來征戰異界的其實都是亡命之徒?　窮鬼?　見到了這幾乎遍地的寶物?　就犁地三尺，一點都不放過，搜刮本源……貪婪成性……對一處初級的文明痛下殺手。

　　傳播的不是教化，而是殺戮。陸靈成之前見過彌源天生的幻境，還有那處神明地宮，數十萬蠻人老幼被鎖入地宮之中，活活餓死，悶死……那時陸靈成就有些隱隱猜到了戰爭的非正義性。

　　什麽教化一處世界，是把原住民全部殺乾淨，然後移民嗎?

　　“不得已，我們開戰了，帝君接受投降，收攏了不少蠻神，和他們的信徒。”羽蛇神回憶道:“我也是那時候歸順帝君的，帝君他是一個很好的神明，對蠻人信徒和人族信徒一視同仁。”

　　但仙道卻說:“我等屠其神，殺其父母，毀滅其信仰，文明，亡族滅種之恨，深刻靈魂，不可留其火苗，畢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時仙道之中已經出了數位天仙，足以和帝君抗衡，於是他們逼宮帝君，將其殺滅。

　　帝君不肯，於是不歡而善，埋下了仙神兩道分裂的隱患。

　　而後，此界完全被我們佔領，帝君也受了傷，打算過段時間完成昊天上帝的旨意，建立神庭。

　　誰知道，就在帝君閉關之時，仙道中人竟然屠戮蠻人，及我等蠻神。

　　帝君出關勃然大怒。

　　但也沒有開啟仙神戰爭，因為仙道之中也有名門大派，做和事佬。

　　後來帝君封神，要建立神庭，可是仙道諸人一一飛升，帶走了大量本源，要建立神庭就要帝君舍身。

　　仙道之中又有人站起來說要自由，仙道修行短，此時都是第一批修行之人的四五代徒子徒孫，隨後道，說要仙神共同掌權，要帝君分薄權柄給他們。

　　帝君勃然大怒，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打算清理仙道修士返還天地本源。

　　於是開啟了仙神之劫，也就是那次我蠻神最後一點根基也沒了， 帝君也寂滅隕落，大地破碎，神洲陸沉。

　　……

　　他說的不能盡信，但是也大概看出了涵壬界那幾次大劫的起始。

　　隆昌帝君是外界之神，不殺蠻神不可能得道最高山隆昌山的的神位，還有鬼帝神位，大地神權，以及神道大印。

　　他要收伏涵壬界，一家獨大，仙道不肯，這個肯定也是主要原因，仙道不穩定因子他要清楚也是肯定的。

　　至於慈悲，上位者不講慈悲，隻講利益，無利之事肯定不做。只能說收伏蠻神有利可圖。

　　陸靈成身為仙道修士，身為人族，對仙神之爭沒有直接經歷，很難分清真假對錯。

　　沒有人有錯，或許每個人都有錯，站著自己的角度，自己永遠是對的，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對方永遠是錯的，站著中立旁觀的角度，只能說是大勢所趨，命運滾滾，歷史多是如此。

　　歸根結底，是沒有絕對的力量，完全震懾住哪一方，可以佔據絕對優勢。

　　有些像是王朝末年的農民起義，終究有其局限性，仙神兩道那時候的分裂也是如此。

　　從無盡苦海飛了數刻，看見了許多突兀的山峰，巨石，立在苦海。

　　“這些就是古隆昌山脈的殘片，透過陰陽兩界散亂於此了，前面古大陸殘骸，就是我們的駐扎之地了。”羽蛇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