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約莫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清秀的臉龐看起來雖然略顯稚嫩,輪廓卻是極為分明,劍眉星目仿佛被上天精心雕琢過似的,盡管一襲僧袍加身,但卻仍不失為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不過這名小和尚的面容也是極為陌生,以至於在場的群眾鄉鄰皆無人能識。
“大師深夜至此,莫非是來替咱們解厄的?”
李公甫多少也算是一個老江湖了,在衙門當差這許多年,什麽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人沒見過?
在他的認知裡,但凡是單獨行腳的僧人,尼姑,或者行走江湖的單身妙齡女子,他們幾乎都有過人的絕技傍身,否則絕對不會獨自闖蕩江湖。
而眼前這名小和尚看起來雖然年輕,但周身英氣逼人,而且方才那幾句佛號又中氣十足,隱隱有龍象之威,聽之給人振聾發聵的感覺,又如醍醐慣頂般使人如灑春風。
很顯然此人也是修為高深之輩,故而李公甫不自覺的便對其敬重了幾分。
“小僧也不過是恰巧路過此地,見有妖氣隱現,但前來觀察一番罷了。”
“卻不成想還真有精怪在此殺人放火,著實膽大包天。”
這名深夜造訪的小和尚並不是別人,恰好就是金山寺的小和尚法海,一個一心想著開分號賺香油錢,卻把除妖當業余兼職的中二青年。
“當真是精怪所為?”
盡管李公甫早就已經有些懷疑了,但真正聽到這番話從眼前的僧人嘴裡說出來,他還是略微有一些詫異。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又感覺沒什麽奇怪的,畢竟前幾日在龍井山中,許漢文就已經被追殺過一次了。
上次行動失敗,如今再來燒毀藥鋪,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唔。”
法海淡然的與前方這位差人打扮的男子對視了一眼,但見此人一臉忠厚,生得高大威武,那憨憨的樣子一看就是個沒什麽心機的鋼鐵蠢直男。
不過此人滿身正氣縈繞,尋常的鬼怪怕是連他的身都不敢近。
“倒也算是一個奇人。”
法海在心裡自顧自的嘀咕了一聲,但卻也沒有當場點破,只是灑然一笑,朗聲道:“眾為鄉鄰且往後退一步,待小僧將這妖火給滅了。”
說話的功夫法海已經右手輕輕一揚,那柄隨身攜帶的青鋒劍已經幻化在手掌心中,接著又足下輕輕一點,身形如同白鶴般飛竄至空中,動作十分瀟灑飄逸。
手中青鋒劍一揚,在那暗夜之中白色靈光飄動,一股看起來柔和卻又不失力道的罡氣朝著藥鋪下方疾衝而去。
這股罡氣所及之處,四下飛竄的火龍瞬間便被腰斬,火勢轉眼間就消減了三分不止。
但法海卻也並沒有就此收手,手中青鋒劍不斷揮動,白色靈氣源源不斷散發出來,七分柔和之中帶著三分霸道,那氣息像極了峨眉仙宗《玉清神錄》裡的玉清真靈之氣。
此時由一個佛門的小和尚揮灑出來,威力居然也是出奇的大。
“嗤嗤……”
隨著兩道劍氣破空之聲傳來,青鋒劍裡劍意大作,漫天的劍影伴隨著白色靈氣四下彌漫,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將藥鋪裡的火焰全部都給熄滅了。
“嘩……”
在場眾人無不被眼前的場景給驚住,待到火焰全部都熄滅之後,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當下忍不住驚呼出聲。
“哼哼。”
望著眼前這些投來崇拜目光的凡夫俗子,法海只是淡然一笑,
身形一恍如同殘影般飄落到了青石板地面之上。 接著並沒有過多的停留,便獨自拂袖而去,待到李公甫反應過來想要挽留之時,法海早就已經消失在了街頭的轉角處。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想來李白這首詩就是對法海此刻最好的寫照,當然法海方才揮劍所殺的並不是人,而是妖邪之氣。
“李頭,那位小師傅走了,你不留人家嗎?”旁邊那位年輕的小捕快連忙提醒了起來。
“哦哦……”
李公甫這才恍了恍腦袋,將腦海裡的震驚之情給驅散,接著又掃視了前方幽暗的街道一眼,無奈苦笑:“此人不必挽留,相信他很快就會再度出現,而且杭州城能否得救,希望全系於此人身上。”
聰明如他,此刻自然已經料到,來人必定就是內弟許漢文先前提及的救命恩人——法海小和尚。
只是這兩回法海都來去匆匆,並沒有多說一句話,以至於眼下雖然李公甫等人已經知道了他的名號,但法海卻還不太清楚那日在龍井山中所救的江湖小郎中,便是草莽英雄許漢文!
“好在這藥鋪隻被燒毀了一半而已,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李公甫無奈朝著前方已經被燒焦的藥鋪搖了搖頭,然後吩咐衙門的捕快留下兩個人看守藥鋪,因心中記掛著許漢文,於是獨自朝著家裡奔去。
經過這麽一鬧騰,天色已經略微有些晚了,回到家的時候幾乎已經是戌時了。
但盡管已經深夜,許氏卻並沒有休息,而是坐在客廳裡等著李公甫回來。
“嬌容,漢文怎麽樣了?”李公甫匆匆的奔回家之後,甚至來不及喝一口熱茶,便關切的詢問起許漢文的情況來。
“他倒沒有什麽大事,只是受到的打擊過大,所以現在仍然有些精神恍惚,不過方才我給他煎了醒神湯,喝了湯藥之後,想來應該已經緩過來了!”
許嬌容鎮定自若的回應了一句,順手沏了一杯茶遞到李公甫的面前,雙眼之中盡是柔情。
“沒事就好,我去看看他。”
李公甫匆匆將茶水一飲而盡,然後與許嬌容一道往許漢文的房間奔去。
“姐夫,藥鋪怎麽樣了?”
見滿身塵灰的李公甫匆匆走了進來,許漢文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踉蹌的奔到姐夫面前,急切詢問。
同時修長的手指又緊緊抓著李公甫的手臂,雙手間甚至還略微有些顫抖,顯然白天所經歷的事情,仍然使他有些緊張和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