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城中的大多數的藥鋪也早就把黃精等草藥售罄,就算偶爾有一兩家囤貨的藥鋪,也都是以高於市場十來倍的價格出售。
先不說這些固本培元草藥的質量如何,單就這高冷的價格,也絕對不是保安堂這樣一個小本經營的藥鋪能買得起的,何況他最近還經常義診,利潤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除了再去山中采摘草藥,他基本上是別無他法,否則就只有眼看著這些百姓等死了。
上回去龍井山采藥之後,龍井山中的能看到的黃精草以及防風草基本上已經被他挖走,唯今之計,恐怕只有去別的山頭采藥。
其次,法海贈送給他的那柄降魔杵,如今也自己飛走了,沒有降魔杵傍身他心裡還真有些不太踏實,所以還得想個辦法把降魔杵找回來才行。
但最重要的一點,也是他目前最為煩擾的一點,那就是白素貞!
自從在西湖中與白素貞一別之後,她的倩影卻是一直在心中揮之不去,二人雖是初識,但在西湖邊緣慳一面,卻猶如故人相逢,竟有種說不出的喜悅與激動。
杭州城雖不算大,但想要在人潮中相逢,卻也不知得何年何月了。
“許大夫在嗎?”
當許仙坐在保安堂藥鋪裡無限遐思之際,一個聽著有些虛弱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過來。
許仙匆匆抬眼一看,卻是一位年紀四十左右的農夫走進了藥鋪。
此人看起來身材倒是挺健壯的,雖四十多歲的年紀,但卻並不顯老,粗布麻衣的打扮一看便是城外的農戶。
但僅只是打量了一眼,許仙便察覺到此人似乎有什麽隱疾,眼神看著有些萎靡,紫唇微微發紫,印堂更是黑氣縈繞,這是身體欠妥的表現。
“您是許大夫嗎?”
農夫略微有些蹣跚的走到了許仙面前,面帶疑惑的詢問,聲音聽著卻是有些虛弱。
“正是在下,不知您有何見教?”許仙冷靜的點了點頭,伸手示意農夫就坐。
“我有些不太舒服,近日身體漸感虛弱,半夜腹痛如絞,且食欲不佳,聽聞城中有位許大夫醫術超群,堪稱妙手回春,我這才找到保安堂來的。”
“哦……”
許仙灑然一笑,隨即輕輕扣住老人的脈搏,細細替其診治起來。
當手指扣住老人脈搏的刹那,立即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尋常人的脈搏一般是蓬勃而有力的脈象,就算身體稍弱一些的人,也能有明顯的搏動。
但這位看起來身材健壯的農夫,脈搏卻好像似有弱無,甚至有片刻還感應不到脈搏的存在,可見此人身體已經快要被掏空了,甚至比那些寒毒病人的脈搏情況還要糟糕。
“奇怪。”
許仙有些疑惑的打量了眼前的農夫一眼,但見他生得五大三粗的,又不像是那種久病陳屙之人,同時身上也沒有那些寒毒病人症狀,端的是怪異無比。
“除了食欲下降之外,您近期還有其它什麽症狀嗎?”
“又或者有沒有遇到什麽怪事,或者誤服來歷不明的食物?”
許仙眼珠子微微一轉,饒有興趣追問起來。
“沒有誤服什麽來歷不明的食物啊,至於其它的症狀……”
說到這裡老人忽然眉頭一皺,一臉心有余悸的回應:“入夜之後,一到醜時肚子就會絞痛難當,同時還伴有惡心與頭暈等症狀。”
“另外我近期還去過玉皇山中打獵,在山中的時候曾遇到過一股瘴氣,
不知道與這瘴氣有沒有關聯?” “明白了!”
許仙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先前看到農夫的第一眼時,他就已經懷疑此人是中了劇毒,如今聽農夫一言,頓時茅塞頓開。
當下不急不徐的追問:“如此說來,您是玉皇山一帶的人氏?”
“沒錯。”
農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低聲回應:“我的祖祖輩輩都在玉皇山中生活,玉皇山當真是一個地靈人傑的地方,山中因為常年雨水充沛的原故,許多動植物都在山中生存繁衍,那裡更是草藥的天堂,像茵陳,王不留行,黃精,以及防風草等等藥材,山中均有分布……”
“黃精?”
聽到這個詞的刹那,許仙心中頓時一喜,心想著真是天助我也,缺什麽就來什麽,看來這玉皇山必須得走一遭了。
“沒錯,黃精。”
見這位年輕的大夫似乎對玉皇山有些興趣,於是農夫灑然笑道:“玉皇山盛產草藥,什麽樣的草藥都有,只可惜不久前山中也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忽然就出現了瘴氣,我可能就是中了瘴氣之毒……”
“無防。”
許仙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緩緩從袖口的小瓷瓶中掏出了一枚黑色的丹藥。
這枚丹藥正是那日法海散發給病人的春陽融雪丹,許仙私自留了一粒,原本是打算帶回藥鋪之後好生研究此藥丸的成份,以期能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仿製一些春陽融雪丹,從而能救治更多的病人。
無奈此丹過於神異,他今日在藥鋪中研究了一整天,也只是隱隱察覺到此丹中含有巴戟天和獨活兩味藥材而已,至於其它的成份卻是一無所知。
心知此丹的藥理知識恐怕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於是也就放棄了仿製的想法,如今又見這位農夫身患重病,索幸就用這春陽融雪丹來給他治病了。
春陽融雪丹乃是仙宗靈藥,治療小小的瘴氣可以說是大材小用,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許仙倒也沒有想太多,便將此藥交給了農夫,並囑咐他盡快服用。
送走農夫之後,他立即謀劃著到玉皇山中走一趟,但是考慮到天色已晚,只能次日再行動。
是夜無事,城中十分安寧,由於天蜈精和地鼠精都受了重傷的原故,城中再也沒有精怪出來搶奪女童,夜晚的杭州城籠罩在一片安靜祥和的月色之下,似乎一切都那麽美好。
然而在玉皇山的山谷中,卻又是一股暗流洶湧。
自從血蝠精帶來了峨眉仙宗的小還丹之後,天蜈精的身體僅僅一日就得到了良好的恢復,損耗的五百年功力也得到了補齊,他距離重回巔峰狀態已不遠矣。
趁著月明星稀,他將自己金色的內丹從體內吐了出來,祭於半空中不斷吸食月光精華,以達到療傷的效果,同時又釋放出天元珠,利用天元珠充沛的靈力來修煉自己的功力,可謂是一舉數得。
而地鼠精同樣也服用了一枚小還丹,他的傷勢相對比較輕,所以恢復得更快,僅一日的功夫就已經完全康復,甚至修為還更進一步,這倒是讓他有些竊喜不已。
但與此同時,他心中又何嘗不覬覦天元珠呢?
躲在山谷外偷偷觀察著天蜈利用天元珠來增加功力,地鼠精心中是又羨又恨,隻歎自己修為不夠,否則此刻趁著天蜈精虛弱之時將他弄死,然後把天元珠給搶奪過來,豈不美哉?
當然這種念頭也僅只是在地鼠精的心頭閃了一閃,隨即消失不見。
以他三百多年的修為,在天蜈精這種將近三千年的大妖面前,根本就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天蜈隨便動一動手指頭,都能將他碾壓成齏粉。
所以現在除了幻想一下之外,倒也別無它法。
天蜈從天元珠裡吸收了些許靈氣之後,感覺自己的內丹已經再度充盈,心知功力已經完全恢復,於是便將內丹連同天元珠一並給收了起來。
此時他的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復仇和奪取天生靈胎的計劃了。
從他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天生靈胎極有可能便是來自金山寺的小禿驢法海。
畢竟此人年僅十七八歲的樣子,就已經有如此逆天的修為,況且還生得英俊非凡,周身潔淨陽光,若他不是天生靈胎,那誰能當得起天生靈胎四個字?
除此之外,杭州城那位仁心仁術的許仙,同樣也有一些嫌疑。
所以身體康復之後,他的任務也不外乎有三。
第一,妖化天元珠,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務,畢竟還有三四日的功夫就要迎來天罰仙君了。
屆時若是不能交出妖化後的天元珠,必然會受到天罰仙君的懲罰,搞不好還得被關進峨眉仙宗的幻音洞中去,他可不想再經歷那種千百年暗無天日的時光。
其次,誅殺朱清雲等峨眉三子。
有這三人在杭州城,他始終無法放開手腳乾壞事,所以出關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峨眉三子給弄死。
最後一件事情,則是關乎他本身的前途,那便是生擒天生靈胎,然後將其吞噬,這件事情必須得趕在血魔老祖進入杭州城之前完成。
否則血魔老祖一到,他的計劃就要落空了,畢竟血魔老祖的修為他是見識過的,憑自己目前這點功力,還不足以和血魔老祖鬥法。
於是乎,一個看似完美的計謀便順理成章的誕生了。
次日一早,許仙早早的便派了郝掌櫃到秦百萬的家中去請法海,此去玉皇山非同小可,如今沒有了降魔杵護身,許仙當然不敢再獨自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