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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詭夜宴》四百零二 奈何橋頭歎奈何
我讓汪奇拿著我的腰牌冒充鬼膳門的弟子過奈何橋去取陰司澗裡的黃泉水,不想卻被鬼膳門的蔡亦抓了回來,並質問我腰牌的來歷。我利用蔡亦的木訥,硬是給搪塞過去了。

 蔡亦走後,我趕緊問汪奇方才過橋取水的經過。

 汪奇哭喪著臉道:“我拿著腰牌過橋,後軍的自家兄弟自然不會攔我,但剛過了橋就被孟婆給揪住了。她長得可真嚇人!”

 我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罵道:“當陰兵的連個醜老太婆你都怕,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汪奇縮了縮腦袋,接著說道:“她問我是幹什麽的?我按照你的吩咐,回答說是鬼膳門的弟子過橋來取水的。她偏還不信,竟然讓幾名陰差押著我返回望鄉台上,找到醉生樓裡的夥計,問我到底是不是鬼膳門的弟子?”

 我一聽,心都涼了,這下可算是被人家抓了個正著!

 但汪奇又道:“醉生樓的掌櫃不在,就出來了剛才那位老哥。他看了看腰牌,莫名其妙地竟告訴那些陰差說,我的確是鬼膳門的弟子!”

 “他真的是這麽說的?”我大為驚訝。

 “是,他就是這麽說的!”汪奇很肯定地回答,“然後陰差就信了他,並把我交給他處理。然後這位老哥私下才問我腰牌是從哪裡來的?我一開始還不肯泄露,他便安慰說不會拆穿我們的底細,隻想見一見舊人而已。我以為他認識你,於是才敢帶他來見你。”

 我聽完,不禁眉頭緊鎖,疑惑不解:這個蔡亦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幫汪奇打了掩護,對於我來說肯定是好事,但他這麽做又是出於什麽目的?我可以肯定之前壓根就不認識他,而他剛才一直在追問我和我師父的關系,莫非就是想打探我師父的下落?

 師父當年離開鬼膳門的時候確實鬧得很不愉快,但還不至於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畢竟,蒯謙和廖鏗當時想要的只是地府禦膳房總管這個職務,以及對於鬼膳門門內事務的絕對掌控權。既然師父已經主動離開並歸隱山林,他們確實沒有這個必要再去趕盡殺絕。

 難道是因為他們最後發現師父帶走了如常寶刀,現在想奪回來?

 不管怎麽說,只要蒯謙和廖鏗還繼續把持著鬼膳門,我師父就只能在陽間躲躲藏藏的,不敢再回到陰間。而蔡亦回去後只要往上面一報告,我作為馮道彰的徒弟的身份就會暴露,鬼膳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很大可能會再次上門來糾纏。

 所以,為了避免此事,我此後便預先準備了一套說辭。嗯,就說那塊腰牌是我參加探險隊的時候在死澤裡撿到的好了,反正就算他們問到了鳥肉和呂典那裡去,這兩位死黨也會為我圓這個謊的。總之,我決不能因為這件事把師父扯下水!

 但我憂心忡忡地等候了幾天,卻一直再沒有鬼膳門的人來找我麻煩了。

 七天之後,我帶領夜遊後軍第八營的士兵們再一次到奈何橋頭上值守。子時剛過,蔡亦準時地挑著兩個空桶出現了。

 他就從我身邊經過要過橋去挑水。我自然當做是不認識,他居然也沒有正眼去瞧我,仿佛才過了這麽幾天就把我這個人給忘了。我心裡疑惑不解,但又不敢輕易攔住他去問個究竟。

 或許只是我想多了,這個蔡亦說不定就是個怪人,或者傻子。下次休假的時候我可以回去找師父問一問這個蔡亦的情況,就能知道他的底細。

 “唉!”我望著奈何橋對面,聽著陰司澗裡瀑布落下濺起“嘩啦嘩啦”的巨大聲響,心癢難撓,“奈何橋啊奈何橋!我現在只能隔橋相望而不能過,望水而不可得,徒歎‘奈何’呀!”

 一個月的輪回司值守任務結束後,甘聖又再次拉著全軍到地府外進行演武。新兵因為缺乏實戰經驗,時常組織演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這一次演武卻和之前的略有不同。

 這次的的演武場地選在了一片開闊地上,明擺著就是要演練野戰。並且,還采取了抽簽的方式隨機決定分組。

 甘聖在演武的準備會上對我們道:“今天我要模擬的就是發生遭遇戰時的情況。並不是每一場戰鬥都是勢均力敵的,也不是每一場戰鬥都由著你來挑選兵種搭配,所以今天考驗的就是你們的臨場應變能力!”

 “為了提高士兵們的積極性,也為了讓你們這些校尉想方設法去爭勝,我覺得有必要加上一些賭注。”甘聖最後又嘿嘿笑道。

 “什麽賭注?”申屠仁對此最為上心了,以為又有什麽彩頭呢。

 “勝者今晚加餐,負者扣除今天一天的軍餉!”

 不料,甘聖卻想出了這麽一個損招來,反正不論誰輸誰贏都花不到他的錢。

 當然,一天的軍餉也沒多少錢,尤其是對於校尉一級的軍官來說實在不算什麽。參加演武的八名陰校都個個摩拳擦掌,興致勃勃,都想借此機會好好表現表現。但抽簽結束後,一半人便開始哀歎起來。

 我抽到的是白色的石頭,而且三個刀盾營居然都抽到了一起,再加上高嘉帶領的綠箭營,便組成了白隊。

 另一邊的黑隊搭配更加合理,也更加富有攻擊性。申屠仁的犬騎兵在野戰中優勢最大,他在哪一隊基本上哪一隊勝出的幾率就會很大。此外,黑隊還有兩個長槍營和一個綠箭營,這樣的分組既能近戰,也能遠戰,還有騎兵的速度和衝擊力。

 按照這樣的對陣,輸贏還有懸念嗎?

 可既然主帥都已經這樣定下規則了,我們也只能執行。高嘉把三個刀盾營的校尉都叫到一起來商量戰術。

 他道:“以我們白隊這樣的兵種搭配,就只能采取守勢了。而且,作戰時必須保持好陣型,靠盾牌的作用抵擋黑隊的攻擊。這其中的關鍵,就是能否抵擋得住犬騎營的衝擊!”

 程友良也點頭同意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是硬碰硬的衝鋒,我們步兵是搞不過犬騎兵的。而對方也有綠箭營,互射佔不到什麽優勢。”

 我是這其中資歷最淺的陰校,布置戰術我插不上話,但銳氣可不能輸。我便道:“你們也別太泄氣了,三個刀盾營都在我們這一邊,對面連一面盾牌都沒有。如果我們能防得住黑隊第一輪進攻,進入混戰後我覺得我們還是有獲勝機會的!”

 高嘉讚許道:“翟校尉說得對,這可能就是我們唯一能取勝的機會了!”

 簡單的討論過後,白隊四名校尉一致決定采用圓形戰陣,三個刀盾營在外圍組成環形盾陣,將綠箭營保護在圓陣中間,而弓箭手就利用盾陣的掩護向敵方射箭。待到雙方短兵相接的時候再主動出擊。

 白隊的圓形戰陣列隊完畢,看起來確實防得水泄不通,就看黑隊如何應對了。

 可事實證明,黑隊似乎壓根就沒想過應對的方法。他們直接采取了蠻不講理的進攻方式:兩個長槍營隔著老遠就開始衝鋒!

 但就因為他們不組陣,而是分散著從四面八方衝過來,高嘉指揮的綠箭營命中率很低。況且黑隊那邊也有綠箭營,利用拋射也對我們的盾陣中的弓箭手形成很大的威脅。

 最麻煩的是,隔得太遠而且光線不夠,我們看不見犬騎營在哪裡。申屠仁這個家夥不知道把手下的一百名犬騎兵藏到哪裡去了?

 就在白隊略顯慌亂的時候,高嘉在陣中大喊道:“弓箭手都蹲下,從盾牌下平射!”

 一百名弓箭手聽令往前擠進到盾陣當中,就從盾牌間的縫隙往外射箭。如此一來,我方的弓箭手能直接射到正在衝鋒的長槍兵,命中率也提高了不少。而黑隊後方的弓箭手卻只能盲目往我們頭頂上拋射,威脅性無法加大。

 一輪衝鋒過後,黑隊兩個毫無防護的長槍營便被白隊“射殺”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而白隊的“傷亡人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黑隊不可能真的這麽傻,他們真正的戰術目的到這時才終於顯露出來了!

 賈冀率領的長槍兵衝到陣前二、三十步的時候突然散開,竟露出一直擋在背後的犬騎營來。原來,申屠仁命令全體犬騎兵下鞍,牽著地獄犬跟著長槍營後面跑,待到近處才重新騎上犬背發動衝鋒。

 “吼吼!吼吼!”

 地獄犬的嘴上都裝了籠頭,無法張大嘴吠叫,就只能低吼。但這並不影響它們凶猛的衝鋒勢頭。第一波犬騎兵在申屠仁的帶領下徑直撞向盾陣,第九營程友良的刀盾兵頓時被撞得東倒西歪,盾陣的一個角立馬便塌了。

 還有一些地獄犬乾脆往盾陣上方跳,在盾牌上面跑。底下的刀盾兵根本支撐不住一人一犬的重量,紛紛被壓倒在地。犬騎兵趁此機會衝入盾陣中心綠箭營的陣地裡。以弓箭手去跟犬騎兵短兵相接,簡直就是一場災難,白隊的陣地當即就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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