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果然是長安市治安最好的街道。
接到電話後,警察在十分鍾內趕到,來得居然還有市區的警長。白羽見過他一次,在前市長被殺當晚,場面混亂,好在她當時刻意隱藏,警長對她並沒有太多印象。
亞伯度負責與警察溝通,錄口供。他將幾人如何去酒吧玩耍,遇到鹽幫的打手無故被扣;再到被放出來後,鹽幫報復性的搶劫了他們的房子;言簡意賅地將案件經過跟受理辦案的警長說了一遍。當然包括逼迫艾登去打拳賽的事情,不過略過了最為關鍵的重點——A毒素。
警長聽得雲山霧罩,從頭到尾都緊鎖眉頭。十幾年的辦案經驗,令他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於是遣走了大部分的手下,關閉了口供錄音設備。目光深沉地掃了幾人一眼,最後有意無意地落定在白羽身上:
“你們幾個,誰管事兒?”
在樓蘭的朱雀大街討生活,可不比其它地方容易,所有勢力都需要照顧周全,才能穩坐警長的位置。
打從這些小朋友入住朱雀大街那天開始,警局就已經接到了資料,眼前這位衣著普通的亞裔姑娘並不簡單。年紀輕輕坐擁大把的財富,而且拿下了GP集團都感興趣的房產,而GP高層居然沒有絲毫的追究。雖然查不到背後具體的後台,卻可能是太過機密,被保護了。他可不像其他菜鳥似的,當真以為這群小鬼好對付。
然而姑娘並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搭腔地是一位棕發少年,亞伯度溫和有禮地開口:
“警長好。請問怎麽稱呼?”
“我姓李。”
對方詫異地將視線落在說話人身上,這孩子還沒成年吧?
“李長官,這麽巧,跟市長同姓呢!”亞伯度仿佛是自言自語,嘟囔了一句,“哦!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個姓氏,這兩年新聞出現的頻次有點高……”
新亞太大陸誰不知道,目前長安在任的市長曾經是督察身份,而且是從樓蘭空降外派過來的。那會兒整個網絡都在吹噓,這位市長如何出色、如何優秀,風頭高漲得很。連他這位駐扎很久的李氏家族的人,都被蓋過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警長蹙眉,暗暗壓下內心的燥氣。將話題引回正軌:
“鹽幫為何要搶劫你們?而且這不能說是搶劫,筆錄上寫著並未丟東西,更準確地說是他們在搜房。鹽幫在找什麽?”
亞伯度蹙了蹙眉,神色有些為難:
“好像是、A什麽……什麽來著,沒記住名字……”
裝?!小子,你就裝吧!警長的臉色漆黑,暗暗磨牙。他低頭翻了翻口供本,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叫亞伯度?”
資料顯示,剛剛的口供主要是這個小子提供的。
“嗯嗯!是的,長官。”少年乖巧地微笑。
“我不介意跟你們打太極。不過這對你們來說並沒有什麽好處。鹽幫王今天找不到他想要的,保不齊明天還會再度光顧寒舍。長安的警力是有限的……”
“你威脅我,”亞伯度皺著鼻子打斷他,一臉委屈地看向他的夥伴們抱怨,“他威脅我!”
沙發上紅發少年把玩著手裡的金腰帶,冷冷地瞟過來;身旁金發碧眼的少女正在為他清理傷口,聽到亞伯度的抱怨,碧瞳微抬唇角勾出一抹誘惑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太過張狂,令人不寒而栗。
相比之下,窗邊的女子要冷淡多了,頭也未偏,漠不關心地望向窗外。
只是,指頭按得咯嘣啐響是幾個意思?! 氣氛突然有些沉悶,安靜的客廳,感覺無處不在的壓抑。
正忙於敲擊鍵盤的金發的少年突地挑了挑眉,像是查到了什麽,將電腦遞給身旁的人。那孩子五官精致,氣度非凡,一雙眼眸是少見的銀灰色。他望了一眼電腦屏幕,隨後揚起笑意,接話:
“警長,新的GP項目合作案,聊得還好嗎?恐怕實際利益的分割上,並不十分滿意吧……”
“你怎麽知道?!”
李警長神色驟變,眼神閃爍瞟過電腦,他們查到了什麽?
塞勒很滿意對方的反應。不動聲色地繼續加碼:
“我們手上確實有A-Virus,不過……”
聲音停頓,帶著誘惑的味道。對方已經入套,他不介意直接將窗戶紙捅破。
“我怎麽相信你們?”李警長眯起眼,口說無憑。
塞勒笑了笑,銀眸中銳光閃耀:
“你當然有理由不信。不過前面的運貨人死在了新中洲。你覺得GP還會放心再讓李家運貨嗎?”
言下之意他們才是GP的暗線、死去富商的接手人。
李警長的眉幾欲擰成川字,不確定這小子話語裡有幾分真假,但他沒辦法賭。
“你們想要什麽?”
“我們想要六張市長任職周年晚宴的邀請函。我知道鹽幫的企圖,他們會在晚宴上出現。就看你是否願意合作了。”
搞了半天,他們只是想參加派對?李警長蹙眉思考,而屋內另外兩名警官卻譏嘲地笑了:
“賭徒跟強盜去晚宴能幹嘛?不就是想借機接觸上流人士,多撈點嗎?!”
“啊!趁機將新逮的荒鬼賣個好價錢。如果那玩意兒,真的值錢的話。”
塞勒並不生氣,接了他們的話茬:
“你錯了,長官。鹽幫會仗著人多勢眾,趁機敲詐你們的GP合作案。”
“你在搞笑麽?孩子。鹽幫王,最痛恨的就是GP,這是長安人盡皆知的事情。”對方嗤之以鼻。
銀眸裡的狡黠一閃而過,不急不緩地扔出一顆不定時炸彈:
“如果他知道,毒素的藥是從GP那裡流出的,可就不一定了。你說是嗎?警官。每年你們賣給鹽幫的生意裡,應該賺了不少油水吧!我想,他們已經對價格不太滿意了。如果被他們獲取了來源,想想看,鹽幫會再同你們合作嗎?還是將中間商,除之後快呢?”
幾位警官的臉色驟然僵硬,唇顫了顫,竟無法反駁。李警長一雙眼睛透露著慍色炙焰,似能噴出火來:
“小子,別同我耍花樣。貨最好是在你們手裡,否則……”
“怎麽會?!我們可是良民。”雋美的臉上透著無辜,打斷他。
良民?!他可真有勇氣說出口。背靠在窗台旁的白羽,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然而,有人還真就順著他的話往下接:
“既然幾位少爺小姐, 能夠明白我們警局的難處,在下感激不盡。我想市長也十分樂意結交,像幾位這樣的年輕有為者。今天下班前我會安排人將需求送到。”李警長站起身來,整了整製服,“幾位要是沒有其它事情的話,我們就先撤了。今天天氣不錯,可以出門逛逛街。清潔人員也會在下午五點前,將一切恢復原樣。當然、免費服務……”
聞此,塞勒面帶笑容,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感謝李警長。”
送走了警務人員,塞勒朝銀露珠遞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地站起身來,走近白羽,半撒嬌半耍賴:
“羽——”
“嗯?”
“我們不能穿成這樣去參加舞會吧?”
白羽看了眾人一眼,那一張張少年臉龐神色各異,表情豐富多彩。不好意思、別扭,還有些期待。
她最近是不是有點太縱容他們了……
沉默的時間有些長,以至於期待褪去漸漸的被平淡取代。這時候腰間的暗碼器再起響起了振動聲,她拿起來看了一眼,依舊是同樣的請求,對方有些迫不及待,反覆發送,而且指明要她接。
塞勒看到了她蹙緊的眉,站起身來,想要說什麽:
“羽……”
“好。”她應道,按下了手中的確認鍵,“不過,下不為例。”
所有人先是一怔,當反應過來白羽答應了去添置服裝時,眾人歡騰雀躍的喊叫。唯獨塞勒安靜地站在中央,望著她手心的暗碼器神情複雜,變化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