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爆?!什麽意思……”
艾登依然聽不明白,對於巴龍的專業術語,顯得很煩躁,隱隱透著絲不安。可這種不安卻又無形,抓不著。
“意思就是,系統遭受攻擊後的自我毀滅模式,如果沒有人能關掉,就會自動炸毀被保護物——”
巴龍歎了口氣,身旁的某個視線裡越來越冷,凍得他一個激靈,連手指都快要僵住了。他多麽希望此刻的自己是武斷的,但數據卻又清晰地在打破他的認知。
“那就關上啊——”艾登仍舊不太明白,焦躁地催促。
“關不了……”巴龍越說越絕望,“病毒植入,所有的操作都將失靈。”
艾登頃刻傻了。塞勒深吸一口氣,銀眸裡似有暴風雨湧動,暴戾又凶狠,全身冷得似冰:
“什麽設備,覆蓋面積多大?”
“是遠程鎖定飛彈,預計將波及以廟宇為核心半徑、半徑……”巴龍對著屏幕上搜索到的信息,念不下去了。
“FK!”這一次,就連艾登都忍不住爆粗口:“羽,快跑——”
“正在跑呢!”
透過電話,她反而比他們顯得淡定自若。
敵方很快就發現了她,四周的武器防禦開啟,朝著一個方向打來。白羽穿梭在槍零彈雨中,一手秉著繩索下落,另一隻手握著槍回擊,不帶一絲猶豫。
“還有多久自爆系統完成倒計時?”
塞勒的聲音帶著未曾察覺地顫抖與慌亂,不自知地雙拳緊握。
“一分鍾。”健仔可能是除了白羽以外,唯一能夠冷靜說話的人了,“三十秒後植入成功,軍事武力解除,你們還有點時間跟她道個別……”
“閉上你的烏鴉嘴!”小不點再次抬手向他的後腦杓襲去。
“小不點——”塞勒深呼吸,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尋求這最後的救命稻草,“她……可有後援?或者是否有做營救計劃?”
另一端片刻的沉默後,小不點慘然一笑,喉嚨發乾,反問回去:
“憑你對她的了解,你覺得呢?!”
沒有!白羽從來不做B方案,怎麽可能會有後援?!
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裡,幾欲要掐出血光來。
為什麽?!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卻又將面對分離。而這次可能是生死離別……他將徹底的失去她,她怎能夠這樣對他?!
腳底踉蹌,輕微地錯開了半步,絕望與無力將他整個人籠罩住。還是太弱了麽?就算能夠找到她,但仍然像從前那樣,幫不上一點忙。
白羽手底忙著乾掉周圍的重裝火力,但他二人自顧自的對話,還是留意到了,無可奈何地歎息:
“你們能對我有點信心嗎?我可是白羽,本尊……”這句話的結尾,她添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定語。
“是啊!狂妄自負,如今還相信怪力亂神的神經病——”小不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雖然這時候再講這些,恐怕為時已晚,可她仍舊忍不住:“就算你是打不死的小強,你告訴我,這局你要怎麽破?”
然而沒來得及等到白羽的回答,左下方鏡頭裡飛彈自夜空裡劃過一道弧線,眨眼功夫便觸上了廟宇的頂端,伴隨著耳麥裡巨大的轟鳴,其它五個屏幕瞬間被雪花替代……
“阿白——”
“羽——”
嗶——
佇立了千年的上古神廟,瑪雅的起源——庫庫爾坎太陽神明的祭祀地,在這一顆精準定位的飛彈當中消亡,
飛灰湮滅。 煙塵伴隨著碎成渣的大理石塊,如同綻放的巨大花朵一般,朝外炸裂。包圍在神廟外的樹木林,因爆炸力的波及,撕扯著往外圈層層推動,不斷地延續著氣流的擴展,周遭懸掛的裝置、地面的車輛掄起,無視重力一般向外圈拋了出去……
然而這並非是結束,巨大的氣流回旋,內部高熱量製造出一個真空氣場。下一秒四周的空氣被抽光,原本要翻騰著向外飛的物件,或者說是鐵皮、石塊……等等,在真空的狀態下,又似被一股巨大的手抓住,拉扯了回來。氣流反向收縮,又向中心點迅速地聚攏。伴隨著轟隆聲,砸了下去……
短短的三十秒鍾,土石塊堆積的廟宇經歷了兩次重大傷害,四周圍所有的懸掛物通通被攪成了渣,就連距離神廟最近的武神廣場,停放的十幾輛車也遭到了波及,此時翻倒在幾十米開外的樹林裡,全部報廢。
動靜太大了,靠近神廟的皇宮也遭受了不小的震蕩,百十公裡外,感覺似乎遭遇了一場地震。
原本已經入眠的人們,紛紛驚怪地探出身,左顧右盼,希望能尋找到答案。
“神廟,是神廟方向……”第一個發現端倪的人,驚恐地喊了起來。
“聖石沒有了,神廟炸了!”
越了越多的人走上了街頭,但礙於距離與風險,都不敢移動,隻遠遠地眺首觀望。
此時的皇宮燈火通明,安德魯大公神色慌張地招呼宮內所有的保鏢整裝要向神廟方向出發查探情況。然而保鏢頭目卻不太願意配合,雙方產生了分歧爭執。
遠在營地的烏戈也收到了飛彈穿過頭頂的消息,至於降落在何處,目前他們還沒能判斷出準確位置,暫且估測是皇宮方向。但他此刻的擔心卻非常真實的寫在臉上,下令全營地將士緊急集合,找到威脅,控制風險。另外,順便奪回皇宮行政權。
短短的十分鍾,新瑪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即將上演叔侄廝殺,宮廷政變大戲。
然而這一切,似乎根本無法影響到一直聯線著事件核心位置的眾人,雙方耳麥裡,死一般地寂靜。
電子屏裡雪花的刷刷響動,伴隨著設備電流發出的刺啦刺啦聲,那麽的清晰又具體。
每個人的呼吸都輕不可聞。明明兩方五人,好似同時被按下了暫停鍵,靜止一般表情呆滯,血液凝固。
黑暗中的燈火湮滅,巨大的灰塵仍舊蒸騰彌漫,包裹住整座支離破碎的神廟。六個顯示器當中唯一有影像的一個,連著白羽身上的耳麥,此刻也是烏漆墨黑,看不清內部的實際情況。
然而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絕望的火種在眾人心坎上越燒越旺,臉色卻越來越白……
塞勒的手心冰冷,血液逆流,不知何時汗漬打濕了襯衫,卻渾然未覺。
他是屋子裡唯一還能站著的那個;艾登此刻雙目赤紅地跪在地上;巴龍雖然坐著,雙手卻沮喪地抱著頭,深深陷入自責裡。
小不點那一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根本不敢使用能力去探查白羽的異能,深怕一閉眼錯過了存活的瞬間;更怕探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健仔……健仔整個人都呆傻掉了,慌張地眼鏡滑脫卻全然未知,盯著屏幕一瞬不瞬,不知該怎麽辦。指尖在鍵盤上方顫抖,落與不落之間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