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電話雙方均陷入長久地沉默。道路兩旁的棕樹葉被風撩動,發出唆唆的響聲,下一個彎道過後,還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即將看到通往神廟的主路。
夜燈下孤獨的車內,女子勾了勾唇角:
“你現在可以開始製造全網癱瘓了……”
聽到她選了第一種方案,健仔正要籲出一口氣,然而緊跟著對方又加了一句,“然後,再加上一個五分鍾斷電模式。”
電話那頭炸了一般,提高聲音:“偶像,兩種方法疊加也沒有用,就算順利在三十分鍾內植入病毒;系統重啟,照樣會觸發遠程飛彈……”
“嗯——”白羽揚了揚唇角,她大略知道是沒有什麽用的。不過為了給十年前就給躲在背後操縱一切的黑客來個反手殺,她自然是豁得出去的。
“除了鎖定防護飛彈外,其它都需要人為操作吧!對方再厲害,到時也會手忙腳亂。”
可仍然有飛彈啊——!健仔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撓頭,電話那頭的女子簡直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無奈之下,轉動座椅回望身後吊兒郎當地小不點,尋求幫助。
少女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爆米花渣,冷漠地扯出一道不算是微笑的微笑:
“就按她說得辦,後面的我來解決——”
然,她正要行動時卻被白羽點破了小心思。電話那頭的聲音逐冷,帶著明顯地拒絕:
“不許去求羅賓。”
她倆上輩子一定是一對冤家,彼此間的默契根本無需語言,分分鍾就能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麽。小不點撥號地手指在耳邊僵住,兀自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你是神嗎?!肉身對抗飛彈?”
白羽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嚴肅又認真:
“先不說羅賓會不會答應幫忙。可一旦聯盟軍參與其中,你覺得這意味什麽?新亞太聯盟軍意圖搶奪聖石,到時南北美洲只要打著新瑪雅的旗號,就可以同聯盟軍開戰了;倘若喜歡指手畫腳的中洲再橫插一腳……”
“行,我知道了……”後面的話不需要都說出來,光前半部分就已經夠令人腦仁疼了。
小不點憤恨地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認白羽說得一點沒錯,所長大人一定也會想到這一點,她又何必去給他徒增煩惱。
“相信我,小不點——”電話那頭傳來溫柔地輕笑,帶出些許安撫的味道,“你不是總說我被一股黑色的氣息保護嗎?真有事情的時候,它會出現的……”
“你莫不是瘋了?!相信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她有些無力地歎了口氣,指尖輕撫額角,胸腔被堵得沉甸甸地,“我莫不是也瘋了,居然覺得此刻只能依賴神力……”
白羽自然明白她話音裡的意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下定決心:
“好了,健仔,我們開始吧!”
三十分鍾後,車停在了距離神廟兩百米開外的樹林裡,暗夜的掩蓋下,貓著身子沒走多遠便順利抵達羽蛇神太陽神廟外圍。
月如水般的光華倒影在神廟上方,與聖石交相呼應,散發的淡黃色澤,籠罩得四周圍一片祥和寧靜。
寂靜無人,唯有隱沒在暗處的蟲螢鳥叫暫鳴暫歇。樹影交疊,擋住了白羽嬌小的身影。隱隱約約神廟後的武神廣場兩旁路燈透出昏黃斑駁的光亮。探測光束每三十秒在廟宇石頭上交叉出現一次。
白羽謹慎地朝後方踱幾步,匿身於暗處。觀察了一下地形,悠悠然地開口:
“我到了喲——”
電話那頭鍵盤的敲擊聲從十幾分鍾前就一直持續著,
少年的聲音略顯亢奮: “偶像!稍等我片刻,馬上就能好。”
白羽通透如水晶玻璃般的黑眸閃了閃,微笑掛在唇畔,正要再說什麽。驟然間,健仔的聲音裡傳來一陣突發地咒罵:
“我靠!是誰……“
”嘟嘟——刺啦——”
後面的話音還沒說完,就猛然斷掉,隨之熄滅的還有整個電力系統。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當中,全網癱瘓了……
然而,她的耳麥線路也隨之失去了聯系。始料未及,健仔那邊不知道遭遇了什麽突發狀況,就連內網也一並斷了聯結。
黑暗到來的時間比預計的早了一些,可時機卻不容等待。她只有短短五分鍾,不論健仔是否能夠成功突破防禦系統,或者被發現遭遇反攻擊,她都要獨自面對接下來現場可能發生的意外……
白羽低聲咒罵一句, 腳底沒有半分猶豫,衝向神廟。只有五分鍾,在光束重啟前,必須登頂拿到石頭。
上一次攀登這座巨型的大家夥,身邊有烏戈拖累,足足花了近一個小時。這會兒手邊有攀岩繩等輔助工具,她自己要靈活許多,快上許多倍。
兩分鍾後,在她已經步入神廟中段位置,通訊設備傳來一陣電流干擾,輕微的刺痛,順著耳朵傳遞至手指尖,力道一滑差點害得她脫力。
扯了扯薄唇,低聲飆了一句髒話。正要向小不點抱怨,送她的耳麥質量堪憂,可電話那頭卻傳來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響:
“喂喂!羽……是羽嗎?”
攀登的動作頓了半拍,一瞬間就連呼吸都似乎怔愣住了。
那聲音沒有得到回應,顯得慌亂起來。
煩躁的呼吸吹拂過耳麥,帶出輕微的不安與緊張,正要再次開口之時,健仔的聲音突兀地插入:
“偶像,偶像?你聽得到嗎?!靠——剛剛不知是哪路二貨,攻擊了我的通訊系統,麻蛋……”
健仔絮絮叨叨地聲音持續推進著,完全沒有注意到白羽出現的短暫性沉默,沉默得仿佛時間停滯了一般。直到敏銳的小不點首先感覺到白羽的不對勁,啪地朝他後腦杓就是一巴掌:
“白癡,給我閉上嘴——”
“哎呦!疼、疼、疼……”
伴隨著健仔一陣求饒,神廟上的女子不由得扯出一聲呵笑,似輕輕地呢喃,拂過眾人的心:
“嗄——!一不小心被找到了呢!”音色中些許狡黠與明媚,溫暖又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