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TM會甩鍋——”馬爾卡憤怒啐了一聲,為安德魯的行為不恥,“這廝將閉關鎖國的民怨壓力全數扔到你身上,自己在背後坐等看笑話。還有……未來王妃是什麽鬼?!你什麽時候答應烏戈的求婚了??”
“他說了就算?!”
坐在沙發上老神自在的白羽,一雙腳翹在茶幾上。手裡捧著從烏戈書架上,不知哪個角落中抽出的一打打印版資料,閑適地翻閱著,連眼神都懶得抬一下。
“不著急?”
“有人比我更急。”
午飯過後,太陽神廟附近傳來動靜,皇宮半數的人手都調往了太陽神廟處。乒乒乓乓地響動異常得大,時不時還傳來幾聲爆炸,聽起來很像是在拆房子。然而伴隨著爆炸的響動,還有人疼痛到極致時撕裂一般的叫嚷聲。
馬爾卡跟龍泉湊到窗邊,好奇:
“他們在做什麽?”
“取聖石。”回答他們的不是白羽,而是丹尼爾。此時一臉嚴肅地歎息著,顯然並不苟同這種蠻橫的做法;“聖石可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夠取下來的。那東西,正常人可是連靠近都困難。用蠻力去取,太天真了……”
折騰了一下午,顯然是無功而返。皇宮的守衛又逐漸多起來。他們幾人不動聲色的探出頭,粗略估算折損人員二十人上下,且幾乎都是異能者。目測皇宮的整體保全目前不到五十人,實力較昨日打了折扣。
晚飯後,再次推開書房大門的克雷洛大祭司,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信心滿滿,神采飛揚。頹喪著一張臉孔,露著半個眼白,陰森森地瞅著白羽,不說話。
被瞧的人隨意地笑了笑,首先開口:
“怎麽大公沒跟您一起?哦不!今日起該改口稱呼攝政王才是……”
侃調的語氣不減,經過一整天的休息,白羽整個人看上去氣色大好,相較於折騰了一整天、毫無收獲的大祭司來講,簡直可以用滋潤來形容。看在對方眼裡,自然十分不爽。
“別跟我耍花樣,你一早就知曉聖石取不下來,對不對?”
實際上她僅僅是憑借烏戈早先提供的信息,進行的猜測,並沒有實證,不過今天倒是有人幫她確定了這個答案。
白羽笑而不語,眨著烏溜溜地大眼望著說話的人,半晌不打算開口。克雷洛拿她沒轍,歎了口氣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有沒有辦法……”
“有。”白羽搶白。
“什麽辦法?”大祭司的眼睛亮了亮,傾身上前。
“交換。”
白羽一手托著腮,一手百無聊賴地拿起桌上的鋼筆在餐巾紙上塗鴉。看也不對方一眼。克雷洛大祭司滿腦子都沉浸在聖石的欲望當中,一時半會兒沒聽明白她什麽意思,唔噥著重複了一句她的話:
“交換?”
她抬起頭望向大祭司略顯迷茫的臉:
“你用什麽跟我交換這個情報?”
老狐狸很快就反應過來,綠豆小眼微眯起,隱匿在花白的眉毛當中。明知故問:
“白小姐認為,什麽才是交換的資本?”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大祭司。我早在一開始便告知你了,就算你一時半刻請不動比利,我也能理解。但一個有用的信息才能換取另外一個,你說對嗎?”
她清泠地嗓音慢慢地悠揚開來,仿佛是溪澗中流淌而出的小溪。每一個音節都咬得細膩清晰,深怕對方聽不明白。
“麗莉小姐的位置。”
“聰明,
一點就通。”白羽誇讚道。 蹙著眉,表情凝重地望著她。克雷洛大祭司非常不願意承認,目前的優勢已經掌握在了對方手裡,而這種扭轉趨勢的發生,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不知道她在哪裡。”
他梗著脖子,身體後傾,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沒有離開過那人,像是要努力證明這句話的真實可信一般,然而他過度抿起的唇,下沉的弧度暴露了自己。
那是說謊地記號。
畫著塗鴉的手明顯得一頓,隨後,她溢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來:
“小孩子不懂事可以教,大人不懂事……”就隻好去死了。
馬爾卡的聲音突然插入:
“丹尼爾,捂住肖恩的眼睛。”
嗯?!後者還沒反應過來,一張塗畫了黑乎乎分不清是什麽塗鴉的紙巾,飄來擋住了肖恩眼前的視線。倏忽一瞬間殺意混著血的甜香迷漫散開。
沒有人反應過來三人是怎麽走位,突然間下得殺手。
丹尼爾不是何時晃到了大祭司的身後;原本在白羽手中的筆,筆不知何時握在了丹尼爾手中,半個筆身刺入了大祭司的身體當中……
屋外的兩名保鏢驚慌失措地撞開了門,卻被龍泉反手截獲了武器,抵住了額頭,根本來不了衝到近前。
短短半分鍾不到,剛剛還坐在對面說話的人,此時已經氣結躺在了地上,側頸插著一根鋼筆,不間斷地朝外噴灑著鮮血,很快地染紅了他花白的長胡須,然後是純白的沙發,羊毛地毯……
瞪大了的滾圓眼睛,猙獰又震驚的面部表情定格在最後一秒。致死,都未曾相信白羽會在瞬間出手。
塗鴉紙巾飛舞蓋住了小孩子的臉,身旁的白羽卻仍舊正襟危坐。
如果不是身上殘留未消去的殺意,沒人會以為此刻唯一正襟危坐的女子才是那個下殺手的人。
抬眼,目光淡淡地掃過衝進來卻在瞬間反被挾持的保鏢。恐懼、驚惶、掙扎……兩個男人臉部的表情瞬息萬變。意外來得過於突然,突然到令他們措手不及。
“找個真正能管事的過來談吧!”
她說著, 看也不看面前倒在血泊裡的屍體一眼。
五分鍾後,安德魯大公咆哮著衝到屋內,貼近她的臉,連名帶姓地嘶吼:
“白羽!為什麽要殺人?!原因,原因!”
克雷洛大祭司的死猝不及防,根本不在他能夠理解的范疇內。此刻歇斯底裡地像個被恐懼填充的野獸一般,揮舞著不算鋒利的爪子,試圖想要令對方感到畏懼,從而降低自己的風險性。
然而,可悲的是……這根本對於面前的白羽來講,毫無用處。
那樣近距離的面對面,安德魯那張“黃金單身貴族”迷死萬千少女的中年大叔臉,距離她僅有一個巴掌寬。他咆哮的呼吸幾乎拂過白羽的鼻翼。面前的男人雙眼充血,眼球凸出,一張臉充斥著怒火與不太協調的恐懼,對於死亡的恐懼。雖然被他自己掩藏的很好,可在戲劇化的吼叫聲中,輕微地、破音般的顫抖泄露了他的心虛。
纖長濃密的睫羽一瞬不瞬,她完全不受影響,語氣裡透出幾分無聊,像是在表達自己對於貓抓老鼠遊戲的厭倦,斯條慢理地說道:
“大公,我也不想動手,只是他不肯合作。況且虧本的不止你一個,畢竟沒人能向我支付這筆人頭費。”
屍體此時已經被挪走了,可安德魯大公的視線仍舊沒能從染成殷紅色的長毛地毯上移開,理智似乎與他背道而馳。如火般的目光裡烈焰跳動,抓著頭髮跳腳:
“啊——!那是帝國的大祭司,我的天!你個冷血殘酷的女人……”
她眨了眨眼,斯條慢理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