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鯤得帶上父親買給自己的兩支毛筆，雖然書法學得不怎麽樣，甲鯤還是想帶著。獸子還在對著儲物間叫著，甲鯤開門，他覺得是該有個東西要帶上，獸子竄了進去，很快叼了一個布包出來。甲鯤打開，哦原來是重祖爺爺留下的一方荷花形狀小端硯，經過歲月洗禮，荷花莖葉棱角已趨圓潤，包漿也很厚了，透著一種古韻，甲鯤特別有感覺，搬家時被扔到了這裡面。

　　他得帶著它，那是家的感覺，無論自己到哪裡，都會有心安。

　　甲鯤喘著氣跑出來，啪的關上門，“好了，我們走吧！”

　　臨走前，甲鯤向大門深深鞠上一躬，心中默念，“爸媽，等避過風頭再回來見你們吧！”然後起身甩掉一把淚，跟上夥伴們。

　　“又停電了，靠！”

　　瘦海跺了下腳在嚷，“你就不能輕點，瘦海，我們走樓梯好了！”甲鯤早已見怪不怪，好在是下樓，只是背囊不算輕，“幸好沒帶那把榔頭，否則到這裡就走不動了！”胖金心有余悸。

　　他們一路下到樓底，幾個鄰居模樣的人在樓道裡多看了他們幾眼，這裡平時也沒人打什麽招呼，所以甲鯤他們下到一樓也沒人問為什麽要背著包行色匆匆的樣子。

　　歡歡第一個走出大門，看看沒什麽動靜，點頭示意大家出來，街對面正好有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於是四個人坐上車，“火車站，”歡歡說了一聲。

　　車子在街上不斷地避讓著行人，正好下班時間快到了，甲鯤覺得哪裡不對，他低聲對歡歡耳語，“我們這段路好像從沒看到出租車等在那裡的，你不覺得?”

　　“嗯，據我觀察，這幾個多月裡只有兩天有出租車等在這附近一百米，還是我們跑路這天，70%的概率有問題，我知道。”

　　甲鯤有點吃驚，“那你?”歡歡還是非常淡定，恐怕刺刀抵著他喉嚨這家夥也會這般冷靜，但為什麽還要我們上車?

　　“我需要這輛車，”歡歡低聲回答。

　　甲鯤假裝從褲兜裡拿出那方硯台，“喏，值錢吧?”他聲音恰好大到被那個司機聽到的程度，需要掩飾一下剛才他們之間的耳語免得讓人生疑。

　　歡歡連連點頭，“不錯，好貨！”他也挺拎得清。

　　這出租車有金屬網格將司機和乘客隔離，“為什麽我們需要車?還有怎麽動手?”甲鯤把玩著荷花端硯，歡歡也盯著它仿佛興趣盎然的樣子，“我們去其他城市肯定能賣出好價錢的！火車站那裡很可能已被控制，索性開這輛車再說，不管他是不是我們的敵人。怎麽動手，一切由我來，你們別慌就是。”歡歡的聲音前高後低。

　　出租車已駛出人多的街區，這裡行人不多，零零散散，“哦，司機停一下，我去買包煙！”歡歡坐在司機後面，對著司機打了一個招呼，副駕駛坐著的胖金有點疑惑地回頭，剛想開口就被甲鯤瞪了回去。胖金還不算笨，連忙閉嘴。

　　“喏喏，你停這裡就好！”歡歡指導著司機駕駛車輛在路邊緩緩停下，對面就是一個小商鋪。

　　歡歡下車，拿出了一百龍幣，“師傅大哥，能換點零錢嗎?我怕小店找不開，”一包普通煙最多一元龍幣，價格低的才幾角。

　　司機猶豫了一下，從旁邊的盒子裡拿出一卷紙鈔在數，甲鯤有點疑惑，如果是假司機怎麽還會備零錢?

　　司機搖下車窗，正要接過錢，一把短刀已抵住他的脖頸，“不許叫，開門出來！”歡歡沉聲威脅，司機臉色煞白，

渾身顫抖，“是是！不要害我！”　　他僵直著身體推開車門，走出來，歡歡摟著司機，估計那把刀應該還抵著他，他們走到旁邊巷子裡，對面有一個人正好也走了進去，糟糕，怎麽辦?甲鯤有點急，從後窗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已沒入巷口。

　　甲鯤心急火燎，一邊向目瞪口呆剛反應過來的兩人解釋了一下，“出來了！”旁邊的瘦海驚呼，甲鯤也看到了，歡歡已從巷口奔出，開車門，坐定，點火，放手閘，起步，一氣呵成。域外的車輛都是非常古老樣式，用的普通燃料。

　　車子發出轟響，幾秒內就已加速到了每小時60公裡。

　　“司機沒死吧?”

　　甲鯤有些急，他知道歡歡這家夥手挺黑的，“沒死，他只是昏過去了，外加一個路人，兩個人大概三十分鍾後會醒過來，”

　　“阿彌陀佛！”胖金念出一句。瘦海倒是沒說什麽。甲鯤還想說一下自己對真假司機的看法，想想會不會被歡歡覺得太囉嗦了，就吞下了話頭。

　　十分鍾後，他們已到郊區，歡歡在各色樓房的小道間七拐八繞，過了一會。將車停下。這是一間同樣老舊的樓房，熄火，下車將車牌徒手擰下，然後讓瘦海扔到附近的一個垃圾桶裡，“我們不要這輛車了?”甲鯤奇怪。

　　“先跟我進來，不用拿車上的東西。”

　　這是一樓，歡歡拿鑰匙開門進去，“歡歡，我們要做什麽?”胖金奇怪地看著這裡面的普通家具和擺設，“我們住這裡?”

　　“叫我於飛！你們每個人也都改名了，記住自己的新名字，喏，這是新的身份證，”域外人是沒有身體識別芯片的，只有身份證。

　　歡歡走到一面牆那裡，取下一張畫，後面赫然出現一個保險櫃，他打開後，拿出幾張身份證。

　　“甲鯤，你以後叫晉力;胖金，你以後是范忠;瘦海，勞凡，記住自己的新名字，還有我的叫於飛！別忘了！”

　　“好嘞！”“沒問題！”三人回答。

　　“不過我們的臉完全不像，怎麽辦?”甲鯤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沒問題的，我自會解決。”歡歡在屋裡找出工具盒，準備出門，“你們先等在這裡，衣櫃裡拿幾身合適自己的衣服，我去換輛車再回來。”

　　衣櫃裡還真有合適他們的衣服，看來歡歡早就在準備了。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歡歡回來，“走吧，沒問題了。”

　　他們看到了一輛不同的車，看來也是偷的，歡歡的手藝還真是全方面的。歡歡在房間裡拿出燃料桶給車加滿後，又把剩余燃料桶放在了後備箱，那樣一個背包只能放在後座了。

　　車子一路駛出郊區小道，直往那個新峰市絕塵而去。

　　“歡，於飛哥，你都不用開導航嗎?”胖金還是坐在副駕駛座，他好奇的問，甲鯤忍不住插嘴，“呆子，於飛哥什麽人?還用得著導航！”

　　“哦，那是啊！我忘了！”胖金笑著。

　　車窗外的景物在不斷地顛簸中飛速駛離他們視線，市域間的高速路因為資金問題總是修修補補，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都快成了泥路。

　　天色逐漸昏暗，幾個小時後，他們到了新峰市，這是一個和錦年市差不多破舊的城市，幾十萬年的歲月讓每個城域都如此滄桑老邁。

　　已是晚上七點多，他們將車扔在無人的地方，又乘坐一輛公交車來到城郊結合區，

　　“準備換臉了，”歡歡在一個無人的巷道裡對他們說，接著歡歡抹了自己的臉，便成了另一個人。

　　隨後他在瞠目結舌的甲鯤臉上也抹了一把，甲鯤看到胖金和瘦海瞪大的眼。歡歡又給他們兩個抹了一下。

　　“現在你們應該都成了身份證上的相貌了，只是細看還有點差異，但一般檢查是沒問題了。”歡歡對他們笑著說，於是大家各自拿出身份證對照著彼此的相貌，果然如此。

　　“歡歡，哦不，於飛，你還真是有手藝！”甲鯤讚歎，歡歡一本正經的說，“這沒什麽，只是換臉小把戲，你們記住各自的生日和姓名住址！免得被查問一問三不知！”

　　“那我聯系唐老師那裡吧！”甲鯤拿出這部手機，有些小激動地撥通了那個號碼，裡面還是這個人的聲音。他詢問他們此刻在哪裡?歡歡報了一個地名和經緯度，對方讓甲鯤到一個大商場門口等著，不見不散。

　　這個城市經濟應該還可以，即使是將近七點多的晚上，商場的人流也不算少。

　　甲鯤正等在商場大門口心中焦躁，突然準備進大門的兩人一把擒住了胖金，同時七八個路人轉身撲來，但瞬間一人已被歡歡踢倒，另一個被他一腳踹到大玻璃門。而甲鯤將包甩到那個要抓自己人的臉上，那個人閃開，拉住包，猛地一抽，甲鯤差點摔倒。歡歡拳風已到那人的太陽穴，另一拳隨後擊向正在扭瘦海的家夥臉。很快，這七八個人都被歡歡擊倒，還有兩人從地上爬起，手裡拿住警棍。

　　歡歡低吼，“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