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確定走道這裡始終只有一個靈體在上面守著,因為等自己回宿舍時,已經換了新的靈體蹲伏著。
那是一雙不同的眼神,有點疲憊。
按慣例做完一切後,她終於能夠躺到床上,與以往不同的是,她的期待如此熱切。
黑夜快點到來吧,而我將得到解脫!
十點,她的鬧鍾如約響起,鈴聲雖輕微但卻清澈,如淙淙泉水流淌在曲折蜿蜒的山路碎石之間。
5月的天,第一次覺得如此溫涼舒適,那床薄被遮掩著自己的柔滑軀體,觸感如此之好。
相信外面的月色皎好,自己就要放出奔狼。
自己白天的魯莽行徑未被發現,只能慶幸自己的實力已上一層級,這也是她應得的。不是嗎?自己付出了那麽多,難道不夠她偶爾衝動一次?
現在,停止一切妄想,讓世界為我停止……
松
靜
空
空靈如水一般從高坡渲泄而下,自然順暢,如願而至。她的命魂磐固於靈台,天地魂則裹挾著銳氣如湧,如果不是自己的強力壓製。
必須控制。
因為她知道唯有保持不變才能有效保證情報的可靠性和持續性,一旦紫衣衛得知泄密,那麽情報價值也會急劇降低,雖然她並不知道是什麽情報。
第二次營造陳駿的辦公室氛圍已經是手到擒來的事,在一邊迷惑住那個依然沉睡的潛伏者同時,她大概花了十分鍾就已經做好了這一切準備。
這次努力做得更詳實且精準,力圖完美體現陳駿與周圍環境所相映襯而出的威壓之氣。必須是絕對的碾壓一切,容不得對方有任何機會對自己質疑,只有服從和恐懼以及僥幸,如苟苟蠅蟻。
好了,開始吧!
她再次全方位複盤一下陳駿的言談舉止後,將這位潛伏者至於辦公室門外的接待椅上,同時在他耳邊大聲呼呵,“醒醒,到你啦!陳駿總經理要見你!”
不出所料,陳駿這兩個字就是他們的催命符和觸發器,任何紫衣衛的人都會被其觸發,哪怕是深夜熟睡。陳官長下令,死人復活,是紫衣衛私下流傳的一則笑話。
那個人驚覺自己失態,迅速在椅子上支起身,揉一下惺忪的雙眼,嘴裡忙答應著,“是,屬下明白!”
一分鍾後,他就變得精神了,旋即起身,在門口猶豫了幾秒後,按響了它的門鈴。
吳子倩在辦公桌這邊按下應答器,應了一聲,“請進!”她知道密封效果之好,唯有這玩意才能傳情達意。
對方推門而入,戰戰兢兢,如她所願。
正自走近,但遠一點會比較好,還有十步左右,吳子倩就開口了,“你叫什麽名字?”相信對方能從自己眼裡和表情上讀出不耐煩和戲謔。
對方一怔,剛觸及自己的眼眸隨即慌亂避開,他低聲回答,“柯雲!”
“為什麽要派你潛伏於吳子倩的靈台?”
這個名叫柯雲的戰靈士臉上閃過一絲怪異,旋即恢復平靜,“是屬下和同士們需要恢復精力,因此公司在這個巴伐地球上找到一些人,我們才得以附身於他們的靈台,以利更快恢復元氣。”
忍住心頭的狂喜,吳子倩不帶任何情緒的繼續盤問,但自己必須要能夠圓謊,說得通才能讓這個柯雲不生疑,絕不能讓他帶著疑慮回到他的睡眠中去。
“如今做得怎麽樣了啊?”她學陳駿的口氣和腔調還是有自信的,這也是特工課程之一。
她得了85分,據周強聲稱5年內的平均分是75分。 “報告陳官長,屬下已接近恢復近一半有余了,相信還需要半個多月就能出關!”柯雲語氣堅定,身板挺直。
在我的靈台敲骨吸髓,休養生息,這兔獸崽子,我前一段時間精氣神低落,所料不差,確實如此啊。
“哦,最近有沒有瀾庭社潛伏人員的線索和信息?”她知道這個家夥已經連續十天都在她靈台睡覺,自然沒有機會去陳駿那裡匯報情況的,所以這個問題不會有任何破綻。
“屬下最近一直在吳子倩那裡休養,並無可靠的情報來源,請陳官長明鑒!”
果然。
“嗯,你大概是睡了快十天了吧?”她得刺探更深的情報。
柯雲猶豫了下,抬頭沉思狀,應該是在盤算到底睡了幾天,“是,屬下確實有這麽多天了!”
“有沒有睡糊塗了?”吳子倩的聲音猛然大了好幾倍,連自己耳膜都被震動了。
柯雲身體明顯震顫了一下,“屬下,屬下不知官長為何發怒?”他聲音低了下來,粗獷臉上滿布陰鬱。
“還記得我們這次的重要任務是什麽了嗎?說!”稱熱打鐵,快說啊!吳子倩心頭焦灼,就這個了,自己近一個月的折磨可全為了這個時刻!
“屬下記得!”柯雲挺直腰杆,仰頭直視自己。
那你倒是快說啊!快說撒!
“說說看呢?”吳子倩學著陳駿的神色,身體往後向大班椅上靠過去,手指一邊撫摸著它的扶手,一邊盯著他,眼裡滿是玩味。
她不能表現出急,絕不能。
希望傳遞給柯雲的是一種考驗的信息,又略帶一點威脅,逼出他所知的一切。
柯雲顯然又在猶豫,他踟躇一會,“陳官長,我記得您在安排我們任務之前就告知我們,一定要嚴守機密,不得以任何形式透露給任何人!”
“哪怕是陳官長您自己。”他最後一句聲音低沉下來,怕惹怒自己似的。
糟糕!
很糟糕!
糟透了!
“假設你快死了,但任務還未完成,而旁邊就有替代你完成任務的戰靈士,那你是否應該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呢?”吳子倩自認腦子也很靈活,乾特工的這點是基本的能力。特工戰靈修者本就要比戰靈士更強的,尤其心理戰。
我還好搞不定你?
那邊柯雲思維顯然開始矛盾了,他一時離不出頭緒,在那裡哼哼唧唧。
“另外,這個任務的保密權限,應該是我頒布和設定的沒錯吧?”吳子倩繼續沉聲問他,她判斷這個任務的重要性,顯然只有陳駿才有資格這樣做。
“是,是的!您當然有全部權限!”柯雲點了下頭。
吳子倩暗舒口氣。
“那就現在撤銷我那次頒布的保密命令,柯雲同士,收到請回答!”吳子倩不信鑽不透這塊鐵靶子。
“陳官長好,我需要撤銷這個命令的口令,這也是您當初設定給我們的。您是否忘了?”柯雲又有些疑慮閃過眼眸。
真見鬼!這個王八蛋的陳狗獸!搞這麽多花樣!
她站起身,推開大班椅,徑直走向他,在他驚詫不安的眼神和慌亂的肢體語言還未控制住前,向他掄起了一個耳刮子。
“啪!”好爽!
“啪!”
“啪!”
“啪!”
這下停不住了,連辟了十多下,直到柯雲雙頰紅腫,涕淚交加。靈體確實是會受到一定傷害的,哪怕是在幻境。至少他的內心也這麽想,他所遭受的傷痛和屈辱感是跟平時一樣的程度。
她很滿意,哪怕手掌也是如此脹痛,不過那是和爽快呈現正比關系的刺激。
兔獸崽子,讓你死盯著我!讓你睡我,不,睡我靈台!
不過柯雲挺硬氣,在吳子倩一通暴耳刮後依然挺直身板,但口鼻都有幾絲血流在蜿蜒流淌。畢竟吳子倩不是一般人,即便在平時,她的拳腳功夫都不在對方之下的。
“你居然敢質疑?誰給你的權力?”吳子倩說完照著他肚子一腳猛蹬上去,只見他“噔!噔!噔咚!”後退幾步,悶哼一聲,仰天倒地。
不過他又艱難地用雙手支起身體,沒等他坐直,她又一記右勾拳往他左臉招呼過去,這次不輕,拳頭很痛,應該是打到了顴骨。
柯雲一下歪倒在地,可能被打暈了。
吳子倩將一個月被禁錮的怨氣一股腦宣泄出來,她神清氣爽,見這家夥足有幾分鍾沒動靜,心裡有點慌,不會掛了吧,不太可能。
靈體會受損,但這些打擊怎麽可能會致死。她得逼出他的那個機密,不惜代價。
先威逼,後施刑,再利誘,這三部曲一般人都扛不住。周強一直教自己怎麽做,這些套路她已熟稔於胸。
她搞來一壺滾水,直接淋到對方頭頂,果然沒死,他被燙的呱呱亂叫,抱頭翻滾。
“行了,別裝死,現在說實話吧,有人懷疑你就是瀾庭社的。”吳子倩淡淡聲音如雷擊一般,震得柯雲張口結舌。完全忘了頭頂被燙掉了一層皮,一小片頭髮還被他不小心扯了下來。
“我,瀾庭社?怎麽可能?”柯雲結巴起來,眼珠子瞪得溜圓,一會又“哎呀!”咧嘴捂著頭直哼哼。
“你還說不是瀾庭社的逆賊!你和開發部部長司嘯冬是什麽關系?說!”吳子倩拋出了這顆定時炸彈,這個司嘯冬一定被盯上了,而且很快就會被處理掉,索性就將他做誘餌吧!
“啊!那個人,我怎麽可能會跟他有什麽聯系啊?”
吳子倩又是一個耳光, 估計應該會打得他腦殼嗡嗡響,趁他昏逼他開口,“他說你怎麽知道他是什麽人的?我什麽時候給你們透露過?”聽柯雲口氣,司嘯冬確實被查了!
“啊,這,”柯雲支支吾吾,還想爬起來,被吳子倩一腳踢到了屁股上,直接撞向了房門,發出“咚!”的聲響。
“哎呦!”
“還不快說,誰告訴你的!”吳子倩趁火打劫的逼問,沒辦法,打上癮完全停不下。
“這是審查室的張堯偷偷告訴我的。”柯雲扶著牆哼哼。
“那就是你們敢違反紀律,私自相傳機密嘍?”吳子倩冷笑著,她自然知道紫衣衛的各項規定,正如紫衣衛也知道他們瀾庭社的規矩一樣,彼此都熟知對方的一些日常運營規則,畢竟大家都歷經了如此漫長的鬥爭時期。
“屬下知錯了!知錯了!!萬望陳官長饒恕在下啊!”柯雲終於忍不住跪了下來,磕頭求饒,這個罪名可大可小,也不是沒有被處死的可能,如果後果嚴重。
“唔,看你表現了,”吳子倩又踱步回去,往大班椅裡坐了下去。
“屬下一定遵從陳官長的一切指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柯雲說得咬牙切齒,他一定恨死我了,很好,很好!
“我們這次主要任務的執行日期有沒有忘了?”吳子倩循循善誘且和顏悅色。
“記得!”柯雲啪得一個立正姿勢。
有門!
“幾號?”吳子倩滿懷期待。
“陳官長,我,我還是需要口令。”柯雲哭喪著臉,好似一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