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只有這點了，見鬼！”

　　朗格爾望著藏在一個破罐子裡的一疊現鈔，信用卡早就因為透支上了黑名單，手頭這點錢，原本以為靠賣房的錢能撐上一年半載的，現在已成了房間裡一堆堆物資和醫療研究設備。

　　原本是厚厚一疊亞特幣，整整七十萬啊！

　　半個月前，為了裡格那個家夥，在打點過那個必斯塔豪斯監獄裡各色人等後，足足花了自己近二十萬亞特幣，這可是二萬金龍幣(龍國貨幣世界硬通貨幣)，是普通亞特蘭蒂斯神域人的一年薪水。

　　這接近總資產三分之一的費用讓自己心疼了一夜。

　　爾後租房，又得買諸多的醫療設備器材和其他必要物資就花了十五萬，這裡的物價遠超自己想象，但又不能回到亞特蘭蒂斯神域去。

　　現在只剩二十萬亞特幣，但他還需要付這個月的房租。

　　另外在薩姬島合法開展醫學研究，還需要得到辛吉斯王國有關部門的批準，否則被發現就會被沒收所有器材還會被判刑。除了去上下打點想不到其他辦法，估計這下至少需要花費十萬。

　　去薩姬島需租船，還至少要雇一個人工幫著一起挖掘那些爛屍體。

　　愁死了，一股酸水向喉頭湧來，自己盡管總想著要省點，但遇到研究所需設備時，還是忍不住要掏錢買下來。

　　現在這滿屋子的一堆雜亂的東西，全是用我那幢房子換來的啊！

　　現在手裡這疊錢只夠用3個月，三個月時間用來生物研究能有什麽作為?尤其對於生物病毒學研究而言，我需要一年，一年！

　　肚子的呼喚卻比靈魂的嘶叫更強烈，還沒吃中飯，現在連晚飯時間也過了很久，晚上八點，要不省省?

　　但，省這點錢只能讓人更添堵。

　　小心帶上門，鎖好，這一屋子都是寶貴的東西，雖然在別人眼裡是垃圾，只有那些乾糧還值點錢，但對於自己就是下半輩子的唯一希望了。

　　生死系之啊！

　　走在那條街上，在老地方的披薩店胡亂買了塊餅充饑一下，毫無胃口和食欲的自己總算喂飽了那個肚子裡的貪婪家夥。

　　拍了一下有點脹氣的肚子，打著飽嗝，街邊只有一些零散的行人，而自己那幢老舊的公寓樓的鄰居哪怕見了面也不會打個招呼，沒有起碼的禮數，欠了他們多少錢似的。

　　打開門，返回屋裡。關門，開燈，腦子轟得一聲。眼前是像被一枚炸彈擊中一般，所有密封的東西包括乾糧都被拆開，分解，丟滿一地。而他寶貴的醫療設備都已被打得粉碎，天哪！上帝！

　　朗格爾心堵氣悶差點暈厥過去，為什麽?是誰?

　　剛想喊，後腦傳來“砰”的一聲，疼痛剛傳遞至反應的部位就已昏厥過去......

　　好冷！不由地打起冷戰，原來是被冷水潑了一頭臉。

　　遭賊了?不，這肯定是搶劫?勒索?或者綁票?撕票！腦子裡閃過這幾個念頭，又一陣寒意席卷全身，發現自己正在瑟瑟發抖。

　　後腦還是火辣辣的疼，手腳也被困死，扭了下身體，低頭睜眼，原來被綁在一張破椅子上。為了省錢，租了這一個破舊屋子，連家具都沒一件是好的。

　　但現在。

　　朗格爾剛想開口問，發現自己的嘴張得好大，麻木，舌頭被一塊布擠成了卷。

　　抬起頭，眼前還是有些冒金星在閃耀，頭很昏，難受，一腔不甘在心頭湧動起來，鼻腔裡發出抗議的聲音。

　　你他媽的放開我！放開我！！心裡恨恨的想，怒火燃燒著的眼瞳死瞪著那個坐在床上的人。

　　嗯，還有一個在旁邊叉手站著，兩人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再次看了一下滿地的狼藉，再也抑製不住憤怒，你們把我唯一生路給堵了，我活著幹什麽?接著就開始奮力扭動起來，老子不活了，隨你們怎樣！

　　熱血直衝腦際，神經在太陽穴那裡蹦跳，喉頭艱難回旋著的聲音突然衝出鼻腔，在屋裡形成怪異的嗯嗯聲，好似一頭被割喉的垂死牛獸在拚命嘶吼。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該下地獄！！

　　拚了！

　　這是朗格爾唯一念想和殘念，也算是自己臨死前對命運的抗爭。

　　如此蒼白和無力，內心的一個聲音這樣評價道。

　　坐在床榻上的那雙眼眸裡有一絲驚奇閃過，他似乎不怎麽明白一個被禁錮了自由的，即將面臨不測命運甚至死亡威脅的人，竟會有如此反常舉動。

　　“你是不想要命了?”

　　從蒙布後吐出的沉悶聲音，朗格爾更加憤怒，我得讓你看看什麽是不要命！

　　伴著一陣更響的怒吼，在身體劇烈扭動下，椅子突然前傾，朗格爾“啪嗒”連人帶椅向前摔倒。

　　摔下去一刻，能看到原本在旁邊站著的人在已跨步擋在了那個坐著的人面前。

　　好痛，見鬼！

　　整個臉一下摔在冰冷的水泥地磚上，而鼻子變得熱乎起來。

　　“畜生！”

　　“下地獄去吧！”

　　但因為吐出塞住的破布而開心起來的自己，可以至少從精神上攻擊了，“懦夫！可有膽放開我，來一場單打獨鬥?”艱難地從地上昂起頭顱，至少能看見站著的人手裡已拿著一柄帶著消音器的短槍。要滅口?

　　“扶他起來，請別激動，朗格爾先生！”

　　什麽?他們竟知道我名字?朗格爾心裡猛一跳，難道是要債公司?

　　糟了！身體被猛然扶正後，手腳卻癱軟下來，一股怒火迅速溢散，我欠了至少有三家高利貸公司，這是哪家?

　　現在只等判決書下達，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欠了這麽多錢，還躲了這麽久。

　　“這樣就很合作，也許是一個良好的開始，郎先生。”

　　坐著的那人應該已點上一根雪茄，因為自己已經嗅到那種味道。

　　朗格爾也不想抬頭看，隨你們怎麽辦吧。身上只有二十萬不到的亞特幣，剛才吃晚飯花了一百，高利貸公司每天的利滾利，每個公司現在都快一百多萬亞特幣了吧。

　　想著反而釋然，朗格爾抬起頭，看著那個坐著的人，“你想怎樣?我沒錢，身上的錢包裡還有幾千，想必你們已經在罐頭裡搜到那筆現金了吧，至於其他就是屋子裡這些東西了，很不幸，現在它們已經成了一堆垃圾！”

　　活該，本來你們還能把它們換點錢的，朗格爾有點小開心。但鼻腔堵得難受，用鼻子氣流狠狠地擤出了一坨半凝固的鼻血，這下舒服多了！

　　鼻腔裡嗅到一股，現在是雪茄煙味混合著血腥的奇怪氣味，嘴裡哪裡也破了，也是一股鹹腥氣，真倒霉。

　　“哦，錢還不少，對於住著這麽一個簡樸房間的人而言，很不錯了！”那個人眼睛掃了這個屋子一遍，又吸了口雪茄。

　　這家夥是一身黑色夜行衣，但手指卻戴了顆價值不菲的碩大藍寶石鑽戒。做賊有這樣的派頭?要不是假的，但為什麽要戴著它?不怕以後我認出他嗎?或者就沒想著留活口?

　　朗格爾有點背脊發涼，一股衝動過後，人往往會更軟弱無力。沒有什麽可依仗的，何況對方又是債主，理虧，自然就沒了氣勢。

　　喉頭突然很乾，猛咽了幾口唾沫，“請問，你們前來有何貴乾?”朗格爾覺得問的有點奇怪，又不知哪裡不妥。

　　自己本就是不善於言談的人，如今情緒波動下更是如此。

　　“您有沒有想過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我們也會找到您的?”那人輕蔑的發出一陣輕笑。

　　終於還是找來了，唉！高利貸。

　　“好吧，我承認這點，我是欠你們公司的錢，但因為當時實在沒辦法還上，是你們高利貸的，不知哪家公司把實驗室給砸了，我半年的心血都毀於一旦。 誰知道你們怎麽想，本來有了成果就能馬上換來成就和金錢，一切都失去了，一夜之間全沒了。”朗格爾神經又開始在太陽穴跳動，臉上一陣陣的抽搐，那是自己最痛的回憶，聲音不由得拔高起來。

　　伴著哽咽，“我拿什麽來還你們的債啊?當初借債不就是為了那間實驗室嗎?我去垃圾桶裡找食吃，晚上睡公園，到處被人趕，還得去酒吧扮小醜掙錢，乾各種雜役，一切不都是為了那個實驗嗎?可你們把它毀了，都毀了！”

　　越說越激動，幾近嘶吼，“僅僅是為了你們那一筆破錢！把我整整半年的勞動都給砸了！”

　　一腔熱淚止不住地奔湧，現在一定更難看了，能感覺到臉上血淚在橫流，麻酥酥的，但管他呢，好爽啊！許久壓抑著的憤怒終於宣泄，死了也值了。

　　啐了一口，裡面是血痰。

　　對方還是沉默著，那雙黑色眼眸深沉如漆夜，只有昏暗燈光在其表面沉浮。

　　“您大概就是老板吧?我沒什麽好說的，喏，看到吧，這地上一切就是我全部的財產。您看看值多少錢吧。如果您感覺不夠，或者您格外開恩?能再寬限半年，我必定會想辦法連本帶息還給您！此刻，如果您非要還錢，唉！我所能給的也只有這條命了！”朗格爾仰頭靠在椅背上，一股無力感席卷周身。

　　隨你們怎麽辦吧，既然生活無法繼續，那我也就此徹底放下。

　　本來這次研究成功概率也就5%而已，這下可好，你們現在一來，還真幫我解脫了，很好很好！

　　竟然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