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弼臣,你們隨後去找輔國,聯絡以前的兄弟,盡量不要在軍營裡面呆了,徐煥發不會放過你們。”許衛低聲向丁大富,饒國華等人道。 “營座,你不會有事的。”饒國華捏著拳頭低聲道。
“來人,把許衛....”
“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許衛,總不能徐煥聲搞許衛的鬼,不容許他反擊吧。我看要罰,就兩人一起罰,要麽,都不罰!”黃毓成打斷王陵基的話,王陵基的痛苦便是他的快樂,既然王陵基把許衛當成棄子,力保徐煥發兄弟,他自然要以徐煥聲為突破口,從對手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斐章兄,得饒人處且饒人。”王陵基面色鐵青地道。
黃毓成淡然一笑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斐章兄的意思是要保許衛?”王陵基道。
“沒有要保誰的意思,這件事是兩人挑起,不能一人全部承擔了責任。”黃毓成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許衛是個人才,此時說上幾句公道話,就算最後不能拉攏許衛過來,但也能拉攏許衛部下的部分人心。
“既然如此,那便革除兩人軍職,以警效尤!”王陵基道。“中平,如此你可滿意?”
“卑職遵從支隊長的處理。”徐煥發點頭道,此時以徐煥聲的傷勢,至少半年之內無法恢復,再加上有自己在,以後還怕不能官複原職?而許衛失去了官職,他的那些部下便是群龍無首,後面有的是時間收拾。至於許衛,沒有了官職,一個平民就算再有能力,只要還在重慶,同樣逃不出他的手心。
聽到只是革除軍職,許衛心裡松了口氣。
“許衛,若你沒什麽去處,不妨到我這裡來,原來的條件不變。”黃毓成道。
“多謝鎮守使的好意,現在鄭青身受重傷,我得帶他去求醫,等將他醫好了,若鎮守使不嫌棄,再在您手下效力。”許衛道。
“好,我等你的消息。”黃毓成一笑點頭。
許衛暫時並不想投到黃毓成手下,這段日子許衛每天看報,對時局也多了些了解,黃毓成在重慶佔據上風不假,可他以前在辛亥革命中已經被打上了革命黨人的標簽。
袁世凱對革命黨人多有忌憚,之所以任命他為重慶鎮守使之後,還默認王陵基在重慶,便是存了製衡黃毓成的心思,弄不好讓王陵基取而代之的想法也有。重慶如此重要的地方,絕不能落入革命黨人之手。要不然袁世凱一紙令下,借王陵基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繼續呆在重慶跟黃毓成對著乾。
主將不行,許衛可以自行發展,可眼下袁世凱威勢正濃,黃毓成雖然也是個人物,但逆勢而行,幾年之內難有成就。人生又有幾個幾年好耽誤?直接拒絕也不好,黃毓成已經是再次發出邀請,再拒絕可就有些不知進退,許衛便以給鄭青治傷為由,將這件事拖著。
王陵基沒面子再在這裡呆下去,帶著徐煥發率兵先行離去。許衛被革除了軍職,不用再回軍營。
“教官,我們也不回去了。”丁大富脫下帽子便道。
張景也湊上前來道,“咱們也不去了,回了軍營還要受徐煥發那犢子的鳥氣。別的本事沒有,耍陰謀詭計坑人倒是一把好手。教官,隻消你說句話,我就能找個機會一槍把徐煥發給幹了。”
張景是個天生的槍手,又被許衛灌輸了狙擊的概念,說乾掉徐煥發並非大話。
“現在殺了徐煥發,誰都能猜到是咱們的手腳,殺氣太重容易讓有些人忌憚,暫時放徐煥發一馬。”許衛搖頭道,被革除了軍職,一介平民還能輕易殺死一個團長,黃毓成,王陵基他們會怎麽看?要做就要不讓人懷疑到自己身上。
“許兄,剛聽到你的消息,便趕過來了,你總算沒事了,聽說你跟徐煥發結了梁子,差點當街打起來,可嚇了我一跳。”曾錦程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讓雨晨兄廢心了。”許衛嘴上客氣地道,沈潔停在遠處的馬車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兩個婦道人家,左右不了眼前的事。反倒是曾錦程不見蹤影,事情進入尾聲便及時出現,哪有那麽巧的事。不過曾錦程和他交情並不深,只是商業上有所往來,還沒到為彼此賣命的地步,此時事情一了,許衛沒了營長的職務,曾錦程還能出面,已經算不錯了。
“良禽折木而棲,王陵基胸有大志卻才疏學淺。並非能容人之人,現在離開雖然可惜,但以許兄的才乾,今後不愁不能出人投地。”曾錦程安慰道,如果是一般人當然不值得他如此對待,可剛才的場景他也親眼目睹,對丁大富,周武等數百士兵誓死追隨,曾錦程內心也振撼不已,
“不過一個營長,丟了就丟了,雨晨兄不必安慰我。”許衛道,“這次我有不少部下都會脫離軍營,一時間沒什麽去處,雨晨兄可有好的介紹。”
曾錦程沉吟了一下道,“有多少人?”
“雨晨兄能接納下多少人?”許衛問道。
“七八十人總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是搬運東西的一些粗淺活技,就不知道許兄手下的那些高材能否看得上。”曾錦程沉吟了一下道。
“好,到時候我再問一下他們的意思。”許衛點頭道,實際上許衛已經有了去處,不過是否行得通,現在許衛還無法保證。
去看鄭青的時候,沈潔也在,鄭青已經清醒過來,左腿被打斷了,其他都是些皮外傷,沒什麽大礙。沒多久,鄭青又昏睡過去。看到鄭青無恙,許衛徹底放下心來。
“教官,後面咱們該怎麽辦?”徐紹增問道。
“後面再看情況吧。”許衛心裡倒不是太著急,逼急了他,大不了去投革命黨,老蔣現在還是藉藉無名之輩,憑自己的本事,最差也能在國軍中撈個集團軍司令吧。
隨著許衛的離營,一起兩百六十人都辭了軍職,七十余人選擇回老家種地。其余不願意回去的大多是家裡地少人多,回去是增加口糧的情況。暫時又沒有去處,還有三四十人是鐵了心要跟著許衛的。
離別前,許衛這兩百幾十人,之前因為休假的也被許衛找來了一部分,還有一些人因為之前許衛跟徐煥發對著乾的時候,沒有出來,心懷愧疚,沒有來。總之加起來林林總總三百幾十人,在重慶近郊的草地上擺開了幾十口大鍋。宰了兩頭肥豬,平均到每個士兵上都有一斤多肉。另外許衛還讓人買了幾壇酒。
近郊燃起了幾堆篝火,許衛一張小麥色的臉在跳動的火焰中若隱若現。
“站在這裡的,有以前在黔軍圍攻的時候,隨著我殺出重圍的,也有最近我在重慶招上來的新兵。自古功名馬上取,本來想帶著你們在戰場上打出個錦鏽前程。沒想到橫生變故,以後沒辦法帶你們了。今天有些士兵敢跟著我與徐煥發對著乾,許衛由衷感激,你們是我的兵,以後也是。”見到有些士兵垂下頭,因為今天沒有趕到現場而心生愧意,許衛語見一頓,“還有些沒來的,也不要不好意思,事情來得快,可能你們沒收到消息。還有些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能理解你們的苦衷, 僅管我平時拿你們當孫子在訓,你們有時候也會偷懶,但不管怎麽樣,你們都是好兵,是我許衛帶過最優秀的士兵。”
“教官,除了跟你,我們哪兒都不去。”下面有士兵語氣有些沙澀地道。
“對,教官,除了了你有資格帶我們,別的營長,團長都不格!現在真要是散夥,以後大家都還不知道有沒有再聚的一天。”
“少他媽說些不吉利的話,好事多磨,我許衛遲早會有發跡的時候,現在不過是放你們幾天假,以後要是再聽到我再在重慶帶兵的消息,不管你們在哪兒,都給我第一時間滾過來歸隊,聽到沒有!”
“是,教官!”下面的士兵一陣轟笑,剛才離別前的傷感一哄而散。眼前不過是暫時的離別。
“現在開飯!”
淡淡地夜色中,一撥人站在城牆上,看著不遠處一群在大鍋旁忙碌的一群士邊。沈潔看著那篝火中閃爍的一張臉,心裡仿佛被什麽東西填滿了似的。這樣一個平時嘻皮笑臉的家夥,竟然能讓手下的士兵為之哭,為之笑,為之出生入死,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城外是一群士兵的聚會,沈潔是局外人,並沒有跑過去湊熱鬧。
僅管士兵被許衛樂觀的態度所感染,不過待到天色漸明,曲終人散時,不少士兵仍然滿懷傷感。一起訓練,一起戰鬥,一起在軍演中奮力抹殺,再到後面對抗徐煥發的大軍。
“立正!”
“敬禮!”許衛肅穆地向所有的士兵行過軍禮,一時間對面的數百士兵臂舉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