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死你。”陳果兒得意地看向許衛道。　　“這位老兄，看來咱們算是同病相憐喲。”旁邊一個頭髮濃密，梳著中分頭，眉毛也很濃，看上去比許衛大上那麽幾歲的青年身前的籌碼只剩下寥寥三十幾塊，對許衛一笑道。

　　“是啊，不過兄弟你輸了沒什麽，我輸了還要被人取笑幾句，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許衛道。

　　青年哈哈一笑，倒是灑脫，“我倒是想有人取笑幾句，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又押了兩把，青年幾十塊錢都輸光了，後面便有一個肥頭大耳，帶著兩個隨從的人催促青年道，是“你還賭不賭，沒錢就早點下來，別佔著茅坑不拉屎。”

　　青年面色一僵，若在平時也就算了，偏偏現在確實是沒落，二次革命在袁世凱的打壓下很快潰敗。他也因為在其間扮演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角色以致於現在還不能過於張揚。只能托庇於青幫大佬陳其美的勢力，暫時蟄伏於上海。可是被這樣一個土財主指著鼻子罵，青年臉上也有一些掛不住，再說他現在手頭上也確實沒錢了。

　　“相逢即是有緣，咱們接著玩。”許衛拿了兩疊籌碼放在青年的面前，正是兩百的整數。

　　土財主想要嚷嚷幾句，可看到旁邊的江勇狠狠瞪了他一下，又將到嘴邊的話吞回去，識趣地走開了。

　　青年訝然看了許衛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表示承了許衛這份情。這年頭初次見面，便能輕易拿出兩百元，即便是賭注，也是不多見的。“在下蔣*芥*石，字*中*正，兄弟怎麽稱呼?”

　　“許衛。”許衛正拿起賭注要押大，忽然聽到蔣*芥*石幾個字，不由手一抖，賭注差點掉落下來，“原來是中*正兄。”

　　許衛心裡也在納悶，在重慶呆了那麽久，唯一一個有名點的熊克武連面都沒碰上，沒想到這才來上海的第二天，就碰到了民國時期上海青幫最富傳奇色彩的杜月笙，眼前的這個更牛叉，竟然是後面民國政府的一哥。不過這個一哥此時卻不怎麽如意，竟然賭博輸個底朝天，還差點被個土財主轟下桌，看來誰都曾有點不堪回首的往事啊。不過傳聞中的蔣*芥*石不是光頭嗎，怎麽腦袋上的頭髮還這麽濃密。

　　摸到了一點門道之後，許衛便開始輸多贏少了。很快手裡輸到幾百元的籌碼便變成了三千多元。蔣*芥*石也不僅回本，還贏了不少。

　　“今天多虧了許兄弟，要不然被人轟下賭桌，這個臉可就丟大了。”蔣*芥*石將兩百元還給許衛道，“聽口音許兄應該不是上海人，咱們在這裡贏了不少，還是換個地方吧，再贏下去，恐怕要引起賭場的注意了。”

　　賭場開起來是要營利的，錢都被人贏了還賺個屁，一旦有人在賭場裡面贏了太多錢便會受到特殊照顧。蔣*芥*石這也是在提醒許衛。

　　“早就被注意上了。”許衛一笑道，一次兌換上萬元的籌碼，在賭場裡面還是不多的，這種特殊人群想不引起賭場的注意都難。不過有陳世昌罩著，想來幾萬塊的輸贏不會引發什麽嚴重後果。

　　“算是我想多了。”蔣*芥*石聳肩。“承蒙許兄剛才出手相助，今晚我還有事，明日必定請許兄在上海好好遊玩一番。”

　　許衛也想和後世這個國*民政府的帶頭大哥接觸一下，便和蔣*芥*石交換了一下地址。

　　“我說許衛，你沒事少和這個蔣*中*正來往。”陳果兒看著蔣*芥*石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怎麽，除了我這個黑個兒，他又怎麽得罪你了?”許衛奇道。

　　“這個人我認識，平時跟著陳其美，不務正業，之前鬧革命，是因為不是什麽出名人，又托庇於陳其美在上海青幫中的勢力才沒出什麽事。沒正事做的時候大多出沒在賭場，妓院，不是什麽好東西。”陳果兒對蔣*中*正沒什麽好印象，幾下子便將對方的短都揭了出來，蔣*芥*石跟著陳其美時，他曾見過幾次，對這個人還有些印象。

　　許衛心中暗樂，沒想到蔣*芥*石年輕時竟然還是個風流人物，看樣子應該是各個風月場所的常客。

　　“想不到蔣*中*正竟然是這樣的衣冠禽獸，你放心，以後我一定不再跟他往來。”許衛語氣堅定地道。

　　“陳小姐竟然會親自光臨我的賭場，來了也不打聲招呼，我這做主人的現在才知道，豈不是失了禮數。”一個公子哥戴著副西洋鏡，身著紫色短馬袿，下面一雙黑色皮鞋，在四個保鏢的護衛下，風度翩翩地向這邊走來。

　　“黃三強，來了就來了，又不是沒見到過，有什麽好奇怪的。你也可以去我爺爺的場子玩啊。”陳果兒並不是死硬分子， 許衛手風一轉，立即便跟許衛的注，也贏了不少，這會兩隻袖子已經擼到了手肘處。兩隻光潔的小臂都露在外面。

　　黃三強的目光掠過陳果兒，看到溫婉的曾怡，不由眼睛一亮，上前道，“沒有指現陳小姐的意思，你能來我歡迎還來不及呢，這位小姐是陳小姐的朋友，不知怎麽稱呼?”

　　“曾怡，跟許大哥一起來的。”曾怡有些不喜黃三強的目光，往許衛旁邊站近了一點。

　　“原來是許兄，來者是客，下面太吵，咱們到上面玩幾把如何?”黃三強扇子一搖笑道。

　　“不了，跟黃公子比起來，我可是個地地道道的窮人，玩不起。”許衛直接拒絕道。

　　“許兄太客氣了，你是陳小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錢不夠有我在呢，多了拿不出，幾萬塊還是沒問題的。”黃三強一副大方的樣子。

　　“我跟他可不是朋友，再說他剛才跟我開口就是十萬八萬的，黃三強你借這麽多，不怕你爹打斷你的腿?”陳果兒嘻笑道。

　　“陳小姐你真會開玩笑。”黃三強乾笑一聲，十萬八萬，他一個人可拿不出這麽多。

　　“黃三強這個人腦頂生瘡，腳底流膿，一肚子壞水，比剛才那個蔣中正還要爛，你注意點。而且他是黃金榮的兒子，也得罪不得。我跟你說這麽多幹什麽，你自己小心就是了。”末了，陳果兒又添了一句。

　　黃金榮?那不是杜月笙的拜把子大哥嗎?杜月笙此時還在跟陳世昌混，應該是還沒拜。今天還真是個特別的日子，大人物一個接著一個。